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斯。阎低头去看乔雅。
正对上她难看苍白的脸色，还有眼中一刹那闪过的怔愣。
乔雅也没想到，面前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接住她，她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尤金斯。阎就算不扭断她的脖子，也会用力掐死她。
毕竟这个时候，她稍有动作都可能让他今天葬身在这里！
只是不管是尤金斯。阎，亦或是乔雅，这样的怔愣都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
尤金斯。阎几乎在接住乔雅的下一秒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眼神发狠地瞪着她。
“雅儿，你想进江里喂鱼吗？”
乔雅捂紧了嘴巴，使劲儿摇头。
他从齿缝间逼出的每一个字都似夹杂着冰冷的霜雪，让乔雅丝毫都不怀疑下一瞬，他真的就跟这样做，何况还有蒋如沫和娑罗这两个前车之鉴……
她强忍着胃里翻腾不已的恶心感，勉强自己站好，半点不敢再刺激这个疯子。
尤金斯。阎眯着眼打量着她，目光自乔雅脸上扫过，将她眼中毫无遮掩的恐惧和颤抖尽收眼底。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盯着乔雅看了又看，又扭头看看宁季维，眼中慢慢爬上了一抹意味深长。
半晌，他忽的咧嘴一笑，轻轻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宁季维脸色顿时微变。
尤金斯。阎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直到一双眼睛都微眯了起来，才看着乔雅，语气笃定：“雅儿，你怀了我的孩子，对不对？”
此时此刻，他要是还看不出来乔雅的异样那就太失败了。
从她不喝酒开始，再到后来几次三番在他身边的时候都会恶心呕吐，当时他还以为是乔雅对自己所做的事不能接受，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时机碰巧了而已。
还有刚才，遇到危险之后乔雅的手就没有从自己身前离开过，始终有意无意地挡在自己腹部前方……
“你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不跟我说？”尤金斯。阎盯着她，眼中的光叫乔雅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几个意思。
“我……”
她僵了僵，手微微一颤，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否认。
尤金斯。阎唇角挂着一抹微笑，目光从她闪避的眼神落到她的腹部。
那里现在看起来还很平坦，丝毫看不出来里面竟然已经有着一个生命……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腹部，只是还没碰到她的衣服，就被乔雅往后一闪躲开了。
他也不在意，转头看着宁季维，眉头轻轻一挑道：“我就说你刚才怎么跪的那么干脆，原来是怕我伤害到她的孩子……”
宁季维的下跪固然让他痛快，但是他可没忘了宁季维是怎样的男人，今天如果在他手里的不是乔雅而是简海溪，那或许宁季维会跪的这么干脆，但是乔雅……还不够那个程度。
但如果是为了乔雅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她的孩子？”
宁季维眼神一凛，冷声开口：“尤金斯。阎，那也是你的孩子！”
他这话算是承认了……
尤金斯。阎耸了耸肩，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就好像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甚至是别人的事情。
他这样的人，自己活到这个年龄身上就已经背了一身的孽债，从来没想过为人父母。
宁季维也不意外，他们早知道面前这个人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魔鬼，一个孩子当然不会唤醒他所谓的恻隐之心。
他担心的，是尤金斯。阎对这个小小的生命也没有一丝在乎。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会拦住她。
当时莫厥并没有过来，如果乔雅贸然提出这件事来和他做交换，他们谁都料不到会是什么结果，或许尤金斯。阎会当场杀了她肚子里的胎儿也说不定……
但是这一刻，不一样了。
先不说莫厥已经拿住了他的命脉，再者，刚才尤金斯。阎抬手触摸乔雅腹部的动作他并没有漏看。
不管是他觉得好奇也好，或者是怎么样也好，至少在第一时间，他对这个小生命并不排斥。
他们也就有了谈判的余地。
沉思了一瞬，宁季维直视着尤金斯。阎道：“现在你知道乔雅身上已经不再是一条命了，放了她，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办法跟你走。”
尤金斯。阎转头看向乔雅。
从刚才开始，她的脸色就一直是苍白的，看着他的眼神也始终带着惊惧。
“跟着你她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差，你应该不想自己带走的棋子是一个拖累负担吧。”
宁季维这话说的委婉。
以乔雅对他的恐惧，今天若是真的跟他走了，恐怕不止孩子得不到好的照料，连大人也会出问题。
尤金斯。阎看着乔雅一直没说话，宁季维接着道：“你自己也明白，乔雅只有留在湘城，她和孩子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尤金斯。阎微微一顿，眼中似乎闪过一抹讶异，看着乔雅问：“你会留下这个孩子？”
她那么恨他。
连留在他身边都是被逼无奈。
乔雅咬咬唇，仰头对上他的视线，眼中有些复杂。
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直到尤金斯，阎问出这个问题的前一秒，她心里始终都在摇摆不定。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能够换回莫修锦，她想她不会犹豫。
但是此刻……
她目光闪了闪，看着面前的人，眸光平静无波：“尤金斯。阎，我恨你，但是……我也爱过你。”
尤金斯。阎微愣。
这个字，他只在自己曾经还是苏日安的时候听乔雅对他说过。
自从他变成尤金斯。阎，乔雅再看向他的眼中永远只有恨意和恐惧。
乔雅认真地看着他，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摇了摇头：“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会伤害自己的骨肉。”
尤金斯。阎没说话，眼神盯着她打量了好一会儿，仿佛在衡量她这话中的真假。
过了会儿，他终于点点头，松口道：“我可以留下你，但这个孩子……”
乔雅心跳猛增，定定地看着尤金斯。阎。
他伸手指指她的肚子，唇角勾着一抹邪笑：“等他出生，我要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