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安。”
张夫人进门给杨香薇行了一个礼，目光没有乱瞥，规矩到不行。
“嗯，起来吧。”杨香薇微微晗首，示意身边的丫鬟将东西递给张夫人。
张夫人站起来后，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接了过来。
“这是我的私房，呆会儿珍珠带你过去点东西。按照分家的约定，既然是分家后再还钱，那我的私房就归你们大房了，你先进去看看，有什么要用的就叫人搬走，然后给我剩下几样，给你敏妹妹送去做个念想。”
张夫人虽然听着，但心里想着：老太君的嫁妆都送给贾敏了，就算还有好东西，剩下的也应该不多了吧？
可让张夫人没想到的是，当她看到单子上的东西，惊呆了。
我的乖乖，什么千年人参一对，千年灵芝一对，更不要说那些五百年的，一百年的，老太君真的不是偷了仙家的人参、灵芝园吗？
还有那一米、两米高的火红珊瑚树，半米高的五彩福玉，珍珠玛瑙等物，样样都是放在外面有市无众，万人争抢的好东西，可是在老太君这里，不是论箱，就是论盒。
待她真的进了贾母的私库，看到那一箱一箱的珍珠玉器，还以为那些金银花簪也就那样了，没想到第一件拿出来，那都是巧夺天工的绝顶好物。
瞧瞧这琉璃碎荷花珍珠簪，那上面的珍珠个个圆润，大小等同，晶亮透亮，随便取一粒下来，怕都得价值千金，可这样的东西，却一溜十几只缀在一只簪子上。
张夫人深深吸了口气：“呼……”
不行，得让她缓缓，她怕自己晕过去。
原以为先分家，后还钱，他们大房吃了大亏了，没想到转头老太君就给了她一个库房，里面全是好东西。
张夫人敢说，这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她没见过的。
她对到手面，手指都颤抖了。
她想像不出来，这么多东西要是换成钱，那得是多少。
不是她俗，实在是贾家还有一笔巨款等着她还，她看到什么都想换成钱。
不过现在，张夫人不慌了，也不怕了，有了老太君的这些东西，她还怕还不起吗？
“去，让人把爷请过来。”
天已经渐渐黑了，张夫人还在库房里呆着，因为她还没有核对完。
她觉得一个人太辛苦了，需要找一个人分担一下。
这一天，对于贾赦来说，简直就是跌到了谷底。
他分家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户问去查了一下他们家的欠款，当他抄到了那个精准的数额时……
已经不想说话了。
确实像老太君所说的那样，她说的只能算少的，实际数字可能还要大一些。
看到那个数额，贾赦有些想哭。
——贾家的老祖宗啊，你们怎么借那么多钱？
——你们是想把贾家给搬空吗？
贾赦不是没想过不还钱的问题，可他一进去，听到他要还钱的户部官员特别激动，那李尚书竟然亲自接待他，还表示等他还钱了，一定会上书给当今，对他大奖特奖。
贾赦：“……”
——不，我不需要当今的奖赏，我能不还钱吗？
——因为，我真的太穷了！
然而风声都已经飘出去了，他要反悔，等待他的肯定不会是好下场。
贾赦只能辗转了几个当铺，打听了一下时下的价格，正盘算一下自家有哪些东西可以当，大概可以换多少钱。
越算心里越凉，因为他发现，即使他把他能想到的好东西都拿来当了，再加上分家后账上剩下的钱，似乎还不清所欠巨款。
“唉……”
贾赦不得不重重叹了口气，背影萧瑟地往家的方向走。
才刚到门口，就有小厮过来通知他，张夫人请他去一趟老太君的院子。
一听到“老太君”三个字，贾赦就皱了眉头，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可不是嘛，今天的分家，可是老太君提议并主持的。
明知道对他不公平，老太君竟然还是逼着族老把家给分了。
就在昨天，贾赦还以为老太君改好了，以为她就算偏心，也不过是因为十个手指头有长短，但该疼的，她还是会疼的，却没有想到……
贾赦刚走到荣庆堂门口，猛然反应过来：对哦，老太君已经不住这里，搬到偏院去了。
贾赦不得不调转方向，往偏院走。
到了院门口，还没见到老太君，就有丫鬟过来请他，直接把他带来了库房。
此时，天色已黑，屋内却没有点亮蜡烛，而是在四角各放了一粒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便让整个库房亮如白昼一般。
贾赦有些傻眼，因为他在贾家住了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贾家有那么一个隐蔽的库房？！
杨香薇：哦，我连夜挖的！
“这……这是哪里？！”贾赦惊呆了。
张夫人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睛，说道：“老太君的库房。”
她还晃了晃手里的册子，“喽，还有这个，老太君给的单子，她让我对一下，挑些合用的搬走。然后再给她留几样，送到敏妹妹那儿去，给敏妹妹做个念想。”
这样说的时候，张夫人还在想着，若是贾敏知道她娘添妆的时候不过随便捡了几样，真正的好东西还在她娘的库房里，也不知道应该摆些什么反应。
不过，这事自有老太君自己操心，不用她担心，不是吗？
贾赦咋舌：“老……老太君的库房？！这……这这也太多了吧？”
原以为当年老老夫人的那些东西就已经够好了，跟老太君这里的一比，那简直就是小乌见大乌，根本没法比啊。
别是老太君当了贾家这么多年的家，见到好东西，都往她自己的腰包里捞了吧？
贾赦摇了摇头，觉得老太君不是那样的人，若真那样，老老夫人早发现了，还会等到现在？
那么，老太君库房里的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呢？
“是吧？我今天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张夫人望着这些东西，一副还有些恍惚地表情，说道，“就算到了现在，我都还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要不然，你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得了癔症？”
因为太想帮贾赦还清楚贾家的欠款了，所以得了癔症。
“好。”贾赦应声，掐了一把。
张夫人失望：“果然不疼，看来我真的是在做梦。”
核对了大半天的单子，也白核对了。
贾赦抽痛地说道：“嘶……我没掐你，我掐的是我自己。是真的，肯定不是梦，因为我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