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向前推一点儿,回到安琪莉卡?亚历山大出现见简?德古拉之前。
气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而下,单独面对面的简与爱德华?本杰明。(相关内容见第三百零五章)
这时在树林里发生的一切,简还完全不知晓。
她的心神此刻全部都落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个她在这世上少数相信的家伙。
呵,屈指可数……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所拥有的强大,不该引导他走向背叛的。
简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虽然她此刻的身份是一名被绑架而来的“猎物”,但是可以看见,她所受到的礼数依然周到,所有客人应该有的,亚历山大家族的仆人都早已准备好,可是客人没有的,她也都悉数得到,比如冷漠与那些形式主义腔调。
当然她也一直相信,即使是再普通寻常的客人,从亚历山大家族这里也是得不到什么真情友好的。
精致茶杯中的热气早就散发到空气中,以悄无声息的姿态流失干净,可是简却依然握着它,也许是因为吸血鬼的皮肤比之更为冰冷吧!模糊了成因,无法比较温度谁更低迷。
是谁向谁取暖?
或者是谁在冰冻谁。
绿色的眸子望着杯子里好似凝固的液体,简一动不动,宛若一块深色的顽石,在黑夜中回忆冰凉亘古,记住那些森森獠牙碰撞时的热度。
她想起那时的惊动,血腥味怎么藏也藏不住,她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
那是第一次成为紧紧纠缠她思绪的理由,倒映在液体上的瞳孔,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深质,把呼吸声都压低——那个女孩儿也有过这样的感受吧!可是这却最不应该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干了什么?
——在喝……血吗?
她想象着女孩儿把自己关在一个见不得光的密闭空间里,不发一言地饮着鲜红的液体,然后又拿刀子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痕迹。
一趣÷阁……一趣÷阁。
她没有眼泪,只有无声的痛。
这痛无处呐喊,无处安放,无处点燃昭彰。
明目张胆?
不……一切都是见不得光的。
——她需要一点儿嘲笑,才能抑制她疯掉。
她的嘴唇红红的,好像刚亲吻了一朵殷红的花朵。
……难分难舍。
——你知道吗?我想救她,也想救你。
——“没有办法”、“这已经成为她的束缚了”……你知道这种话我已经听过多少遍了吗?
纵情任凭重力拉扯,坠入湖中被透明的液体包围……她看见无数的气泡像珍珠又像眼泪,围绕着两人身体的轮廓快速而过,仿佛在飞。
那是为二人不顾一切挡住灾难的姿态,留给他们死亡前最后温存的机会,也是唯一有过的温存。
——我不会说我不希望你总是冷冰冰的,因为我会温暖你。
——我并没有死,从此以后,就让我……
不能再继续回忆了,她必须转移注意力。
简?德古拉闭上眼睛,睫毛微颤,契合心跳的频率。
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了慌乱的变动,在失控之前她赶紧开口。
“这里面你到底知道多少?”
她没有看爱德华,她害怕他也在看她。
他的眼眸总是能够洞穿那些不想要被发现的事物,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也许你会更好奇,我在这里扮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声息从不远处传来,可是简的脑袋里依然被之前的片段占据大半。
——一切总要有个了断。
有谁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潜意识有些迷乱,爆炸之后颠倒,她有些承受不了。
“可是你又不会告诉我不是吗?爱德华……”说完之后,简努力地深呼吸,可是她觉得这深呼吸才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爱德华一阵意味不明的沉默,等到他再次开口,语气就好像是宣告悲剧那样不懂间接表态,直接得让人就连哭都哭不出来,那种绝望时的窒息是会让你只剩这一种感官——永无止尽的残酷悲哀,“这一次,你控制不了局面的。”
似乎若有所指,一句话的讽刺让一道身影快速闪过简的脑海,那是帕达里克。
是啊!他为她死了呢!
就跟那个人一样。
讨厌死了……她也想死,怎么没有人帮她?
呐,哥哥,我真的活得够久了。
也活够了。
那一天我同时失去了你们两个人,在这世界上唯一属于我的人。
有什么还会比这更绝望呢?
当相同的情形再次上演?
想到这里忽然就想要感谢,上天给了她这次机会了断这一切。
“爱德华,我没有别的请求,只求你这一次不要参与进来。”
一字一句都没有颤抖,虽然这哀求让她看起来懦弱得不堪一击,然而却也泄露了她的决绝与坚强。
是的,她不想要连爱德华都成为自己必须做出非生即死考虑的对象,她希望他永远都只存在于另一段故事里,与那段令她伤心欲绝的回忆脱离,与那些根深蒂固的阴郁从未相遇,与那时冗长又瞬息结束的曾经毫无关系。
怎么可以?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运气?
心悸、背弃、无能为力……主语永远是自己。
爱德华认真将她的每一个神情都收入眼底,倚靠在沙发上的姿势却忽然变得放松了,有些诡异,有些不合常理。
“和上一次一样,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接受?
有没有什么能够说服他的理由?
不,她从以前就知道的,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只要是这男人认定的,就谁都无法改变。
“那顾小小……她怎么办?”顿了顿,“你至少应该把她带离这里。”她恢复力迅速而惊人的“不动声色”重新被架起,简不躲不避,因为她十分确定这男人的某些原则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绝对不能被打破的。
“前提是与她无关。”男人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可是怎么办呢?她已经被牵扯其中了。”
简睁大眼睛,这男人难道知道了?——上一次她刻意在顾小小面前咬了变形怪一口。
为什么总是这样?那些我们以为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那些我们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其实早就发生了——无声陷落,横流汹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