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鱼一边讲故事,一边觉得坐在她身旁的癞头三总有些小动作。他不停地从身上找点什么出来放进嘴里,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吧唧吧唧的清脆响声。
起初她以为他是找掉落在身上的牛肉干碎末,后来想想总觉得那响声不太对,便转头多看了他几眼。
“癞头三,你身上有多少跳蚤呢?”有人看她老转头去看癞头三,开口问道。
“跳蚤?”孟小鱼惊呼出声。
跳蚤这个东西她是听过的,可从来没看到过。小时候娘跟她说过,富人家的狗身上就经常会有这种东西,还可能会爬到人的身上去。
“他娘的,我好久没刷洗马了,马身上的跳蚤跑了好多到我身上。”癞头三一边说还一边掀开自己的衣服使劲找跳蚤。
孟小鱼吓得赶紧坐得离他远点,一个劲地往卡木丹诚元身边靠。
其他人见状,爆笑出声。
她面红耳赤地对着癞头三说道:“你离我远点,可别让跳蚤跳我身上来。你居然还吃跳蚤,好恶心!”
她说完,只觉得一阵恶心感从胸中涌起,差点把刚吃下去的牛肉干和水都吐出来了。
“跳蚤怎么不能吃?”癞头三不服气地说道,“它们喝我的血,我就吃它们的肉,用你们尚赫人的话说,这叫一报还一报。再说,我身上跳蚤多了去了,我抓到它们不把它们吃掉,难不成还放掉?”
说着他又从头上抓了个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扔进了嘴里,嘎嘣一声咬死,然后砸吧着嘴吞了下去。
“你,你,你……”孟小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蓦然站起来,坐到卡木丹诚元的另一边。
卡木丹诚元一直在笑,看到她换了位置,很艰难地收住了笑容,对着癞头三说道:“行了,你多久没洗澡了?头上的虱子都快组成一个军队了。等会儿你别跟着本小王一起走了,留在这儿。什么时候把你头上的虱子吃干净了什么时候再跟上来。”
“哇!”孟小鱼再也没忍住,翻江倒海似的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她的呕吐又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想不到这小子还真讲究,自己都臭成那样了,还怕别人吃虱子跳蚤。”有人开始讥讽。
“哎呀,全吐出来了,真是浪费粮食。”
“尚赫国的男人就是孬种,行事作风真像个娘们。”
“亏得故事讲得好听,不然一刀杀了省事多了。”
癞头三不怀好意地说道:“小子,你戴的是爷的帽子呢。你也不看看,帽子里藏着有多少虱子?”
孟小鱼立刻就觉得头皮发麻,头上突然奇痒难耐,吓得将帽子一把取下扔了过去。
“小子,爷也三个月没洗澡了,爷的大衣上也有跳蚤,你竟未发现?”叶纳或拉也开始调侃。
孟小鱼也顾不得许多,脱下大衣又扔了过去,干脆连皮毛领子一并取下扔了。
大家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哄堂大笑。
卡木丹诚元沉声呵斥:“行了,闹够了没?”
所有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卡木丹诚元将水囊递给孟小鱼:“漱漱口,走!”
然后他铁青着脸,对着众人说道:“刚刚取笑的人都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孟小鱼没搞明白他这唱得是哪出,明明他刚刚也笑了。但她没再言语,默默地上了马跟在他后面。
卡木丹诚元可不是为她打抱不平。他就是觉得孟小鱼那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吐完一阵后,她那脸上皴裂的地方红肿,其它的地方不是煞白就是发青。她又把皮毛帽子和大衣都脱掉了,他都担心她在路上真会被冻死。
故而,他这次也没再放马疾驰,那速度是她勉强能跟得上的。
可孟小鱼却总是觉得头上、身上、手脚都奇痒无比,极不舒服,似乎有无数跳蚤和虱子在啃噬她的皮肤、肉和鲜血。是以,她不停地扭动身体,不停地抓挠头发,隔着衣服挠每一寸皮肤,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卡木丹诚元心知她这是怀疑自己惹上了跳蚤虱子,暗骂她矫情,又嫌她拖慢了脚程,那眼中便时不时地闪过恼怒之色。
孟小鱼也不理他,继续走走停停,不停地上下其手抓挠自己。
卡木丹诚元无奈蹙眉,转头朝着身边的人吩咐:“回头去叫人将我的营帐和用具先送到前面去扎好。”
“是。”那人应声策马往来时的路奔去。
“还有浴桶。”孟小鱼对着那人大声叫道。
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洗个澡,不然她恐怕会挠一个晚上。
那人停住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卡木丹诚元。
“照办吧。”卡木丹诚元说道,“拿个锅先烧水。”
孟小鱼暗自嘀咕,看来这厮还不算太坏,知道她想洗澡了,便安排人先备好水。
正在这时,天上传来一阵啁啁的鹰唳之声。
孟小鱼一抬头,只见两只老鹰从高空飞过,有一只口中似乎还衔着一只老鼠。
卡木丹诚元迅速从马侧抽出弓箭,呼呼两箭射去,两只老鹰惨叫着掉落下来。立即便有随从策马过去将老鹰捡了回来。
孟小鱼暗忖,这厮的箭术真厉害,是她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
不久后,有几匹马从他们身后呼呼跑来,马背上驮着卡木丹诚元的营帐和日常用具。马上的人跟卡木丹诚元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往前继续走。
孟小鱼这下来了精神,策马就朝着那些人追去。
“你追也没用,他们需要时间扎营烧水。”卡木丹诚元嘴角带着掩不住的玩味。
孟小鱼也懒得理他,继续赶着马往前走。
又走了许久,她终于看到了不远处扎好的营帐,顿时大喜过望,策马朝着营帐狂奔。
待她走进营帐时,终于在毡毯幕帐后看到了洗澡用的大木桶。木头二正哗哗地往木桶里倒热水。
她兴冲冲地站在一旁看着,待水装得差不多了,便迫不及待地对木头二说道:“可以了,你走吧。”
木头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卡木丹诚元,退了出去。
孟小鱼又对着卡木丹诚元说道:“你也走,退到营帐外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你走吧?”卡木丹诚元挑眉看着她,“你退到营帐外,不许任何人进来,本小王要洗澡了。”
“你……”孟小鱼胸中的怒火立刻被点燃了,“你太恶心了,明明是我要洗澡。”
“你要洗澡可以,等小王我洗完再给你洗。”
卡木丹诚元哪会理一个俘虏要不要洗澡?他刚刚也被那些跳蚤虱子恶心了一把,此刻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孟小鱼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晓之以理:“你昨晚才洗完澡,今天该让给我洗。”
“是啊,小王我昨晚才洗完,今日再洗,这水是很干净的。能让给你洗,已经是小王我开恩了,我还从没让谁洗过我的洗澡水。”
“你无耻!谁喜欢洗你的洗澡水?这水就是得我先洗,你要洗等我洗完再洗。”
“啧啧啧!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营帐?你敢再啰嗦,小王我就把你扔出去,让你今晚跟那群身上满是虱子跳蚤的人一起睡。”卡木丹诚元也发了狠。
孟小鱼这下真的急了,低头看到卡木丹诚元腰间插着的匕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过去猛地将匕首拔.出来对着他的胸口就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