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和杨思觅一回去,常长生就让人来把杨思觅叫走了。程锦本来想一起去,被杨思觅拦住了:“你会受不了。”
程锦,“……”
杨思觅握住程锦的手,“我很快回来,好吗?”
“……好。”程锦感觉自己被照顾了——有时候,小朋友会很可爱地试图照顾大人。程锦笑了起来,笑意压都压不住。
常长生和唐释正在审讯室外抽烟,看来杨思觅过来了,唐释道:“那家伙什么反应?”这问的是申东。
“他愿意和家人一起离开这里。”
“真愿意?”
“假愿意也是真愿意。”
唐释笑了笑,杨思觅的意思是要强行把人送走,“你和程锦在一起后,变得热衷于做慈善了?”
“你想让他出不了监狱?”
“如果知道会在路上出事,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上路。”
杨思觅无所谓,“随便。程锦管了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唐释又笑,看向常长生,“你有预料他这个情况吗?”
常长生道:“是低估了程锦对他的影响力。早知道就不让程锦去黑狱一趟了。”
“这叫什么?狼爱上羊,所以得披上一层羊皮?”
“你话太多了。”杨思觅道。
“申东的事稍后再说。”常长生往审讯室方向偏了下头,“先来对付这个。”
审讯室里现在坐着个木头人,不管你怎么对他,他都只会像复读机一样对你反复播放伟大的爱之宣言。也试着用了药,但份量难以把握,轻了没用,重了人要么发狂要么直接休克,就像往玻璃杯里倒热水,它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裂要么不裂,中间没有过度。前几个人都是这样,现在审讯室里的这人已经是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个幸存者了。
“你去试试。”常长生道。
杨思觅站在单向玻璃墙后看了会儿审讯室里的人,然后绕到了审讯室门口,推门进去,在那个面前坐下,开始说话。虽然房间里有两个人,但却只有杨思觅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杨思觅对面的人不声不响,仿佛他的世界一片安宁,就像是有一层厚厚的透明结界包住了他,替他挡住了外界干扰。
那么,首要任务就是要把这层结界劈碎。该换个新环境了。
接下来,那人被押到隔壁,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这里的环境恶劣很多,墙上地上有刷不干净的污渍,空气中有无法净化的古怪气味,房间里的家具也又脏又丑。那人被锁到一个架子上,从头到脚都被牢牢地固定住了。
杨思觅又和那人说了会话,聊的是对方世界中的事,他知道很多故事,有真有假,边说边观察那人的反应。那人的结界碎了,他由沉默状态变成了一台复读机,一台不会回应外界、只会按既定程序设定一直循环播放下去的机器。
既然不想好好说话,那就该试药了。有人带着医疗器械走入了房间内,开始做注射前的准备工作。杨思觅仍在和那人说话,没有停顿。
药物慢慢地开始起作用,杨思觅的声音进入了那人脑袋中,像走进一间没有门窗的屋子。主人发现家中来了不请自来的客人,不高兴,想把人赶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客人长得很顺眼,再端详几眼,更加顺眼了,简直一见如故,他改变了主意,请客人留下来。
杨思觅听到那人开始接他的话,开始仅限于用语气词赞同或反对某个观点,增加用药剂量后,那人的话变多了,开始反驳说某件事情新闻上报道的错的,真相该是如何……再增加剂量,那人开始吹嘘自己参与过哪些著名事件,以后会干出怎样一番大事业,正在做的事又是如何如何伟大……
最终,这场谈话还是以那人的休克为结束。那人失去意识后,旁边的急救人员一拥而上,开始实施抢救。杨思觅没看他们,转身离开了房间。
唐释笑着打量杨思觅,“不错不错,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厉害,复读机都被你□□好了,到底怎么办到的?”
杨思觅道:“和做测谎一样,要问对问题。”
“这个可比测谎难多了。”唐释道,“早该让你上,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常长生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说的是他自己相信的事实。”
至于真假,那不好说,人类很擅长欺骗自己。
那人给他们提供的信息主要有:
他是唯爱永生的人,九年前加入的,在唯爱会中算是老资了。唯爱会在境内发展得不算好,会员还不多,但他认为唯爱永生在新金沙的总部发展势头良好。关于总部最近是否有派人进入焚河地区,他不清楚,没有接到过相关指示。
他不知道吴先生的事,但知道组织最近是有计划想绑架某个人,他不知道到底是要绑架谁,也不知道计划是已经实施了还是还未实施。
他知道申东,组织内部把申东看作是一个可以争取的人,申东出狱后他们应该会去想办法接触他。
关于回乡会,他们认为回乡会是他们的后备力量,回乡会的人被捕后,他们计划实施一次围魏救赵的报复行动来解救回乡会。他被抓时行动还在计划中,所以他不知道具体情况。
……
常长生道:“他的级别还是太低了,知道的信息太少,太不明确。我们得抓一个身份更高的人。”
唐释有个主意:“可以让申东给我们当内线。唯爱永生如果是诚心想收编他,总不至于派个小喽啰去见他。”
“你打算怎么说服申东?”
“用他老婆孩子说服他?”
“别说服不成,反而逼反了他。”
杨思觅懒得再听,转身走开,“我走了。”
“走什么,都还没讨论好……”
杨思觅走远了。
唐释摇头,“无组织无纪律。”
常长生打着呵欠道:“他是特案组的人,守的是那边的规矩。程锦都不管他……”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程锦那是以权谋私。”
程锦此时正在和叶莱他们讨论吴先生失踪的事。
吴老先生今年已经六十好几了,他姓吴,名钩,有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慷慨情怀,愿为中华崛起而奋斗终生。可惜时运不济,临老了还要遭此大劫。
“我认为问题的关键还是:他到底是怎么出的境。”韩彬说。他之前也提出过这个问题。
步欢道:“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没线索。”
“是不是大仙他们隐瞒了什么?”小安提出一个大胆设想。
“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游铎道,“我觉得更合理的是他们也被人隐瞒了。”
“被谁?”叶莱问。
“军工厂基地。”
步欢摸着下巴道:“那肯定是出了叛徒。”
“高层?”
“不,高层这种身份获取信息容易,但不方便直接出手,而老先生这事明显涉及到很多实操问题。”
“那就是基地那边的武警部门?他们是处于第一线的人,对吧?”
“大仙管得着他们吗?”
“应该管不着。要不就不会搞得这么束手束脚了。”
……
程锦听着他们的讨论,心想,该升级权限了。
军工基地是军队的地盘,在获得许可前,很难把手伸进去,得让陆昂先去联络一下,看军方是否愿意让特案组介入调查。或许大仙叫他过来就是因为觉得特案组更适合和军队体系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