祖制规矩,新入宫的秀女首日安整,第二日需得往皇后宫中去与众后妃一并向皇后请晨安。
若无后,便向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请安。
昭华死后,元慕赐苏柔则主理六宫之权,她如今的地位已然位同副后,自是人人都要往她的凤仪宫去给她叩首请安。
她跪了昭华近四载,今日却轮到昭华去跪她这贱人?
属实可笑。
宋昭打扮得体后携棠惢往凤仪宫去,哪料到刚走出东偏殿门口,迎面就撞上来了一端着满载温水铜盆的婢女。
水洋洋洒洒泼了宋昭一身,衣服从内到外湿了个透。
“你干什么呀!?”棠惢推开婢女,扬绢替宋昭擦拭水渍。
婢女自己也惊着了,双膝砸地哆嗦道:“宋贵人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
宋昭瞥她一眼,也没责难她,“无妨,你去吧。”
棠惢搀着宋昭的胳膊拉她回房,“衣裳湿透了,主人换了新的吧。”
“换新的不是正如了她的意?”
那婢女撞到宋昭之际,心思尽收宋昭眼底:(李贵人好端的逼我给宋贵人泼一身水干什么?昨天她还替宋贵人出了头,今天怎么说变就变?)
李贵人让人给宋昭身上泼水,为得就是让她浪费时间重新换一身衣裳。
宫廷服制穿戴繁琐,又讲究配饰、发样和衣裳相互辉映,相得益彰。
衣裳换了,所有装扮都得重新来过,必然会耽搁请安时辰。
今日第一次请安,李贵人闹这么一出明摆着就是要让宋昭迟来在殿前失仪,给苏柔则一个可以训诫宋昭给她下马威的由头。
想得倒好,可惜宋昭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棠棠,你可知移形换位的法术还有新鲜用途?”
棠惢一脸好奇地看着宋昭,“什么?”
“我这一身的水渍,原不必麻烦换衣裳。你可将水汽从我身上剥离,闭目微瞬的事儿就利落了。”
棠惢跃跃欲试,摊开双手掌心对着宋昭,须臾间,宋昭身上的水汽一点点升腾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一颗颗小水珠。
棠惢觉得好玩欣喜拍手,这一动作打断了施法,宋昭身上是干爽了,可水滴霎时落下洒了满地。
她没玩够还想继续,宋昭拦住她,“喜欢玩等下请安回来你再玩个够,该走了。”
*
来到凤仪宫时时辰刚好。
不过几月光景,凤仪宫已然变了样。
金碧辉煌,奢靡不堪,简直比从前昭华所居的凤鸾宫还要气派十倍不止。
苏柔则如今不过是个贵妃就这般铺张,来日若成了皇后她又要怎样?
大元朝廷的库银从前都是昭华替元慕出谋划策,一分一毫赚回来的。
她辛苦栽树苏柔则悠哉乘凉,只叹当日自己痴傻。
入正殿,苏柔则一身象征着皇后地位的明黄凤袍加身,气度雍容。
她明目张胆地穿着中宫凤袍必是得了元慕和太后的默许。
宋昭含笑看向她,恭敬行了六肃三跪三拜大礼,“嫔妾贵人宋氏,请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苏柔则见她依时而来,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李贵人一眼,后才假笑着吩咐宋昭道:“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