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三曾和楚擎说过,感觉自己少爷自从被雷劈了之后,特别爱笑。
当然,福三说的“笑”不是陶若琳那种笑,而是楚擎这种嬉皮笑脸的笑。
楚擎说爱笑的人都活的长,不生病,也长寿。
福三觉得有道理,因为他没见过哪个病痨鬼天天嬉皮笑脸的。
楚擎看似嬉皮笑脸的,可心里还是有谱的。
人可以像个弱智似的活着,因为开心,但是却不能像个弱智似的做事,要不然别人会真的以为你是弱智。
他要除掉十一个人,十个商贾,外加一个礼部右侍郎,难度系数很高,只要稍有不慎翻了车,身死族灭都是轻的。
苦思冥想了半天,楚擎决定还是让福三来做这件事吧,倒不是三哥靠谱,而是专业对口。
“三哥,你金盆洗手之前,这京中娱乐行业的龙头棍,是不是交给别人了?”
福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他没听懂楚擎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呢,旁边还坐着俩“废物”,他要装作听懂的样子。
而摇头呢,则是因为,他根本没听懂。
“就是你相熟的那些军伍,还在花船和青楼镇场子吗。”
福三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有,有的。”
“这样,你现在去把人带来,就是把几个领头的都带来,必须信得过,明白了吗。”
“小的这就去。”
站起身,福三得意的冲着童归和江月生嘿嘿一笑,跑出了班房。
江月生不解的问道:“大人是要?”
“除甘永梅。”
“鸿胪寺主事甘永荷胞弟甘永梅?”
“是的,甘永梅在南郊有几处豕草场。”楚擎笑的很是奸诈:“人得吃肉,流民也是人,所以流民得吃肉,可让流民吃肉,就得去找甘永梅买,这钱,我不想花。”
所谓豕草场,可以理解为牧场,类似于养殖场,豕也就是猪的意思,草场则是养殖牛、羊、马的地方,而京中的生肉,大半都是从甘永梅的豕草场运来的。
牛很少,因为昌律不允许随意宰牛,猪也不多,因为没阉割,味道腥臊,羊比较多,马则是用于贩卖骑乘。
江月生忧心忡忡:“如今那些商贾,一死一残,已经折损了两人,若是大人短时间内又对甘永梅出手,会不会引起章松陵的警觉?”
“不会,再搞废一个甘永梅,章松陵才会警觉,如果这事做的巧妙,章松陵只会狐疑,不过不管狐疑还是警觉,搞废甘永梅之后,这些上不来台面的手段都用不了了。”
“大人的意思是?”
“该光明正大的斗一斗了,不过只要搞掉了甘永梅,我也就掌握了和章松陵等人打擂台的筹码了。”
江月生苦笑不已,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楚擎的意图。
他只知道楚擎的目标是十一人,章松陵外加十个商贾,各个击破。
可究竟是要怎样各个击破,楚擎却没明言过。
倒不是楚擎故作高深,而是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并且态势也没明朗,计划不是很成熟。
弄死金远志,可以让章松陵理解为他想取而代之。
搞残跋浩存,可以让章松陵理解为他欲壑难填。
这二人一个掌控着牙行,一个掌控着车马,都可以解释为与拉运萧县石料有关,一句话就能遮掩过去了,信不过其他人。
而且楚擎也让人调查过,金、跋二人是章松陵小圈子里后台最弱的小歘歘,非但如此,因为合作关系,没少赚章松陵的钱,章松陵对这二人也有些不满。
这也是楚擎先跳这二人下手的原因之一,可其他八个商贾涉及的产业和人力以及物力都没什么关系,而且短期内“废”了这么多合作伙伴,章松陵就是再傻都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所以楚擎的计划就是不断试探,不断施压,再试探,再施压,根据章松陵等人的反应,不断的调整计划细节。
不过目前来看,章松陵即便起了疑心,却也不敢因为某些猜测而和楚擎撕破脸皮,毕竟楚擎给他画了一个很大很可口的大饼。
跋浩存被废了双手后,果然去找了章松陵。
根据内线绿珠所说,跋浩存想要让章松陵给他住持公道,并且将福来楼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章松陵第一反应就是楚擎想要谋夺跋浩存的产业,并且还是联合二皇子琅琊王一起。
当然,这也是楚擎故意展露出来的态度,章松陵果然上钩,面对双手俱废的跋浩存,这位老狐狸痛骂楚擎贪得无厌背信弃义如何如何,可最后又劝说跋浩存,说千骑营副统领眼线无数,又是天子亲军,外加一个琅琊王,哪怕他是礼部右侍郎也没办法轻易得罪。
跋浩存哪肯善罢甘休,谁知章松陵也直接翻脸了,说要是楚擎想弄死他的话,就是分分钟的事,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他可以帮着说项一二,让楚擎放他一马,但是前提是得把京中车马产业交给楚擎。
钱固然重要,但是命也重要,跋浩存还是妥协了,至少在章府妥协了。
可离开章府之后,跋浩存又寻了其他几位商贾,不过因为都是些商贾不是朝臣,千骑营也没有“内线”,具体谈的什么内容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想来应该是没人愿意帮他出头,连章松陵都不愿意管,更别说其他人了。
眼看到了下朝的时间,卫长风等户部官员还是没有回来,楚擎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其他衙署的官员都下朝回来了,唯独户部官员留在了宫中,天子似是寻户部官员有事商议。
卫长风没等到,福三带着七个一看就知是军伍的汉子回来了。
七个人,年龄不一,服饰不同,高矮胖瘦都有,一进衙署就站成了一排,标枪一般笔直。
楚擎走了出来,七人拱手施礼,齐声道:“卑下,见过楚大人。”
楚擎目光送这七人脸上扫过,看向福三:“就是他们?”
“少爷,这七人都是小的军中袍泽,以前在边军一个铁锅里抢过吃食,过命的交情,信得过。”
站在最左面穿着黑色长衫的汉子恭声道:“楚大人,卑下骁骑营副将巴大熊,在边军时,曾是王将军帐下。”
楚擎点了点头,问道:“京中柳河上的花船,你们七个人说了算?”
“不敢说是我们兄弟七个说了算。”巴大熊拍了拍胸脯,正色道:“可兄弟们仰慕楚大人多时,当年在边军,更是受到楚文盛楚大将军多番照拂,楚大人有所差遣,我等必当用命,更别提三爷对我等更是有大恩。”
“你们都是王将军帐下?”
“是,当年在边关时,我等都是王将军帐下,楚大人吩咐便是,如今京中只要沾水的地方,我们兄弟七人,都能说的上话。”
“王将军帐下,沾水的地方都好使。”楚擎乐不可支:“感情还是王下七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