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时,雪小了很多,天空晴朗得令人心胸开阔。
两人从山顶下来,回到村子。
“诗织姐,诗织姐!”隔得大老远,一个穿着厚厚大衣的小女孩,对着二宫诗织招手。
“小雪好。”二宫诗织打了声招呼,回头和多崎司介绍:“这是石田叔叔家的孩子,我们早上摘的黄瓜和西红柿就是她家的。”
“找你来要账的对不?”多崎司开玩笑道。
“才不会,诗织酱在村里非常受欢迎的哟。”二宫诗织拉着他的胳膊,来到小女孩面前,“今天不是周五吗,怎么没去上学?”
“感冒了~”小女孩鼻子下拖着快要结冰的鼻涕,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多崎司,“诗织姐,我爸说你带了男朋友回家,是这个人吗?”
二宫诗织笑着回答:“就是他哦。”
“哇哦~帅哥!”小女孩眼里开始绽放出光彩,“他长得好好看,是城里人吧?”
“东京人。”多崎司答道。
“哦哦哦,”小女孩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肯定道:“你是诗织姐说的那个最爱撒谎的东京帅哥啊!”
“......?”多崎司愣了下,用‘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最爱撒谎的东京帅哥’的眼神看向满肚子坏心思的小可爱。
“啊~哈哈。”二宫诗织才没解释暗地里到底说了他多少坏话,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脑袋,“爸爸回家后告诉他,诗织姐今天去你们家的大棚里摘了些瓜果。”
“唔,好的,诗织姐等我一下。”小女孩提着裤脚跑进屋,不一会提着一小袋柿饼跑出来,“这是我妈入冬前做的,诗织姐拿点去给阿姨尝尝吧。”
“谢谢小雪。”
“对了,诗织姐。”小女孩边用手背抹着鼻涕,边自言自语似的问:“小雪长大后也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吗?”
占着鼻涕的小手直直指向多崎司。
“会的哦。”二宫诗织笑着说,“只要和诗织姐一样快快乐乐地活着,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帅的更好的。”
多崎司反驳道:“不可能!”(震声)
觉得气势不够,他又补充道:“绝对不可能,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有魅力的男性!”
“少给我丢人。”二宫诗织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告别小女孩,两人往村口走去。
迎面遇到不少村民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顺带着多崎司也收获了不少带有善意的笑容。
村口看路的大黄狗,热气到直接扑到他身上一顿舔。
就连路边放养的牛看到他来了,都拉出一坨冒着热气的牛屎表示欢迎。
“人人都爱诗织酱。”多崎司感慨一句,然后哈哈笑道,“我这要是把你拐跑了,是不是会被村子列入黑名单,以后禁止我带你回娘家?”
“瞎说什么呀,羞死人了。”二宫诗织将双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里,轻轻地笑着,微微地歪着一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边往前走路,一副‘会说话你就多说两句’的表倩。
风从海面吹来,轻拂着她的长发,然后往身后的山林遁去。
光秃秃的树枝上积雪簌簌掉落,远处几声狗吠。
那声音听来有些模糊,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入口的那般神秘。
除此以外,多崎司没有再听到别的声响。
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农田、农家房顶和树杈上都落满了积雪,行走在期间,宛如置身于一副灰白相间的水墨画。
“真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多崎司回过头,望着两人在积雪上留下的清晰脚印。
二宫诗织从口袋里伸出左手,握住他的右手:“以后常来。”
“要说以后常回来。”多崎司纠正道。
“等会去和妈妈说吧,说你要带我走。”二宫诗织笑着抓住他的手腕,透过云层间隙射进来的冬日阳光,在她的肩头上熠熠跳跃。
两人并往山下小镇走去。
积雪上掉落的干树枝被踩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只鲜红的鸟儿被惊醒,怯生生地从路边干枯的芒草从里振翅飞起,飞进杂树林里。
一路朝南往山下走,视野逐渐收窄起来,小溪沿着下山路缓缓向海边延伸出去,溪中多石,流水的潺潺声,给人以甜美圆润的感觉。在流到镇子前头后,溪流呈t字形左右分开汇入大海。
小镇真的很小,人口还不够2000人。
双行道两侧排列着的都是小小的木造平房,门口大多都有千篇一律的牛奶箱或者报纸箱。灰溜溜的院墙里,灰溜溜的树木向天空举起粗糙的光秃枝杈,哪棵树枝都奇形怪状。
多崎司还留意到,每户人家的屋脊都竖着一根电视天线,活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产物。同天线一起朝着天空延伸的,还有烧火取暖产生的浓烟。
“那是镇子唯一的中学。”二宫诗织指着路边一个小院。
门口的守卫大爷看到两人后,亲切地和二宫诗织打招呼:“小诗织回来啦,好久不见哦。”
“远藤爷爷好。”二宫诗织乖巧地笑了下,拉着多崎司往门口走,“我带朋友来参观一下母校,这没违反规定吧?”
“当然没问题。”守卫大爷乐呵呵地答道,接着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多崎司几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错,”他说道,“配得上我们诗织酱。”
走进校门,看到的也就是一个普通小院。
一层的混凝土小楼看上去满舒服的,三个教室里总共坐着不到四十名学生,整体氛围有着小镇罕见的活力感。庭园里的树枝也修剪得整整齐齐,角落里有条小柴犬正一头扎在食盆里先学生一步吃午餐。
两人从门廊前走过,教室里的国中学生都抬头看出来。
多崎司面容俊美清秀,腰挺得笔直。毛衣外套了件夹克衫,外面穿着件黑大衣,围一条深红色围巾。二宫诗织清丽可爱,穿着白色羽绒服,下配同色筒裤,头上戴着银灰色的帽子。
因为气质不俗,打扮入时的缘故,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从城里回家探亲的小情侣。
“真庆幸诗织酱活在一个没几个同龄人的小镇里。”多崎司望着教室里的学生,感慨道:“要是一开始就生活在东京的话,保不准还没来得及遇见,你就已经被人抢走了。”
二宫诗织从袋子取出柿饼,直接塞到他嘴里:“一天到晚都喜欢逗人家,赶紧用柿饼堵住你的嘴。”
糖尿病人不宜吃甜食,多崎司也不客气,三两下吃完她塞过来的柿饼,又从袋子里拿了两个出来吃。
味甜香浓、糖霜结晶好看、吃起来还不腻。
看着他嘴角沾着的白色糖霜,二宫诗织淡淡地笑了。
临近放学的学校一片沉寂,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已被雪吸尽。
没有风声,不闻波涛,惟有鞋底踩碾积雪的声音,在两人耳边荡起奇妙的回响。
兴许是上课没有学生活动干的缘故,多崎司注意到广场靠着围墙那块皑皑白雪上没有任何人的脚印,有颗黑乎乎的榆树矗立在墙角。
二宫诗织往那颗榆树盯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看飘浮在北海道上空的云朵。
丝丝缕缕的云絮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天空漾出一股深邃的湛蓝,定定地凝视一会后,便会感到两眼发痛。
她忽然说道:“这么好的天气不吹口琴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少女抛下多崎司,跑进学校老师的办公室,很快又拿着一把口琴跑出来,径直来到榆树底下。
全身缀满白雪的榆树枝将弯曲的手臂停在空中,没有任何东西处于动态,像是一片任何生灵都不得涉足玷污的神圣空间。
站在树下的少女,亦显得同样圣洁。
风偶尔想起似的一掠而过,她那头乌黑的长发被吹起,看起来更冷了。
熟练地爬上树,坐在一颗粗壮的树枝,眺望蓝天与大海的同时,把口琴搭在嘴唇上。
刹那间,多崎司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冷意直透肺腑。
?明日的爱,是反复咏唱的副歌。
?是无穷无尽的言语
?如果能够在夕阳之中相遇
?你是否会拥我在怀中
吹奏的是《虞美人盛开的山坡》,这声音当真是不可思议,在没有都市尘埃的雪地上,琴声透过冬日澄澈冷冽的空气,畅通无阻地响澈山川与海洋。
多崎司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侧耳倾听那略显哀愁的旋律。
身历其境,率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一片雪原风光。
干枯的芒草、挟着些微寒意的风、山的棱线、光的色调、狗吠声,清清楚楚的浮现出来。让人觉得仿佛只要一伸手,便能用手指将它们描绘出来。
紧接着,二宫诗织的脸也在画面中浮现出来。
小小的冰冷的手、触感柔顺光滑的长发、软而圆的粉色小耳垂、老是挂在嘴角的元气笑容;她小小的身体爬上高大的榆树,眺望着远方,总是以蓝天大海为舞台的幕布,孤独地吹着口琴。
久而久之,这种孤独驱散了哀愁,琴声里开始传递出向往诗与远方的意志,对未来的憧憬。
可生活不仅只有诗与远方,还有傻逼甲方......多崎司想起在她床头看到的那本《月亮与六便士》,里面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追逐梦想就是追逐厄运,在满地六便士的街上,他抬头看见了月亮。
“月亮“与“六便士“大多时候都是矛盾的,就像书里的“艺术“与“生活“。
她或许在无数个夜里,都憧憬地朝着窗外伸出手,想要抓住难以触及的“月亮”,可最终却只能在无奈的现实面前弯下腰,捡起自己能捡到的“六便士”。
这可以说是徒劳无益的,也可以说是对未来憧憬的悲叹。
多崎司睁开眼睛,朝榆树下走过去。
于此同时,关于另一个人的未曾见过的印象出现在脑海里。
七八岁的星野花见,背着竹篓穿梭在京都郊外的山头,把灌木上刚长出的嫩芽摘回家,用面粉裹着炸成天妇罗来解馋;十五六岁的星野花见,扎起头发穿上制服,在一所都是女生的女校里,她憧憬着‘谁会忽然带我离开这里’的浪漫爱情。
是啊,大可爱和小可爱身上是有共通之处的。
她们都是从小在艰难的环境中长大,都一样养成了直率乐观的坚韧性格,都一样热爱生活渴望浪漫。有区别的地方在于,星野花见更为幸福更为茁壮地成长了起来,长成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那朵花儿,
而二宫诗织......
多崎司忽然想到,如果小可爱也在一个幸福家庭下长大的话,那活泼坚韧的性格也许会变质,说不定会变质到成为第二个星野鹿见......
对不住了小姨子。
实在没有埋汰您的意思,不过由于您的形象确实比较讨喜哈哈哈哈......(远在东京的笨蛋鹿见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脸茫然地吃起了手手。)
“欸,kiki~”
琴声停止,二宫诗织往树下看过来。
“跳下来,我接住你。”多崎司张开双手,眼神温情而平和。
呆呆地凝视着树上的少女,他深深感到一种亲切的感情,这种亲切感,正是有别于另外两个女高中生,让他一直都更为偏爱二宫诗织的原因——眼前的少女,她就是尚未彼此认识之前的,他无法了解到的那个星野花见啊!
“我来咯~”
收好口琴,二宫诗织轻轻地一跃,一下子撞到他的身上,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小可爱~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多崎司稍稍低着头,看着她的眉眼。
双颊被冷得一片绯红,很有朝气,两片美丽而又红润的薄唇微微张开喘息,雾气和热量的湿润下,嘴唇好像闪烁着红光,显得格外润泽。
细长的眉毛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带着几分稚气的双眼澄澈闪亮,可爱极了。
“诶诶,别看傻眼了。”二宫诗织看着他呆呆的样子,笑得格外得意,“虽然诗织酱的确是一个没有缺点的美少女,但你也不能这样搂着人家不放对吧?这里可是我的主场哦,小心我叫来人收拾你。”
“主动亲我一下就放。”多崎司厚着脸皮说道,语气变成了和姐姐大人耍赖时的无耻语气。
“不行不行,”二宫诗织一阵摇头,“好多学生都看着,多难为情。”
随着摇头,几片沾在她头发上的雪花落入到脖颈里,娇嫩的肌肤预冷微微泛起一片粉色,娇嫩得好像新剥开的百合花,看起来格外的洁净无暇。
这样子小可爱在多崎司眼中看来,忽然变得千娇百媚起来,十分迷人。
他紧紧搂着少女的腰,继续耍赖,“不亲就不放了。”
“你这人好幼稚......”二宫诗织微微把头向右转过去,脸颊泛着一抹红晕,“要亲你自己亲,我才不主动。”
“不嘛,一直都是我主动来着。”多崎司嘟囔着抱怨,像是交换玩具时遭受了不公对待的小孩那样闹起了别扭,“诗织酱从来都没主动过,这不公平。”
这招可谓百试百灵,无论是姐姐还是太太还是老板娘,都经不住他这样的无耻相,无论前一秒她们有多努力挣扎都好,下一秒都会变得百依百顺,就算是稍显屈辱的玩法也会答应他。
刚刚尝到恋爱滋味的北海道少女,当然也没办法拒绝。
内心无法抗拒,她垂下眼睑,默不作声地喘息片刻。接着,她抬起脸,脑袋转动查看周围的动静。
确认没人看这边后,她稍稍踮起脚尖,半眯起眼睛把嘴唇凑过来。
少女脸颊羞红的温顺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的娇艳诱人。
嘴唇亲密地贴到一起。
很长一段时间,院子里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就是只剩下唾液转换发出的细微吞咽声。
唇分开后,两人呼着热气,额头抵着额头。
“去医院吧。”多崎司说道,“检查结果应该出来了,我陪你一起去看。”
二宫诗织满脸通红,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今天,将是诗织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一起见证。”多崎司揽着她小小的身体,替她遮挡风雪。
两人依偎着走出校门,朝海边走去。
路边有棉絮般的积雪,遇到的每一棵树都是光秃秃的。
走下一个斜坡,清澈湛蓝的太平洋映入眼帘。
海水清冷,白色浪花前仆后继地涌上岸边,在沙滩勾勒出柔和的曲线,留下细小泡沫后徐徐退去。
几只海鸥蹲在礁石上晒太阳,洁白的羽毛被海风吹起,活像蒲公英的绒毛般轻柔,又像女人的裙子在风中翩翩飞舞。
“要是夏天就好了,”二宫诗织像只兔子一样窝在他怀里,“可以到海里捉鱼捡贝壳,晚上还可以到田里钓青蛙来吃。”
多崎司附和道:“可以夏天再来一趟。”
“kiki越来越会哄诗织酱了哦~”二宫诗织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蹭呀蹭。
少年独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都让她舍不得松开。
“欸,kiki。”
“什么?”
“那药是不是真的有效?”
“说了别担心。”
“我就是害怕嘛......”二宫诗织撇了撇嘴角,“昨天喂妈妈服用的时候,因为怕没效果,我都不敢让她知道,只是扔进水杯里融化掉才喂她。”
“干的漂亮,记得保守秘密哦。”多崎司摸了摸她的脑袋,心想不愧是年级十五,比笨蛋幸子姐聪明多了。
进了医院,二宫爸爸老早就在门口候着。
看到女儿的那一刹那,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父女俩在雪地中拥抱在一起,神情激动地说了一会话。
多崎司没打扰二人,只是在门前眺望。
医院正对着一片黑黑地横布着防风林,还能听见太平洋汹涌的海浪声音。如果是别处看着这样的风景,或许会觉得不错。但如果是置身于医院来看的话,这荒芜的景色未免有些悲凉,令人提不起兴致。
不过小镇能有个医院就不错了,也不能要求得更多。
父女俩交谈完,二宫爸爸转过头,隔着冷空气向多崎司微笑。一看就能明白是真情流露的微笑,多崎司也浮起微笑点点头。
等爸爸离开医院回家消息,二宫诗织才抓着多崎司的胳膊,兴冲冲地往二楼跑去。
“检查结果怎样?”多崎司问道。
“血糖有所回落,血清胰岛素水平也有好转......”
“医生有什么吩咐吗?”
二宫诗织噗嗤地一笑,“医生说有可能是仪器年久失修出问题了,要再确认确认。”
“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多崎司放下心来,被她领着走上二楼。
中午的医院闹哄哄的,挤满探病的客人和病情较轻出来散步的病人,实际也不多,只不过由于医院较小才看起来很多。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穿着白丝袜的护士来回穿梭,喀吱喀吱的脚步声笼罩着整个医院。
走进病房,多崎司第一次看到二宫妈妈。
四十多岁的乡下女人,脸上已经起了皱纹,脸色较为黯淡,但脖颈露出部分却是白白胖胖的。
看到两人走进来,她原本半睁开的眼睛忽然全部睁开,温柔而又坚强地笑了出来。
“妈妈~”二宫诗织一下子扑到床上,迫不及待地问:“怎样?好不好?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感觉精神了好多。”二宫妈妈缓缓蠕动嘴唇,“特别是食欲,从昨天开始就起来了,今天还让你爸给我买了不少吃的解馋。”
“太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比如头疼胃痛什么的,脚呢?让我看看你的脚。”说着,二宫诗织掀开被子,就要看看妈妈溃烂的脚部。
“哪有那么快好转。”二宫妈妈敲了敲她的脑袋,“别让人看笑话了,你还没好我介绍你带回来的人呢。”
“呜哇,疼~”
二宫诗织抱着脑袋痛呼了声,才拉着多崎司的手说道:“这是我的同学,多崎司,我都叫他kiki的,妈您要不也这样叫?”
“......”
多崎司一脸古怪,心想还是别了吧,这么亲昵的称呼你一个人叫就好。
“只是同学吗?”二宫妈妈笑得很有深意,调侃自己的女儿:“只是同学的话,不远千里陪着你来到我们这乡下小镇?妈妈没读过什么书,你可别骗我才行。”
“啊啊啊~”二宫诗织会可爱又无辜地捂着脸摇头,“妈,这种事我们母女俩私底下慢慢说,说一整晚都可以的啊,干嘛要当着他的面说起。”
多崎司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用整个病房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诗织,我喜欢你。”
“不许说不许说。”二宫诗织赶紧松开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后,她颇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下,另一只手依然遮着半边脸看向病床,“妈,这是我的男朋友,多崎司。”
多崎司把她捂着自己嘴唇的手握住,也看向病床:“阿姨您好,这是我女朋友二宫诗织。”
“好。”
二宫妈妈轻轻点头,笑得格外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