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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轻盈飘落在顾锦宁眼前,只见简皓玄优雅地坐在石凳上,墨发用一只玉簪随意束起,眉眼带笑地望着顾锦宁,姿态端得是俊美雍容。仿佛他真的是来此赏景,而不是什么登徒浪子。
再添上四周如晶白雪,颇有丝如诗如画的意味。
除了……此人此时出现在此地,非常不合时宜。
许是此人此景属实悦目,顾锦宁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驱赶的话,可两人四目直视,又显得有些尴尬。
顾锦宁只好微转过头,将视线移开,目光落在旁边的石凳上。
未曾想,简皓玄看入眼中,遂伸手替她拂去身旁石凳上的积雪,挑唇作邀道:“坐。”
“……多谢王爷。”顾锦宁迟疑过后,喃喃道了谢,拘谨落座。
简皓玄近处打量一番眼前的小姑娘,突然眸光波动,冒出句话:“你是饮酒了?”
只消略微细看,他便看出,顾锦宁虽仍是沉稳少语的模样,但原本清亮且带些锐利的眼神,此时却氤氲起柔光来,整个人也不似平日那般冷清了。
“是饮了些……”
顾锦宁这般说着,不知怎的,心里又觉得略难为情,遂解释道:“今日我约了些小姐来府中做客,趁兴起时,大伙儿便饮了酒。”
本是好言解释之辞,听在简皓玄耳中,却是多余。
他派影卫每日跟着顾锦宁,不仅知道她今日请客吃饭,还知道都邀请了谁,甚至连她不嫌麻烦地跑去打了个奇怪的锅,简皓玄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魅魂禀告了顾锦宁的行踪,却没提起过她们还饮酒了。
简皓玄顿了顿,又问道:“你们今日吃的什么?”
他确实是有些好奇,什么好东西值当特意去打口锅来煮。
见玄王不执着于饮酒之事,顾锦宁心下稍定,提起这吃食,她倒有许多话可以说。
“是程二小姐的主意,将许多食材放入汤锅里煮,还能蘸着酱料吃,听说……是叫火锅。”顾锦宁说话时,眉眼带笑,似是很愉悦。
简皓玄对吃食并不甚在意,然而见顾锦宁这般神情,他心里只觉更加气闷。
自从那日深夜探访国公府,他已与顾锦宁多日未见,不论是处理政务,还是夜里独处,简皓玄总会想起两人相处种种。
但他们身份悬殊,平日里极少有机会相遇,纵然千般相思,简皓玄也只能压在心底,唯有靠着影卫传来的消息,才能觉着离心仪之人近了些。
然而当影卫将顾锦宁的行踪禀报上来后,简皓玄不禁又怒又怨。
今日影卫说,顾小姐特意出了府,去找铁匠打了口没见过的锅。
明日影卫说,顾小姐又去找苏公子了!还相谈了许久!
又过了两日,影卫说,诶呀主子,顾小姐开开心心请好友入府玩乐啦!
总归顾大小姐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且神色如常,甚至还比早前更松快些。
每每思及此处,简皓玄便觉郁郁。他一心念着的人儿,倒是洒脱得很,不仅没有寻常姑娘被告白后的羞怯,更不像他一般受相思煎熬,反而整日里过得欢乐惬意。
这般隐忍了好些日子,简皓玄今日属实不想再忍,遂决定亲自来看看,小姑娘究竟在想些什么。
果然,如简皓玄料想的一样,这小姑娘不仅对他说的话没听进去,还饮酒作乐,淡定得很,仿佛他才是深闺怨妇。
望着顾锦宁的嫣然浅笑,简皓玄无声暗叹,敛起心神,又问道:“好吃么?”
顾锦宁未作他想,仍旧盈盈笑道:“我们几人都觉着,味道极好。”
简皓玄凝眸望着她,顿了顿,挑唇说道:“既然有如此美味,为何你不邀请本王也尝尝?”
“……”顾锦宁闻言,又惊讶又尴尬,默了好半晌,才讪笑道,“王爷,今日邀请来的,皆是我闺中密友。”
潜台词是,都是些小姐姑娘,叫你个大男人作甚?况且,即便她真想请,哪有闺秀请男子入府吃饭的规矩?
简皓玄挑挑眉,面色依旧淡定,说道:“这般稀奇的食物,自然该与人分享。”
见这人说得认真,仿佛真的要讨口吃食,顾锦宁又无奈又想笑,只得说道:“您若是想尝个新鲜,不如回头我把做法写给您,让王府的厨子给您做了便是。”
顾锦宁自认说得周全,既没拂人脸面,又显得有诚意。
只不过,简皓玄却仍不满意,眸子眯了眯,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锦宁,也不开口说话。
顾锦宁也怔怔地瞅着他,摸不清玄王又在恼什么。
想了想,她便又说道:“我们几人还商量着,到时一起开间食肆,这样,王爷倒正巧有机会能尝到了。”
此事原本不想告诉太多人,但顾锦宁思忖过后,觉得玄王并非固囿于世俗礼仪之人,故而她愿意直言相告。
此时简皓玄还气闷着,突然听闻顾锦宁想开食肆,眉头皱得愈紧,说道:“你很缺银子么?”
“我不缺啊。”顾锦宁怔愣。
“那你为何要开食肆?”简皓玄仍蹙着眉,语气中并不赞同,“食肆不比水粉铺子,经营起来不容易,会费许多心思。”
“原来王爷是担心这个?”顾锦宁恍然轻笑。
若是被旁人知晓此事,第一反应大多是贵女开食肆有碍声名,要不就是瞧不上做此行当,玄王却是先说食肆辛苦,只言未提旁的。
见玄王眼中的关切真挚,顾锦宁心下微暖,遂笑着坦言道:“虽然我不缺银子,但我想帮好友做些事。”
“……程家那小姑娘?”简皓玄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缘故,遂没好气道,“你对她倒是上心。”
玄王的声音很低,语气却有些发闷,再加上他冷着脸,饶是顾锦宁再迟钝,此刻也觉察到一丝异样。
“王爷……您是在恼什么?”顾锦宁不解地看着他,“挚友若有困难,自当全力相助,王爷应该也是这般对待朋友的罢?”
简皓玄闻言,睨了她一眼,冷哼道:“那本王倒想问问,你要与苏慕白做何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