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所说的药妆对于来福而言,是一个绝对新颖的词汇。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下尴尬道:“主子,您要不再仔细说说?”
“这药妆到底是什么来路?”
苏沅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拿起笔在桌上摊开的宣纸上写写画画,解释道:“顾名思义,药妆就是采用药材作基底做出来的妆粉。”
“红袖招的东西之所以不愁销路,便是因为咱们采用的材料与别处不同,别家的脂粉抹多了会伤及自身血气,可咱们的东西不会。”
为此,红袖招产出的脂粉才能迅速在各处占据一席之地,价格偏高也不愁卖不出去。
苏沅摩挲着笔杆轻轻地说:“咱们之前得的古方还有不少是不曾用过的,我之前跟工坊里的匠人聊过,他们也说在过往的古方中,的确有往脂粉中加入养肤药材的先例。”
“我要你做的,就是拿着古方,照着古方中写的东西配比制出新的脂粉。”
“不管这个脂粉的制作过程是怎样,但有一点必须得到保证,那就是其中一定要采用一味或是多味来自怀北的药材。”
倾尽怀北之力能产出的药材无数,光是指望着哪一面大旗都不见得就能高枕无忧。
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能想的法子全都安排上。
红袖招是现成的活招牌,又有了药妆的先例,等苏沅说的东西顺利产出,不等费心张扬,怀北的药材就能先声夺人在世人的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来福绞着眉毛想了想,总算是明白了苏沅的意思,可眉心的结还是没打开。
他摸着下巴不确定地说:“药材加入脂粉里真的能行吗?”
“这会不会……”
“到底行不行,总要试试才知道。”
苏沅打断来福的踌躇把写满了墨迹的纸塞到他的怀里,悠悠说:“此法若可成真,不光是怀北的药材能打开名声,就连红袖招都可借此再跃一层。”
互利双赢的事儿,对红袖招无半点损害。
来福认真想了半响,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成。”
“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一会儿回去就找人商量着试试。”
苏沅靠在椅背上轻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轻声说:“此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你稍微盯紧些,争取在明年怀北药材产出的时候能弄出些动静来最好。”
来福一脸凝重地点头,沉沉道:“您放心,我一定放在心上。”
“那就好。”
苏沅又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小册子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朝着来福的方向推了推,说:“红袖招这两年发展得很是不错,但是从近些日子的账册来看,其实已经到了个瓶颈期,长此以往,往后能得到的发展并不大,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所以我想了几个法子,你回去且一一试试。”
来福拿过册子打开大致扫了一眼,眼底光亮缓缓而绽,笑道:“集点换东西?”
苏沅含笑点头,撑着下巴说:“不错。”
“来红袖招买东西的人,每花费一次,就可根据所费银钱的多少在自己的名下积存相应的点数,到了一定的点数,就可凭借积累的点数换相应的礼品。”
“同理也是,一次花费的银子到了一定数额,就可获得相应的赠品。”
用苏沅前世的说法来说,就是会员换货制。
在现代这是个很寻常的做法,可在当下,这样的做法却是前所未有的。
苏沅的手指搭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轻飘飘地说:“寻常人家买一盒子脂粉能用上许久,换算下来,红袖招的货每年的销量就是个定数,变化不会太大,可既然是开门做买卖,咱们总要把客人的花钱欲望激起来才好。”
否则人人都那么冷静,做买卖的去哪儿赚银子?
想赚钱,就得让人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来福为苏沅的妙想暗暗吃惊,按捺着激动把苏沅写得详尽的册子揣进怀里,拱手认真道:“您放心,我回去后会尽快把此事落实执行。”
“好。”
苏沅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说:“能想到的我都跟你说了,你回去看情况办就是。”
“盛京城中铺子里的事儿你继续看管着,要是遇上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儿,你就来南侯府上找娘亲拿个主意。”
来福闻言心惊了一下,诧异道:“主子,您这就要走了?”
苏沅被他意外的表情逗乐了,好笑道:“不然呢?”
“我出门大半年了,再不尽快回去,家里的小娃娃都不记得叫娘了。”
来福恍惚下才想起苏沅如今与之前不同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也是,小少爷还在家里等着呢。”
他叹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递给苏沅的同时笑着说:“两地相隔路远,小少爷的周岁礼我也没赶上。”
“眼下虽不是正头日子,可也勉强能算是合乎时宜,这是我给小少爷准备的周岁礼,您帮他收下吧。”
苏沅从不亏待手底下的人,故而谁都挺富裕。
她想到林修然周岁时冬青和剪月等人给的宝贝,再一看来福在盒子里装了什么,面上露出了些许感慨。
“我发现你们谁都比我富啊……”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青玉制的小珠算,看着就比成人的手掌大了一点点,质地通透水润,每一颗珠子都被雕得圆润可人,哪怕是小娃娃手娇嫩,抓着玩儿也绝对不会损着肌肤。
青玉虽不算贵重,可就眼前之物的雕工手艺,合计下来也绝对不会便宜。
来福被苏沅逗趣的口吻说得笑出了声,腆着肚子说:“我有幸跟着您才攒下了些家底,有了如今被人称一声大管事的体面,富是算不上,可给小少爷备些玩儿物的银子还是有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您和小少爷不嫌粗鄙就好。”
苏沅拨弄着一个小珠子呵了一声,想起林修然的小样子,忍不住乐道:“大管事放心,咱家的那个小少爷是个见钱眼开的,见着什么宝贝都心喜得很,就没有他不爱的。”
来福难得见苏沅,驻足跟她说了许久的话才告辞而去。
他刚走不久,惜星就来到了门外。
“小姐,厨房备好了晚饭,您看是摆在小院子里,还是去大厅吃?”
苏沅把手里的珠算放进盒子里,站起来说:“摆在大厅。”
“你带着人把饭菜摆好,我去请爷爷和娘吃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