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的亲弟弟？
马胜利和田志国冲着楚东升礼貌微笑，心里却在纳闷两个人怎么不是一个姓呢。
“胜利，你去买几瓶好酒回来，多买点。”
苏明强给马胜利使了一个眼色，马胜利心领神会骑上摩托车就往外走。
跟着苏峥来到仓库，只是一眼楚东升就表现出浓浓的不屑，撇嘴嘀咕着：“就这些缝机一天能生产多少裤子？”
“主要是要过年了，来不及添置新的机器和工人。等过完年肯定会扩大规模的，到时候产量就能上来。”
“屁。”
楚东升爆了一句粗口，“别以为我没做过生意就真的一点不懂，就你现在这点人，就算是让她们传帮带，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达到多大的产量。不等你把产量提升上来，肯定会有服装厂赶在你前头大量生产。”
“鹏城现在好多企业都是这样，天天盯着港岛那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让他们感觉有机可趁，一个比一个都要着急。”
苏峥没计较楚东升的不好态度，反而被他的话勾起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楚东升傲然斜视苏峥，挺起胸膛：“你别忘了我在哪里上班，现在在鹏城开工厂的人有几个不是三天两头往我们那里跑？问政策，要优惠，反正一个比一个跑的勤快。”
苏峥若有所思看着楚东升，“你在鹏城市政府到底是干啥的？”
“你别管我干啥的，反正我能得到消息。”
楚东升神色微变，避而不谈自己的具体工作，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苏峥嘿嘿笑道：“反正你这里只是一个小作坊，没有投资多少钱。不如考虑一下把工厂建在鹏城，要搞就搞大一点，要赚就赚多一点。”
看苏峥不说话，楚东升皱眉疑惑道：“鹏城现在发展的这么快，就连普通工人都知道去鹏城做工赚钱，你还有啥犹豫的？”
“再说了，鹏城紧挨着港岛，港岛那边只要有新的流行服装，在鹏城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动静，更利于抢占先机。”
“缺人啊！”苏峥怅然叹了一声。
“这也算个问题？”
楚东升嗤笑着，“现在的鹏城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你就说你需要多少工人吧，分分钟给你解决，而且是政府出面帮你解决，根本不用你费心。”
“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缺生产工人，而是缺可靠的能独当一面的管事人。”
楚东升神色一怔，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冲苏峥眨眼问道：“你觉得我咋样？”
“你？你不上班了？不行，不行，你家人肯定不同意。”苏峥连连摇头，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行政单位钻都不行，楚东升要是因为生意辞职不干了，秦老师家里人能活剥了自己。
“你想啥呢？”
楚东升被苏峥的举动逗笑了，“我的意思是你安排一个差不多的人过去，我再帮你照看一些，这样也算是我以实际行动入股了，到时候分钱也能心安理得。”
“吃饭了，别聊了！”
听到秦慕烟的声音，楚东升赶紧收起笑容，率先迈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你俩说什么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秦慕烟主动问了一句。
“没什么。”苏峥暗暗琢磨楚东升的说法，心不在焉回了一句。
秦慕烟仔细看了苏峥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小楚，尝尝这个酱肉，你姐姐最喜欢吃这个了。”林秀娥夹起两片厚厚的酱肉放在楚东升的饭碗里。
“东升兄弟，大口吃肉就得大口喝酒，我先干为敬！”马胜利仰脖喝完杯中酒，将被子翻转示意自己喝的很干净。
楚东升刚放下杯子又听到田志国憨笑道：“东升兄弟，我不太会说话，我先干。”
“小楚，咱爷俩儿走一个。”
看着马胜利他们如此积极地跟楚东升碰杯，甚至连自己老子都上阵了，苏峥怎么能猜不到他们的心思。
不知道楚东升是被他们的热情感染，还是碍于面子，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始耷拉脑袋。
“再喝就真的醉了，别让他们喝了。”
因为苏明强在，秦慕烟不好意思直接制止，只能小声跟苏峥说。
饭局结束时，楚东升已经躺在佟红兵的床上睡着了。
“明天上午组织工人打扫卫生，卫生弄完就放假。”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东升酒劲上头之后竟是对准了苏峥，不依不饶拉着苏峥一起喝酒，结果就是苏峥此时也有点头重脚轻。
抿了一口热茶，胃里稍稍舒服一些，继续说道：“明天给工人结算工资时把二月份这几天的全部算进去，卫生巾车间的工人每个人多给五块钱过节费。”
“健美裤的工人不给吗？”正在收拾残局的林秀娥突然转头看着苏峥。
苏峥愣了一下，健美裤的工人满打满算也没有干够一个月，而且生产出来的健美裤都没有往外销售，苏峥真没想过给健美裤工人过节费。
可母亲的态度这么明显，苏峥又不想让她不高兴，“也给，一个人两块钱意思一下得了。”
有总比没有强，林秀娥笑着点头继续干活。
看了马胜利和田志国一眼，苏峥笑着问道：“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奖金的事情，一直都没顾上发，好歹也是辛苦一年了，你们自己说想要多少。”
提到奖金，马胜利和田志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了声，却是没人开口。
林秀娥把收拾好的碗筷放在盆子里，出门之前冲着两人笑道：“你二哥都开口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就是，都是自己人。”苏明强跟着点头。
马胜利和田志国笑意不断，却是不好意思开口。
跟着二哥做事，生活方面需要的东西基本上都由二哥提供，个人花销少之又少，每月一百块钱的工资也比在之前单位上班高，最重要的是工作不累挺轻松。
二哥都这么仗义了，还咋张嘴？
“你俩要是不说，那我就自己定了？”苏峥催促两人。
“二哥你说了算。”马胜利快速点头。
“听二哥的。”田志国跟着补充一句。
苏峥沉吟一声，“这样吧，钱就不给了，想想家里缺啥电器，回去之后去店里自己挑一台。”
电器？
马胜利和田志国惊讶看着苏峥，最便宜的电器也得好几百块钱呢。
“别这么看我，咱自己就是卖电器的，自己家里反倒没有，这能说得过去？就这样定了！”苏峥一锤定音。
“谢谢二哥。”
这一次，马胜利和田志国异口同声。
……
“同志，劳烦你们费心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
从派出所出来，悬在心头的石头悄然落下。
逢年过节是盗窃案的高发期，电器商场里面还有几十台电器的库存，苏峥不是没想过把电器装好送到工厂仓库锁起来，可想想工厂那边的环境，还不如电器商场。
无奈之下只能来派出所咨询，好在派出所过年有人值班，而且还安排了巡逻的人员。
看着苏峥出来，楚东升无精打采的嘀咕着：“我就说吧，过年的治安工作更加紧张，各个地方都会安排巡守人员的。”
来到巧玲商店，跟颜丙涛聊了几句之后把摩托车交给他代为保管。
1986年，春运已经开始凸显紧张之势。
平时空空荡荡的火车站广场此时挤满了携带大包小包的人群，购票窗口排起的长队能蜿蜒到广场之外，小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的训斥声夹杂在嘈杂的声音中，更是随处可见。
时不时能看到空着手在拥挤人群中穿梭的人，不分年纪不论性别，偶尔会停下跟人聊上几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沓车票。
“平时不觉得，过年怎么这么多人坐火车啊！”
马胜利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装着自己的换洗衣服，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是帮林秀娥拿的。
“幸好二哥提前买好了票。”田志国不比马胜利轻松多少，说话的时候用力往前挤，为后面的林秀娥一行人开辟通道。
“那还用说？想想这一年咱给铁道贡献了多少钱。”马胜利突然扭头，冲着田志国问道：“志国，你坐过软卧吗？”
田志国摇头，紧跟着笑道：“等会儿不就能坐了嘛。”
苏峥手里拎着一个小提包，张开胳膊护着秦慕烟，即便这样还是避免不了被人挤的来回晃悠。
本就精神不振的楚东升此时更加难受，身边人散发出来的不好气味让他胃里翻腾，要不是紧紧闭嘴，很有可能当场喷发出来。
好不容易挤进候车厅，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楚东升坐在马胜利的行李包上，脸色很是难看，皱眉揉着肚子。秦慕烟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嘴里却是数落着楚东升。
二十多分钟后，检票上车。
软卧车厢比硬卧车厢条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最起码床位之间的空间就让人觉得舒服。放置好行李，楚东升二话不说就爬上了床铺。
看他精神萎靡半死不活的样子，秦慕烟好气又好笑，“明明酒量不行，非要硬撑着，现在知道难受了？”
说着，又对苏峥说道：“你去打点开水吧。”
……
次日清晨，一行人从出站口出来。
“小二，这里！”
朝着声音看过去，苏峰挥舞着手冲几人示意，佟红兵站在身边也是挥手打招呼。看到秦慕烟，苏峰主动笑着大招呼，然后从林秀娥手里接过行李包背在身上。
“我们坐公交车回去。”
秦慕烟跟苏峥说了一句，又跟苏峥父母说了几句，带着楚东升朝着公交站台走去。
苏峰和佟红兵每人骑着一辆三轮板车，将行李码放好后各自上车。
“红兵，二哥说年终奖不发钱了，一个给一台家电，想要啥都行。”
田志国主动给佟红兵分享，佟红兵立刻扭头，惊喜道：“真的？”
“那还有假？二哥说了，瞅瞅家里缺什么，自己去店里拿。咱们自己卖电器的，总不能家里缺电器用。”马胜利跟着笑道，“红兵，你想要啥？”
“肯定是电视机啊！”
佟红兵头也不回的笑着，“你们刚回来还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大家伙儿都在议论春节准备播放的新电视剧。就因为这部新电视剧，前几天可把我跟峰哥忙坏了。”
“啥电视剧这么大能耐啊？”田志国好奇看着佟红兵的后脑勺，心里暗暗琢磨是不是也搬一台电视机回家。
“《西游记》！”
把父母和行李送回家后，五人回到电器商场。
“《西游记》？”
得知他们要电视机的目的后苏峥心头震颤，86版西游记啊，首播就闯下全国收视新高，每年都会进行重播，即便是多年重播依旧能保持不菲的收视率。
苏峥暗暗松了一口气，重生是拥有了很多记忆，但并不代表着所有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电视剧这种信息，他相信，大部分人都能说出经典电视剧的首播年份，可若是谈及具体播放时间，估计没有几个人能记清楚的。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就没道理错过。
“赶紧搬吧，搬完赶紧回家，晚上别忘了带上家人去京城饭店。”苏峥催促一声之后又对苏峰说道，“大哥，我出去一趟。”
乘坐公交车来到京城电视台，哦，不，78年就改名成央视了。
“没有工作证不让进。”
保卫人员警惕看着苏峥，态度很是冷漠。
“同志，我是来谈广告合作的……”
“谈什么也不行，里面正忙着排练春节晚会呢，没有工作证不让进，除非你让人出来带你进去。”保卫人员坚决摇头。
苏峥无奈吐气，失望转身。
86版《西游记》啊，万人空巷的缔造者！
要是能在《西游记》里打个广告，还用发愁卖货？
越想越是不甘心，回到电器商场，苏峥直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第一遍没人接。
等了五分钟，继续拨打。
第二遍还是没人接。
十分钟后，第三遍终于接听了。
苏峥赶紧打起精神，笑着开口：“李主任您好，我是苏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