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
演武场几百号人，此刻竟然无人开口说话，足足迟滞了几息才能听到倒吸凉气之声。
徐子墨呆呆地看着地上碎刀，张着嘴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如鲠在喉。
别说是他，便是陆长歌自己都被吓到了。
就好比你在游戏攻克高难度boss，本来打上去都是“-1，-1，-1”，根本破不了防。
然后忽然冒出个“-999”的红色大数字。
浩然气这威力也太恐怖了！
将它变为战斗手段的林前辈简直是绝世天才。
景阳：“卧槽！”
邓风：“卧槽！”
牧河：“俺也.....卧槽！”
评审吏员的宣布声终于响了起来，“陆长歌胜，评级黄字一等！”
听到声音，围观群众们这才爆发出惊叹声。
“不是，最后是陆长歌赢了？我没看错吧！”
“你不是在做梦，我确定，因为你刚打了我一巴掌，狗日的。”
“徐子墨的刀都碎了......我滴乖乖，这是什么破坏力？”
“他刚使的啥路数啊，我怎么从未见过？”
类似的惊呼和讨论声络绎不绝。
陆长歌感觉自己不宜在此久留，否则他们跑来问就麻烦了。
“徐兄，承让！”
抱拳行礼后，陆长歌离场，拉着几兄弟匆匆离开。
徐子墨的双目终于有了焦点，身形落寞的走下来，两位同僚急忙上前安慰。
“徐兄，不用这么在意，这是你让了他三招，若是正常打胜负还不一定。”
“就是，真正比斗可不会站着让对方打，是你轻敌了。”
徐子墨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这陆长歌才刚加入守夜人，刚晋升八品！
便是如此，他已经能一刀斩断自己兵刃，若再给他一年，两年，甚至五年.......会怎样？
他终于想明白，头儿为何让自己去试此人实力。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便是守夜人中第八位天字级！
........
宋长虎之所以会让陆长歌迎战，自然也是接到了袁将军命令。
此刻，已经来到长夜阁七层汇报。
“将军，那小子赢了。”
“如何赢的？”
袁将军似乎对此并不意外，难道早有预料......宋长虎如实答道：
“徐子墨让他三招，前两招均被接住，可第三刀那小子却用上了一股诡异气息，竟是斩断了对方兵刃！”
“可知来路？”
“不知.....不过看着倒像是练气士的手段。”宋长虎说出自己的猜测。
“下去吧。”
宋长虎走后，袁惊鲵快意大笑。
“好一个剑仙，好一个浩然气！”
武者学了儒道练气士的手段，若是被青云书院那群老家伙知道，不知该做何感想？
........
陆长歌几人去了衙门附近酒肆，填点肚子后今晚还得巡夜，这就是打工人的辛苦。
不过好消息是明日休沐。
路上，同僚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陆长歌你啥时候晋升的八品啊，咋兄弟们都不知道。”
“你刀法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偷偷摸摸的不告诉人是不！”
“我日，太猛了！还好你虽然刀猛，肾不行，不然人比人气死人。”
“别造谣啊造谣犯法的。”
陆长歌当然不能将自己遇见高人的事告知他们，只道自己是在长夜阁中学的武技，恰好学会就用出来了，自己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听完这个解释，同僚们纷纷表示：“你特么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害，别说这种伤感情的话。明日休沐，勾栏听曲儿去不？”陆长歌提议。
景阳：“不去，我要修炼。”
邓风：“不去，我要修炼。”
牧河：“俺也一样。”
“我请客，你们确定不去？”
“去，那必须去！”邓风当即改口，脸不红心不跳。
“景阳你呢，不修炼了？”陆长歌笑问。
“老子去围观铁公鸡拔毛，不行啊！”
“滚你丫的！”
其实不是陆长歌不大度，是自己所有银子都在白茉薇那儿被管着呢！
为数不多的私房钱还拿出来请客潇洒，那属于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晚上正常当值巡夜，无事发生。
天刚蒙蒙亮，几人便互相道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陆长歌回到姜府时，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这时辰府上的丫鬟杂役们都还没起床，他便看见了一抹穿着布裙的身影已经在忙活了。
“茉薇，又起这么早啊？”
“少爷你回来啦，饿吗？后厨还有留的粥和肉包子，我去给你热热。”
白茉薇平日干活时穿得都比较朴素，不像别的丫鬟还得扎个好看的发髻，穿着束胸襦裙。
她觉得那样干活不方便，还是撸起袖子比较利索。
“行，拿点吧，你也一起吃？”
“行啊，我陪少爷吃。”
陆长歌便坐在桌边等着，不一会儿自家丫鬟便将热好的粥和肉包端来了。
这些都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特地起这么早也是因为自己，贤惠啊.......
陆长歌甚至有些感谢老爹了，若非他将茉薇送过来自己哪能有这待遇，相较之下被管得严算不得什么。
男人嘛....想出去鬼混总有办法找到缝隙的。
两人就在一张小木桌上吃着包子，看着天渐渐变亮。
“茉薇，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呀，姜府大家都挺好的。”丫鬟老实回答。
“被欺负了记得告诉少爷，甭管是谁，便是那当朝太子，我也必须给你找回场子！”
见自家少爷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白茉薇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是是，少爷我信了，你比太子厉害！”
“这么敷衍？”
陆长歌撇嘴，发自内心的希望自家丫鬟不要学会“啊对对对”，否则日后自己吹牛都没乐趣了。
“对了少爷，昨日老爷的回信来啦，有封是特地给你的，我去拿！”
片刻后，陆长歌打开了老爹的回信。
【长歌，看过姜伯父的信，知道你在京中一切安好，爹便放心了。】
——陆沉。
“就这？”
陆长歌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
这真的是我亲爹吗，如此久不见他就写了这么几个字？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道不得引经据典的表达一下对儿子的思念之情？
“嗯......”
白茉薇双手乖巧的交叠放在桌上，支支吾吾道：“其实，老爷给我也写了信。”
“哦？拿来看看。”
“哎少爷！”
信刚拿出来，便被陆长歌不由分说的抢了去。
【茉薇，去了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我跟姜世离打过招呼了，你在姜府完全可以当作自己家，不用拘泥主仆关系】
【平日莫要亏待自己，你这孩子身子骨看着瘦瘦弱弱的，就是太省了。】
【该吃便吃，不用怕银子不够。对了，别太惯着长歌了。】
此处省略一千字……
陆长歌：？
充满疑惑的目光盯着丫鬟，“这是你爹？”
“是你爹！”白茉薇嘟哝着回道。
“我懂了，其实我才是捡来的。”
“少爷你别闹.......老爷许是知道你不会吃亏，所以才多叮嘱了我一点点。”
“确实是亿点点。”
其实陆长歌还挺欣慰的，老爹一直将白茉薇当成亲女儿看待，除了她要当丫鬟是自愿的外，别的地方都相当照顾。
这孩子缺少关怀，缺少亲情，缺少爱。
还好她是来的咱陆家，爹虽然是个百无一用的读书人，但心肠好啊。
“对了少爷，老爷说了，若你有事想问他，便写信。”
陆长歌面露诧异：“他知道我有事要问？”
老爹果真不是庸人。
陆长歌的确有事要问，而且是两件极其重要的事。
第一，娘的真实身份。
对于娘的事，陆长歌一概不知，甚至连丁点记忆都没有，长达二十年的人生唯一的亲人便是老爹。
第二，娘为何会留一个手串给我？
老爹或许不知此手串的真实用途，但娘留下它其中必有用意，陆长歌感觉这背后能挖出大秘密！
不过这种事不能写信，信中消息容易走漏。
下次请个假带茉薇回渝洲吧，关怀下空巢老人……陆长歌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