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1 / 1)

新帝登基,昭告天下,告示一路从京城贴到大江南北,上至州郡府,下至县城,可谓喜延千里、举国欢庆。虽然眼下仍有蛮夷外族挑拨战事,但因为守边的将士骁勇,那些突利人至今未曾入侵半分,而且朝廷已经连下几道诏令,包括减轻赋税等多项利于百姓的举措,如今百姓对于新皇帝自然是满心期待。

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很快到来。

大典当日,贺翎龙袍加身,冕旒珠玉在额前轻晃,面容冷凝,比往日更显威严庄重,而侧目看向身边的萧珞时,却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意。萧珞身着凤袍,自然也是雍容华贵的男子样式,不过与往日相比更添繁重,头上束着金玉高冠,与贺翎的冕旒相得益彰。

一对璧人站在一处,不仅仅是赏心悦目,更有无言的气势,令人不敢多看。

下面有部分大臣是早先在西北时喝过他们喜酒的,此情此景下忽然想起当初见二人身着喜服并肩而立的模样,记得那时候他们就隐隐显现出傲人的气势,忍不住感慨,这或许就是命由天定。

贺翎目光微垂,见萧珞隆起的腹部在厚重礼服的掩盖下几乎看不出形状,微微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一看他长身玉立的模样,又忍不住高兴,忙牵起他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萧珞感受到他掌心的干燥温暖,回握他的手,收紧力道,侧头朝他看了看,眼底浮起明显的笑意。

吉时一到,二人拾级而上,并肩站在高台之上。贺翎受皇帝印绶,萧珞受金册凤印,二人身形挺拔,俯视群臣,面容威严。

“今朕顺承帝业,始登大宝,必遵父教诲,上顺天命,下合人心,广纳谏言,勤政爱民,尽心治国。今遵父皇为太上皇,母后为皇太后。册封发妻萧长珩为贤逸皇后,免面圣跪拜之礼。”

底下群臣听得愣住。

萧珞神色平静,心口却蓦然跳得有些快。

贺翎目视百官,未作停顿,接着道:“愿众卿尽职恪守,共扶社稷,惟神飨祚于国家,永绥四海,必使朕之江山与天地齐寿,日月同辉!”

话音一落,群臣立时山呼跪拜。

颁布诏令、册封皇后、祭告宗庙,一切都有条不紊而隆重地进行着。

贺翎与萧珞执手,由两侧内侍搀扶着朝龙椅走去,如今即将坐上龙椅的不再是孤家寡人,因为龙椅旁边已经添置了另一张同样大小与制式的凤椅,自然是为萧珞准备的。

萧珞看着面前紧挨在一起的两张宝座,心底微起波澜。

进京之后,他一直居于后宫,刻意没有过问册封一事,更加不曾主动问及政事,并非他不想问,而是觉得册封一事没有必要多问,过问政事则不合时宜。他心知贺翎看重自己,也听闻了他在朝堂上对群臣所说的话,可此时亲眼看到与心里知晓竟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萧珞微垂眼睫,指尖传来轻微的摩挲,将他心尖上的颤动渐渐抚平。贺翎捏了捏他的手,走到御座前缓缓松开。二人转身,长手轻扬,掀袍入座,面容平静地接受四方朝贺。

至此,贺翎正式登基为帝,萧珞则成为史上首位男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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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翎登基后首次朝议,就是与萧珞共同出现百官面前的,百官听得内侍的声音,原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一抬头看到上方的凤座依然摆在那儿,终于知道自己的耳朵不曾出问题,不由齐齐愣住,等到贺翎与萧珞坐下才堪堪回神,连忙下跪叩首,心头却疑云顿起。

萧珞一直不曾开口,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底下众人面色不一的反应,他不需要争夺权力,但也不希望自己被困缚于后宫院墙之内,贺翎的安排隐隐在他预料之中,却还是令他动容不已。对此,他选择毫不扭捏地欣然接受。

贺翎命百官平身,也不开口,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起各人的反应,大殿中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莫名地给朝臣增添了无形的威压。原本在前朝就暗中支持萧珞的旧臣倒是暗自欣喜,其余人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藏不住各自不同的神色变化。

贺翎看够了,收回目光,缓缓开腔:“今日起,皇后将与朕一同早朝,共议朝政。”

虽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听他这么说出来,百官还是忍不住面色大变。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拱手谏言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贺翎想不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贺家的人,不过想了想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萧珞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普通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而是前朝皇子,更不是一名普通的妇人,而是满腹经纶、怀有治世之才的男子。

贺翎明知故问:“为何不可?”

“这……”反对的人心里有一套说辞,却碍于萧珞在场,不好当面讲出来,迅速思量斟酌了一番,连忙回道,“后宫不可干涉朝政,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皇后殿下本应统管后宫之事,而不是以亲近的身份影响陛下决断,后宫干政于江山社稷恐有不利啊!”

萧珞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却并不冰冷,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颇为尴尬,此事不便开口,也就任由贺翎去说了。

贺翎看着此人,并不急着反驳,而是往底下巡视了一圈:“众位爱卿,还有哪些有异议?不妨一起提出来。”

见他态度毫无气恼之象,下面的臣子顿时增添了些底气,很快就有半数人出列,各陈其言,那些理由虽然听起来五花八门,可究其根本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后宫干政有弊无利,更有人将历史上的惨痛教训搬出来,言辞恳切,就差涕零当场。

贺翎起先还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想到后来竟是越说越夸张,仿佛皇后下一刻便要成为祸国殃民的祸水,忍不住挑不挑了眉梢,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叩击起来。

这声音极其细微,不过朝臣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精明之人,发现他面露不悦,顿时心惊,很快就安静下来。这新皇帝虽然是太上皇禅位的,可太上皇在位不过几个月而已,新皇帝等于是开国皇帝。朝中有些老臣即便树大根深,那也是前朝打下的根基,与贺家毫无关联,一旦翻脸,恐怕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自然不能像以往新皇登位时那样施下马威。

“都说完了?”贺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嗓音微沉,“后宫不可干涉朝政的确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但不是本朝的!以往后宫皆为女子,不懂朝政,让她们胡乱指点,自然会毁了江山社稷。朕的皇后勤学十数载,文能治世,武通经略,岂是那些闺中妇人能比的?”

贺翎将夸奖的话说得直白,别人只听得出他的怒气,可萧珞与位列班首的贺羿却听出他隐隐的自豪感,不由觉得好笑。

贺翎面不改色,继续道:“再者说,后宫干政说到底还是外戚干政,自然容易引起朝纲混乱。但是朕的皇后一无兵权,二无娘家,有什么值得你们忌惮的?”

萧珞眼神微微一暗,随即便被贺翎握住了手,顿了顿,忍不住心中一暖,最终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样的娘家,不要也罢,如今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当真是了无遗憾了。

贺翎很快收回手,看着下方:“好了,皇后不会逾矩,朕也并非昏君,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

诸大臣目瞪口呆,这回算是认清了,这新皇帝肚子里的主意夯得实实的,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下面的人各自琢磨着,本想要再说点什么,可嘴巴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敢,直接在朝堂上起冲突,不如私底下再去劝劝,不然惹恼了皇帝不说,恐怕还会让皇后记在心上。这皇后当初装傻的事情可是天下皆知,万一让他记恨上了,还不知要被他怎么算计呢。

萧珞对于参与朝政其实并不执着,但能议政自然不枉他多年以来的抱负,又怎会拒绝贺翎的好意?不过此事他不便开口,也没必要开口,所以一直清清冷冷地沉默着。

贺翎一番话驳完,见再无人吭声,满意了,点点头就此揭过,之后便提到广纳贤才,决定加恩科,朝堂上沉闷的气氛这才渐渐缓和过来。

下了朝,贺翎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前来求见,忙对萧珞道:“长珩,你现在怀有身孕,坐了半晌必定累了,赶紧去歇会儿。”

萧珞笑了笑:“好。”

贺翎坐下,冲内侍颔首示意,没多久就见几人走了进来,抬眼一看,都是贺家宗亲,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几人以贺翎的仲父贺奉匀为首,上前行了跪拜礼,又让贺翎离座亲自扶起来,顿时觉得老怀大慰,先是旁敲侧击了几番,见贺翎面露不悦,连忙切入正题:“陛下,臣以为,皇后议政实为不妥,他是前朝皇子,如今朝中又有不少前朝遗老……即便皇后没有那心思,可不代表底下的人不动歪念,也说不准皇后将来会不会动心思……如今的江山是贺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万一又落入萧氏之手,那不就给了他复辟的机会?枕边人不可不防啊!”

贺翎心中不悦,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各位叔伯的忧虑,朕明白,不过皇后是什么人,朕了解,此事实为多虑。更何况皇后在前朝的心腹,早就到西北归顺我贺家了,如今朝中的所谓遗老,原本就与他并不亲厚,皇后又怎么会糊涂到被他们利用?”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另一边的叔父也神色忧虑地开了口,“陛下,四皇子的前例摆在那儿呢,四皇子与您血脉相连都有不臣之心,更何况是皇后?”

贺翎沉下脸来,冷冷道:“皇后手中并无实权,更无娘家人在朝中任职,各位叔伯的担心实属多余。更何况,今日贺家坐拥江山,皇后功不可没,你们就这么对待有功之臣的?”

“陛下您可不能糊涂啊,您看今日皇后在朝堂上未置一词,显然是早有摄政之心,若陛下今日不防着他,将来万一酿成大祸,追悔莫及……”

贺翎将手中的折子摔在案头,阴沉着脸看向他们,冷笑一声:“诸位叔伯,朕敬你们是长辈,才不与你们计较这些挑拨之言。贺家镇守西北时,你们在做什么?贺家攻城略地时,你们又在做什么?朕唯才是任,不想埋没了皇后的才能,反倒是诸位叔伯,应当将功夫用在社稷上,而不是动这些心思。皇后是什么心,朕比你们清楚!”

这些叔伯毕竟是长辈,本以为他不会翻脸,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当即面色发白。

“还有什么别的事?”

“没……没有了……”几位叔伯寸功未立,让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知趣地退下。

贺翎待他们走了,站起身,去了萧珞那里,见他在书案前提笔疾书,心情顿时明媚起来:“长珩,在做什么?怎么不去歇着?”

萧珞抬眼朝他轻轻一笑,搁了笔,拿着手中的折子朝他走过来。

贺翎不悦地拦住他即将行礼的动作,揽着他后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以示惩罚,这才接过他手中的折子,看过之后渐渐敛了笑容,再看向他时,目光变得极为深沉:“长珩,你……”

萧珞从善如流,便不再与他多礼,挥挥手将旁边的内侍宫女屏退,这才低声开口:“云戟,这里面列出来的,都是我曾在京中做过调查的,哪些人哪些派系,哪些根基与软肋,都列在上面了。虽然知道你现在不打算动他们,但早晚用得上,先记着,平日里也好注意些。”

贺翎拿着折子的手指攥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幽深如潭。

萧珞迎着他的目光,弯起唇角:“今后有你烦的,我不过是替你稍稍分忧罢了。”

贺翎将他揽紧,想到腹中的孩子又连忙松了松,最后实在抵不住心中想要亲近的念头,揽着他的腰,在他脸上落下一连串细碎的亲吻,听着他愈发粗重的呼吸才堪堪停住,最后抵着他额头,哑声道:“长珩,你让我说什么好?”

萧珞抬手在他下巴上捏了捏,低低笑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人早日除去的好,免得将来出乱子。”

“我也正有此意。”贺翎点点头,“只不过如今外乱未平,朝中不易有大的变动,一切都要等平息战乱再说,不过这名册倒真是帮了我不少忙,明日就可以着手搜集他们的罪证了,用不了忍耐太久。”

“嗯。”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他们没有罪证,贺翎也会想尽办法将这些人剔除,萧珞并不觉得自己帮了多大的忙。不过贺翎在朝臣面前屡屡维护他,他这么做倒更像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贺翎又凑到他耳侧亲了亲,这才走到一旁将折子收好,走过来执起他的手,在他肚子上摸了摸,满足地笑了笑:“去看看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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