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睿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困惑。
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邱万山急了:“放人,现在就放人,快!”
马睿哭笑不得:“区区一个工部左侍郎之子,邱兄这是怎地了,难道还…”
邱万山双眼都呈现出了血色了:“少他娘的废话,快些放人!”
马睿不乐意了。
虽然他是大昌朝第一背锅侠,没什么牌面,可毕竟品级在那摆着,邱万山是户部右侍郎,虽然掌握着实权,可要说怕,也怕不到哪去,无非就是不想得罪罢了。
被邱万山这一口一个“他娘的”骂着,到底还是生气了。
“邱大人。”马睿沉着脸冷声道:“虽不知道你为何要保那楚擎,可这小子,的确是打了人,他也没有反驳,打了人,被拿下大牢,应有之意,更不要说,李林可是交代了,本官…”
“你糊涂啊,楚擎他可是卫…”
说到一半,邱万山及时收住了话头。
如果他直接报出卫长风的名号,马睿肯定是会放人的,可问题是来的人是自己,要是李家人知道了,八成会记恨上他。
想到这,邱万山笑了,拱了拱手:“是下官唐突了,告辞。”
一语落毕,邱万山转身就走,走的还特别快,留下马睿一脸懵逼,如同刑天拿着海飞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头雾水的坐了回去,马睿有些犯嘀咕。
这邱万山不是什么好鸟。
今天不是很给面子,日后…这王八蛋会不会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的京兆府穿小鞋啊。
一时之间,马睿有些后悔了。
刚刚应该多问几句才对,看的出来,这邱万山,似乎还挺在乎那楚擎的。
患得患失之间,文吏又跑了进来。
“大人,太子少师陶瑸陶大人,与大理寺少卿陶少章陶大人,求见。”
马睿一个机灵坐了起来:“陶师也来了?!”
文吏苦笑道:“是。”
马睿顿感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陶家那点事,他很清楚。
陶少章想查李林,可陶瑸呢,却只想着给太子教书,不愿意让陶家人牵扯到这些破事之中。
所以马睿还真就不怎么怕陶少章,陶家的扛把子是陶瑸,陶瑸和皇帝走的近,陶少章就是个愣头青罢了。
而且刚刚也没为难陶少章,就是抓了个楚擎,谁知连太子少师都来了。
“快请快请,不不不,本官亲自迎接。”
马睿顿时慌了神,赶紧整了整官袍,快步而出。
一直到了,衙门外,见到了陶家父子,马睿再次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
“下官,京兆府府尹马睿,拜见陶师。”
该有的礼节,丝毫不少。
要知道陶瑸非但是太子少师,还与皇帝关系近,非但与皇帝关系近,还是京中士林的大哥级人物。
可以这么说,但凡混官场的,都不愿意得罪陶瑸,因为这老头子一句话,就可以让某个读书人身败名裂,而官场上的,都是读书人。
当然,除了某个走后门的从八品署丞。
陶瑸淡淡的说道:“马大人无需多礼,老夫是来保个人。”
马睿一脸苦笑:“楚公子?”
“不错。”
马睿嘴里暗暗发苦。
谁能想到,太子少师竟然亲自来了。
“陶师请入堂,先喝杯茶歇息歇息。”
“也好。”
三人进了正堂,马睿也不敢做主位,亲自泡了茶。
陶少章不发一言,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陶瑸虽然是心中百般不情愿,可还是依旧违心的说道:“这夸口小…这楚公子,与老夫,与老夫,也算是忘年交了,平日里,切磋些诗词歌赋,品性上佳,断然不可能谋害旁人,老夫想将楚擎保出来,马大人卖老夫个情面如何。”
马睿惊着了:“楚公子竟与陶师是忘年交,还切磋诗词歌赋?”
“是如此。”
“想不到,下官倒是没想到,这楚公子,竟还有如此文采。”
陶瑸呷了口茶,没好意思吭声。
马睿这次是真的开始摇拽不定了。
李家固然可怕,问题是这陶瑸都亲自出面了,这面子,不给不行啊。
见到马睿犹豫,陶瑸笑道:“马大人安心便是,楚擎此子,品性纯良,是个难得的好后生,观他模样就知晓,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安生的很,莫说骇人,便是吵嘴都…”
话还没说完,文吏疯了似的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监牢被劫了。”
马睿霍然而起:“什么?”
“那楚擎,那叫楚擎的人,抓了四名差役,封了监牢,还有二十三名案犯,都被他抓了!”
陶瑸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
陶少章目瞪口呆。
马睿一脸白日见鬼的模样:“胡说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岂能劫了监牢?!”
“是,是如此的,监牢的大门都从里面锁住了,钥匙都在他手里,他说谁敢靠近,他就宰了差役,还在监牢里铺满了干草,谁进去就点了监牢!”
“混账!”
马睿大失分寸,刚要跑出去,陶少章叫道:“我也去。”
“不可,万万不可,此等凶徒本官闻所未闻,陶大人不能去,陶师也不能去。”
陶少章刚要再开口,陶瑸赶紧拉住了自己的好大儿。
老陶也是震惊了。
他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识犯人能给监牢“劫持”的。
…………
楚擎站在监牢大门的后面,掏了掏耳朵。
他对工部没啥好感,除了老爹,都是一群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但是他现在对工部改观了,还真别说,这京兆府的大牢盖的,嘿,那叫一个结实。
大链子一缠,铁锁在里面一挂,牛来了都拉不动。
四个衙役,他弄死一个,抓了仨,都被捆的严严实实的。
加上二十多个囚犯,人质都在牢房里关着。
楚擎也想开了。
事到如今,去他大爷的,放手干吧,总是苟着也不行,关键时刻该莽就得莽,不莽的话,早死甲一甲二手里了。
监牢外狭长的甬道中,衙役门拿着水火棍,如临大敌,骂骂咧咧。
“别他妈吵吵了,再吵吵,老子宰了人质。”
衙役门不吭声了,随即齐齐喊了声大人,京兆府府尹马睿来了。
来到监牢外,马睿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了。
不用想,这事肯定得上达天听,陶家和李家的事先不说,他京兆府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知道要怎么被天子责罚呢。
“你好大的狗胆。”
来到监牢外,马睿大骂道:“想抄家灭族了不成。”
“诶呦。”楚擎耸了耸肩:“这不是亲爱的马睿吗。”
看向马睿,楚擎目光渐冷。
甲一甲二是衙役,敢这么嚣张的栽赃他,八成是这个京兆府府尹也被李家收买了。
其实吧,还真不是这么一回事,马睿不愿意多事是不愿意多事,但是确实不存在投靠谁或者被谁收买的的情况,甚至还是个愿意为老百姓做主的好官,当然,如果欺负老百姓的也是老百姓,他是愿意声张正义的。
“将牢房打开,本官会为你求情。”
“求你奶奶个腿,我一开门就被剁成肉泥!”
马睿急的够呛,拖的时间越长,自己越倒霉,连忙说道:“楚公子这是何必,有何冤情说出来便是。”
“和你说,说个屁,狗官!”
“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和李家是一伙的。”
“好好好。”马睿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不与本官说,那与太子少师陶大人说如何,陶大人就在上面。”
楚擎微微一愣:“真的?”
“本官为何会骗你。”
楚擎一脸狐疑,问道:“那陶大人,如何说的。”
“还能如何说,说你是年轻俊杰,与他是忘年交,整日与他切磋文采,拿你将亲儿子对待。”
楚擎沉默了,眯起了眼睛。
过了片刻,楚擎从怀里拿出竹简,随即摊开。
“这上面,是狱卒自己写的口供,要栽赃我,你看。”
黑灯瞎火的,马睿哪里看不着。
可一听这话,心里却咯噔一声。
是啊,楚擎好歹是工部左侍郎之子,又在户部任职,没必要劫持狱卒闹出这么大个案子啊。
“此话当真,狱卒栽赃你?”
“骗你干什么,你过来看。”
楚擎走到铁门旁,将竹简贴了过去。
马睿神色大变,连忙将脑袋凑了过去。
“你拿的近一些,若有冤情,本官必会为你讨个公道。”
这是实话,马睿虽然油滑,但是决不允许自己的手下出这种恶徒。
“你把脑袋伸进来不就完事了,我要是把手伸出去,你再把竹简抢走了呢。”
“也是。”
马睿和要出壳似的,然后把脑袋伸了过去,刚要定睛一看,然后…一个硕大的拳头直接怼他眼眶上了。
楚擎一击得手连忙后撤,破口大骂:“上坟烧报纸,糊弄你爹,狗官,还想忽悠老子,陶瑸那老王八蛋不骂我就不错了,还忘年交,还切磋文采,还当亲儿子对待,你当我是白痴!”
捂着眼眶的马睿大吼道:“给老子把门砸开!”
“累死你大爷!”
马睿气归气,又补充了一句:“砸开门,莫要伤了他性命!”
“he-pei。”楚擎一脸不屑:“还尼玛搁这跟老子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