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兽骨分金拂(1 / 1)

“喂,你不要太嚣张……别以为你有护道人,我也是有的……”

作为意欲成为父母眼中骄傲的高婉岚,可不习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保护。

当即勇敢站了出来。

她仰着头,白皙的脖颈细长如天鹅,很是美好,可在白胜衣眼里,尽管有一丝惊叹,脑海里盘旋的俱是如何掐断她,或者让其悲鸣。

“哦?你唤何名?”白胜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告诉你干嘛?我和你没关系……”

说完,她撮唇吟啸。

旋即便有一位青衣女子从外面奔来过来。

“冬姨,我在这……”

高婉岚很开心。冬姨来了,自己和清绮姐姐便多了一丝保障。

冬姨快步而来,诧异地打量四周。小姐不是说要掳走叶清绮吗?怎么,计划又变了?

她与高婉岚多年,情知自家小姐的古灵精怪。时有惊人之举,且常常出人意料。

褒义的话,大概是聪明伶俐,乘机应变。贬义的则是思路清奇,想法多变,让人很难配合。

她欲要进入水榭。

庾澄拦住。

冬姨一掌拍去。

庾澄挡都未挡,坦胸相迎。

冬姨咬牙,心道是你装大,死了莫要怨我。

掌劲蕴足,欲要击飞。

却闻如击败革。再看斑秃老儿面色不动,跟着,自己的手掌倒是钻心剧疼。

情知遇上强敌。

当即往后欲退。

不意,庾澄忽然胸一挺。一股浑沛大力汹涌而来。

冬姨收不住脚,朝后飞起。偏在这时,庾澄猛地抓住她手。

如此一来,冬姨整个人四肢大张,像是挂在了庾澄手上。

庾澄目露凶光。

手腕轻抖。

只听得冬姨体内噼里啪啦传来一阵骨骼脱节之声。

庾澄手往内环,待冬姨落地,旋即一脚踢出。

周身骨骼被枯骨劲引爆的冬姨,顿一条软皮耷拉,身无骨节的死蛇,横飞而起。

眼看剧烈落地之后,定是一摊血污。

高婉岚气急交迸。

失声悲喊:“冬姨……”

她情急余,不管不顾地掏出囊内的迭魂粉径自向白胜衣掼去。

心说。

你的护道人伤害我的冬姨,我便让你付出代价。

迭魂粉飞出,水榭内顿时粉雾一片。

密密麻麻,无处可躲。

就在这时。

不远处飞出一条人影,两三起纵,赶到冬姨落下之处,双手向抬,正好接住冬姨。

高婉岚望见,惊喜难当。

“任……”

没等她欣悦地喊完整。

一只寒意凛然,杀气腾腾的大手,灰雾里探出,迅疾逾常骤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骤然,音声卡顿。随后呼吸碍难,好似下一刻便要气滞而死。

……

在此之前。

叶涟漪的居所。

叶家族长叶长锋说要与她汇报这阶段的族中事务。

叶涟漪还没休养完毕,心情不耐道:“长锋,早与你说过,族中琐务无须烦我,怎么又来禀报?”

叶长锋道:“姑姑,其实我此来,是为了清绮的婚事。”

“清绮的婚事?怎么说?”

白家求亲之事,叶长锋腹里酝酿许久,就担心叶涟漪作梗。

立即把打好的腹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半晌。

叶涟漪道:“你说白吟袂晋了大宗师,且与白骨帝君平分了枯骨教大权?此事从何听来?我也刚从南疆回来,怎一点不知。”

叶长锋道:“姑姑去南疆,皆为灵猴血酒,而且姑姑素不喜多管闲事。没听到枯骨教之变,原不足异。”

叶涟漪语滞。自家侄儿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这样的人。

当即又道:“你打算把叶家钱庄业务向胶州、巴州发展,我是决不反对。可为了生意,让清绮嫁给白胜衣,未免,未免太过了……”

叶长锋道:“姑姑容禀。叶家人自出生,所食所穿,所行所住,哪样不是族里提供。

特别是清绮,她能在百姓中声望盛隆,也是我叶家在背后支持。试问,天底下怎生有不付出的回报?

清绮自出生,便有姑姑疼爱万分。遑论女孩子,就是叶家的男孙,也无如此爱溺。

清绮既在族里收获颇丰,如今要她付出一些,份属应当。

就如姑姑你自己,若非为了家族,凭你的绝世修为,天下之大,尽可往来,何以非要自限叶家,孤老终生?”

叶涟漪闻言,禁不住颔首。自家侄儿所说,不无道理。

当年倘然不是为了家族存亡,何必与闫芷蓉虚与委蛇。

如此,老家伙也不会死。

唉……都是命啊!

忆起当年,心怀感触,竟有些热泪盈眶。

她怎知晓,叶长锋今日发言,均是几日里汇集手下策士,针对她平日性情、思维、心路历程综合考虑而来。

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引发她共鸣。

此一节实非她所可料及。

过了一会。

叶涟漪沉吟道:“你可知清绮与那冀州的高锐十分要好?”

叶长锋沉声道:“高锐是闫太后的外孙……咱们叶家固然权势不及,也决计不能为此出卖自家女儿……”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偷视叶涟漪,见她颇为赞许。

遂悍然发问:“难不成陆前辈陨落之后,姑姑打算向太后低头?”

听到这话,叶涟漪手掌一拍,怒声道:“怎么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向那老虔婆认输。”

“侄儿,也是这么认为。既然高锐那里事不可成,清绮也已长大,成婚出嫁原该搬上日程。

至于白胜衣,小侄亲自过目。确实一表人才,潜力不凡。

堪为清绮之良人。

如此一来,家族能获扩展,也能逐渐摆脱朝廷约束。何乐不为呢?”

配不配,叶涟漪不关心。在她看来,天底下能娶清绮的男子,大概屈指可数。

嗯,那陪自己回叶家的高洋或许可算一个。

最吸引她心思的是,叶长锋所说,倘与白家结姻,叶家可逐渐脱离朝廷节制,从此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目标很好,可过程值得商酌。

叶涟漪颇为难决。

旋即嗯了一声。

“长锋,你所说,言之有理。不过,我尚需斟酌斟酌,你且退下,待我细细思虑。”

“是……”

望着叶长锋背影。

叶涟漪冥思苦索。总感觉清绮的婚事太过突然。隐隐有丝不妥,具体在哪,又苦思不出。

要不去一下老家伙的衣冠冢?

问问老家伙。

在那里独坐一会,思路许是会清晰些,也或许老家伙会托个梦也不定。

想到即做。

只是刚出屋舍,踏空须臾,即见后宅一处水榭骚动不已,似有变乱。

同时发现了叶清绮。心感困惑。清绮性子沉稳,叶府还有她搞不定的事情?

好奇的落地察看。

此刻水榭之内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高婉岚何尝明白,任叔给的迭魂粉,仅对后天武者及普通人有用。

类似白胜衣这样的先天强者,察觉不妙,即刻改而胎息。

先天真气同时急速流动,瞬间把致人晕厥的毒气祛除殆尽。

所以高婉岚的突兀举动,非但丝毫无用,反而激发了白胜衣的戾气。

他修炼的【白雪茫无涯,海角一踽行】本就是绝情绝性,天理不容的歹毒心法。

不然也不会鸩杀父母,弑兄杀弟。

胸中恶气飙升。

大手抓去,不管不顾的意欲一把掐死高婉岚。至于小姑娘身属何家?背后有否靠山?

殊无想及。

既敢动手,便去死吧!

就在这时,水榭木梁忽然爆裂。一股沛然莫御的掌劲由上至下劈来。

白胜衣可不想为了杀一人而致自己于死地。

脚下生风,霎那退开。

就这瞬间,高宛岚脱手,被来人救去。

抬头审视,掌击自己之人竟是一名黄衫女冠。

乌纱裹发,腰束如柳,身材窈窕,目射寒光。

庾澄也在这时出手。

因为来者是宗师,适才那道掌罡,自己硬接都未必抗得住。不敢让胜衣公子独自对敌。

瞧见女冠,高婉岚欢喜不已。

脱口道:“师傅……”

普善女冠瞪她一眼,冷哼一声,“等下与你算账……”骂归骂,又不免后怕。

她发现自家徒儿近日时常心不在焉,担心出什么事。所以悄悄蹑着两位护道人而来。

殊不知正好撞见徒儿遇险,那还顾得上孰对孰错?

自然以徒儿安危为第一选择。

左手牢牢紧拥爱徒,右手拂尘挥出,飘逸如伞,顷刻挡住庾澄猝击。

轰然声中,水榭一角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普善女冠左手揽住高婉岚,右手挥出一道拂尘,捐助叶清绮朝榭外藕塘飞去。

孰知,庾澄明白自己力弱一筹,不趁此刻重伤对方,等女冠缓出手来,势必大大吃瘪。

青筋凸结的手臂上,光芒泛起。

刹那,矛状气罡,离臂疾射。

这时节,普善刚把一大一小两女放入睡莲之内。回头瞥见骨矛呼啸而至。

大袖飞扬,素手拍出。

嘭……

骨矛微微倾斜,仍旧维持来势。

普善丢出拂尘,这是她自行炼制的灵器,兽骨分金拂。

进,断金切玉;退,固若金汤。

可谓伐守皆备,攻防一体。

分金拂在空中散开,顷刻缠绕住迅若掣电的骨矛,愈缠愈紧。

骨矛闪展跳跃,拂尘细丝也是灵活多变,且渐渐的越发洒脱飘逸。

要知拂尘技法本就开合紧凑,软硬兼有;舞动起来天马行空,劈、缠、拉、抖,对枪矛之类的直男兵器,犹如绕指柔,分外克制。

庾澄情知一旦被女冠腾出手来,自己加上胜衣公子也未必是其敌手。

是而,要么在她救人不暇之际,眼疾手快,痛下杀手;要么狂风暴雨般重伤她,让她再难出手。

寂灭骨矛纯是特殊法诀凝聚,并非真正的物质兵器。

眼见女冠挽回颓势,寂灭骨矛猝而暴碎。

幸喜普善女冠早有预料,不过为了挡住这一击,兽骨分金拂前端的下品荒兽骨裂了几条皲缝。

心下疼惜,急忙收回。

这时因为罡气四溢。

女冠心说,遑论叶清绮这种常年修习岐黄养生功的寻常女子,就是自家爱徒也刚刚后天大成,决计挡不住宗师罡气的杀伤力。

拂尘祭起。

倒立两女头顶,无数银丝仿如瀑布悬泻,顷刻把两女扭成连理枝一般。

旋即拖去一旁,离战场远远,免得被殃及池鱼。

为了救两女,普善女冠放弃唯一兵器,全身又空门大开。

庾澄打定主意,定要狙杀她。

此际更不容情,踏波踩莲,身子蓦然跃起,青筋横暴的手臂仿如皮筋,遽而前延。

这下,普善女冠措手不及。忙自素手迎出。

却见周旁藕塘水炸。

普善收力不住,陡然下沉。庾澄则趁手臂回缩间,身子跟上。

整个人居高临下,单掌下压,

上面的手臂筋骨如蟒,暴戾恣睢;下面的手臂却是欺霜赛雪,如藕无瑕。

瞧着本该悬殊不已,偏生相持不下。

这一幕,周旁众人无不目瞪口呆。特别是四名侍女与几位家丁,无不失声惊喊。

实在变起太过仓促,说来话长,仅仅几息之间。

眼看小姐被一杆拂尘抓住了,且和她的闺蜜死死缠在一起。

下人们何尝分辨得清孰友孰敌?匆匆忙忙的大喊大叫,再次呼唤叶府高层。

就在这时,白胜衣足步如飞,嗖的一下落在水榭阶边。真气外溢,整个藕塘,俄顷冰冻,厚如寒石。

如此一来,庾澄顿获自由。反观普善女冠如被封印,仅露一头一臂。

倘然独对白胜衣,普善女冠别说还有一臂在外,即便只露一头,也能反败为胜。

无奈边上还有一位与她不分轩轾的初阶宗师庾澄。

这下,困在兽骨分金拂里的高婉岚急得大叫:“住手,住手……再敢靠近我师傅,姑奶奶就用护道剑了。”

听到护道剑三字,庾澄下劈的手掌,连忙收回。

白胜衣不悦道:“庾叔为何下不去手?”

虞澄道:“她们是玄灵阁的人。”

白胜衣冷声斥道:“莫不成咱们枯骨教还能怕了玄灵阁?”

庾澄愁眉苦脸。

说不怕,就要下手。

说怕,无疑自灭威风。

护道剑是什么?

他怎能不知。

别的超级大宗一般只有一位首脑,而玄灵阁却并存有二。

一为阁主,一为守剑人。

如果说阁主主持玄灵阁的常规业务,那么守剑人无疑就是玄灵阁的最高武力。

尤其今代守剑人旻翎,剑法通神,杀性奇重,且护短已极。

玄灵阁每位长老的嫡传弟子都曾获她赐予护道剑符。

所谓护道剑符,内蕴旻翎一击之力。固然宗师巅峰也难抵御。似庾澄这样的初阶宗师,如若受之,不死也要重伤。

听到护道剑三字,他才踯躅不决,不敢痛下杀手。

此一节,白胜衣不知,他又何尝不明。

例如鬼王宗有位宗师,修为高庾澄甚多,不小心惹到玄灵阁阁主的弟子,护道剑下,死无全尸,骨肉俱灭。

他犹豫地看向白胜衣,当即传音告知护道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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