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灾区是政治性任务,县里的企业没有一个敢不服从命令的,只是有人私下里会议论,自己的肚子快吃不饱了,还要去支援别人。
县里的好多企业年年亏损,市场一放开,好多企业难以适应激烈的市场竞争,再加上自身包袱重,不亏损的企业是少数。
县里也正在根据上级的要求进行改革,国家体改委要求全民所有制企业要加大改革力度,促进所有权与经营权相分离,实行厂长负责制,明确经营者的责权利,激发企业活力。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非常难,国营企业举步维艰,一九八六年和一九八七年,生产资料、燃料涨价,职工工资增加,社会负担重,企业经营缺少灵活性,想改革,也难以推进,人们的思想观念也无法适应改革的要求。
因而当县长从陈卫革的口中得知,陈庄乡肉联厂经过半年多的承包,企业效益大幅度上升,企业活力得到释放,顿时就起了兴趣,让陈志城去完灾区回来,专门再来县里一趟,他要详细地了解一下情况。
陈志城把厂里的事情给安排好后,便跟着县里的大部队前往灾区支援救灾工作了。
县里头从部队那里调来了几辆解放大卡车,那车生的十分粗矿,如果装货物,那能装十几吨的货物。
陈志城用厂里的车把冷冻肉拉到县里,然后再装到大卡车上,装完后,他就坐上大卡车,跟着去灾区。
除了厂里拿了两万元外,他个人也捐了五千块钱,捐的这五千块钱,他没告诉马春燕,怕马春燕说他败家,没错,在花一块钱两块钱都舍不得的年代,一下子捐出去五千块钱,差不多相当于后世随手捐出去十个亿,别人一定会说他是傻子。
然而傻子其实并不傻,傻子瓜子甲天下,谁不知道这个年代有一个傻子瓜子经营的红红火火?而只所以叫傻子瓜子,就是因为卖瓜子的年广久在卖瓜子的时候,总喜欢在称完之后,又给人家多抓了一把瓜子奉上,其他卖瓜子的人就以为他傻,嘲笑他是傻子,傻子瓜子的名号就此产生了。
大解放卡车沿着国道省道向前奔驰,道路狭窄而又颠簸,好在大卡车够皮实,如果是后世的小轿车,经不了多长时间,就有可能散架了。
沿路有好多郁郁葱葱的大树,形成长长的树阴,卡车穿梭其中,陈志城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穿越历史的隧道。
司机是部队的士兵,年龄跟他差不多大,俩人一路聊天,很骄傲地跟他说起当司机的好处,没错,这个年代无论在哪里,当司机可是一份光荣的工作。
给领导当司机就不用说了,而在部队里能摸上车,那也不简单。
看着小司机师傅年轻而又骄傲的面庞,陈志城也是笑了,三十年后,大汉几乎人人都成了司机,小车泛滥啊。
而此时,国外人直说大汉是自行车王国,说的我们好像无比骄傲似的。
“开车是一门技术活,一般人根本干不了。”小司机师傅又和他聊起开车的事情。
陈志城笑道:“那你不是一般人了!”
小司机师傅乐了,说:“我学了一星期就学会了,别人至少要学一个月。”
吹,这牛笔吹的陈志城都不信。
陈志城笑了一下道:“那你真是厉害,我肚子饿了,前面找个地方吃饭吧。”
吃完饭后,陈志城爬上了驾驶座,小司机师傅一看吓坏了,忙叫道:“你快下来,别弄坏车。”
陈志城笑而不语,一发动,车子轰隆隆地发出声音,档位一挂,车子就向前冲去,小司机师傅在后面忙追。
走了几十米,陈志城把车停下,小司机师傅气喘嘘嘘地爬上副驾驶座,大怒:“你干什么你?把车弄坏了,你能赔的起?”
陈志城道:“我坐车晕车,让我开一会吧。”
“你也会开车?”小司机师傅有点吃惊。
陈志城笑道:“跟你一样,是老司机了。”
看着陈志城稳稳地把车开走,而且速度比他还快,小司机师傅这才直呼内行,说:“你以前肯定在部队呆过,哪个军区的?”
陈志城笑道:“我三叔是部队的营长,我没当过一天兵,当兵太苦,不想去,我这是自学成才。”
小司机师傅不敢相信,觉得他吹牛,可人家吹牛有底气,这车开的就是好。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达了灾区,灾区那边一片忙碌,有专门接待各地前来支援救灾物资的部门和人员,陈志城和小司机师傅下了车,就先去喝碗开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然后跟灾区人员清点救灾物资,把捐赠的钱财交给他们,陈志城专门在车身上弄了一幅标语叫:“陈庄乡肉联厂支援灾区人民。”
其他地方的救灾物资一般都写某某省某某县支援灾区人民,只有他直接写了某某厂子。
陈志城太机贼了,车子一开进灾区,就有电视台的记者在录像报道,一拍到这幅标语,不就把陈庄乡肉联厂的名号给广而告之出去了吗?
虽然陈庄乡肉联厂实在是太小,但是能在电视上露一回脸那也是不错的。
记者总是喜欢采访与众不同的事情,恰好有一名央视的女记者来到这个地方,见到车上的这幅标语,心里就比较好奇,心想一个乡的肉联厂怎么也过来捐赠物资?
再一看捐赠的财产目录,突然发现还有个人捐赠的记录,并且一捐就是五千块钱!
女记者震惊了,个人捐赠和集体捐赠那意义是不一样的,个人捐赠体现了人的高尚道德情操,而集体捐赠虽然也能体现大家庭的温暖,但是毕竟是各地组织捐赠过来的,体现的是组织的力量,意义相对不同。
因为这个缘故,女记者就走过来寻找采访对象,想了解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此时,陈志城正等待着灾区人员帮忙卸货,跟小司机师傅瞎聊着天,想着卸完货什么时候回去,结果一打眼,就看见一名年轻的女记者手中拿着话筒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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