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春猎04(1 / 1)

那只鸽子脚上绑着细小的竹筒,陈庭芳从竹筒中取出一张纸条,展开看过,微微抿唇,露出几分紧张,她又将竹筒解下来,用力在窗台上磕了磕,倒出一粒药丸。

碧霄宫内,容璲翘着一条腿悠然坐在榻上,看傅秋锋略显窘迫地被两个婢女扒来换去。

衣架上堆了不少衣裳,傅秋锋只着里衣僵硬在站在旁边,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轻步而来,上面又是一套整齐的劲装。

“陛下。”傅秋锋一声喟叹,“臣已经试了六套了。”

“那些朕都不喜欢。”容璲挑剔地说,“朕的爱妃国色天香,岂能随意糊弄了事。”

“臣若真有此姿色,那穿什么都国色天香。”傅秋锋认命地张开双手让婢女给他披上第七套中衣,顺便用古井无波的语气抱怨了一句。

“人靠衣裳马靠鞍,锦上添花有何不好。”容璲把他所有抱怨都打回去,然后品评道,“这套不错。”

傅秋锋身上现在这件终于是简洁的黑色,外衫也只有一些不甚明显的暗纹,蹀躞腰带可以挂上水壶和剑,再配上皮革的护腕和鹿皮快靴,傅秋锋活动了一下手腕,抬眸看向容璲,眼光扫过去,凛风般的凌厉一闪而逝,随即就敛眉沉静起来。

容璲亲自起身,绕着傅秋锋转了一圈,十八岁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岁数,挺拔的肩背和沉稳的神情让傅秋锋更显成熟,容璲几乎觉得傅秋锋比自己身边那些暗卫更有气势,更适合守在他身边,仿佛傅秋锋站在这,就不存在有任何危机。

“今晚……”容璲没有多想,顺着自己的渴求说道,“留在碧霄宫?”

傅秋锋愣了一下:“明日春猎,臣应该回兰心阁准备行囊。”

“兰心阁有的,朕这里没有吗?”容璲面色一寒,“朕让你留在这,你就走不了。”

“是。”傅秋锋只当容璲又犯了任性的毛病,让婢女叠好了公服送回兰心阁。

看容璲用过晚膳后,贤妃宫里的婢女赶来向容璲汇报,说贤妃娘娘喝了药身体已经好转,明日可以跟随容璲春猎,容璲自然答应,傅秋锋等婢女走后趁机吹嘘了几句容璲料事如神,容璲摆摆手,慢悠悠地去碧霄宫的浴池。

容璲留了人,自己却越想越不对劲,他住在兰心阁还可以强行解释成装出宠爱傅秋锋的样子,但这次他歇在碧霄宫,这是他自己的寝宫,他没有必要让傅秋锋留下来。

再说留下来之后,干什么?

夜深人静时,容璲在自己宽敞的大床上失眠了,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恶劣地推醒了傅秋锋。

傅秋锋差不多是在他的手刚碰上肩膀时就警惕地醒来,他不知道傅秋锋是睡得浅还是戒心强,总之傅秋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环视一圈确定并无危险之后,晶亮的双眼盯着容璲,正经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容璲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正经吩咐,不太好意思开口,就随便道:“朕睡不着,陪朕聊聊天。”

没有危险也没有吩咐,傅秋锋的困意这时才重新回炉,他往床里挪了一点,倒了回去,伸手把容璲的被子拉高,迷迷糊糊地说:“陛下,我们天亮就要出发往北山去,您早些休息吧。”

容璲熬夜习惯了,不甘地抬手骚扰他:“朕可以在马车里休息,朕命令你陪朕聊天。”

“您要聊什么?”傅秋锋眼皮逐渐沉重,困倦地说,话音有些模糊。

容璲想了想:“有点冷。”

傅秋锋闭着眼,胡乱掀开一点自己的被子:“……睡我旁边。”

容璲确信傅秋锋此时是困的神志不清了,连自称都忘了坚持,他摸了摸傅秋锋身边那块地方,是久违的暖意和活人的生气,他这时竟也多了些睡意,鬼使神差地想起过去,然后默默挪到了傅秋锋身边,笔直规矩地躺平。

傅秋锋在睡眠上很有些独到的风格,他做暗卫时没有固定的作息,跟着皇帝的需要或者换班安排走,练就了倒头就睡就本事,但睡梦中警惕也不曾放下,感受到危险马上起身,确定安全则雷打不动。

但此时天色已明,傅秋锋睁开眼睛,竟一时不能确定眼下这种情况到底危险还是安全。

容璲枕着自己的胳膊紧挨着他,轻浅平稳的吐息吹在颈侧,一条腿搭上了他的小腿,膝盖抵着他的大腿,左臂还伸到了被子外面,沉沉地压在胸口,傅秋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压住了容璲散乱的头发,这是即使在兰心阁的小床上也没有过的极近距离。

傅秋锋回忆了一下昨晚,然后懊丧地扶额,好像是他让容璲睡在旁边的。

他决定在容璲还没清醒时尽量逃脱,可他刚拉开容璲的手腕,容璲半个上身直接趴了上来,触碰到的皮肤冰凉滑腻,简直像一条缠人身子的蛇,让刚刚醒来的热度瞬息消散。

傅秋锋仰了仰头暗骂自己过于松懈,昨夜为什么要多嘴自掘坟墓,容璲的脑袋枕在他胸前,他不可避免地嗅到一阵清雅的香气,扰乱了他竭力保持的冷静。

就在他疯狂思索如何摆脱当下困境的时候,容璲祸不单行地醒了。

“你的心跳真快。”容璲的嗓音蕴着睡意的散漫,“卿要注意身体啊,年纪轻轻,得了心悸可如何是好。”

傅秋锋绷紧了神经,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小声告饶:“陛下别压着臣,臣就不药而愈了。”

“朕可没有压你,不要乱说话,毁人清白。”容璲悄悄收回了腿,双手变本加厉的隔着被子按在傅秋锋胸前,支着下巴偏头笑眯眯地凝望他,“昨晚热情邀请朕,睡醒就翻脸不认人,爱卿好冷酷无情啊。”

“陛下……莫开玩笑了。”傅秋锋被这故作幽怨的语气震的骨头发痒,容璲低头打了个哈欠,嘴角挂着慵懒的笑,眼尾微红,落下一抹亮晶晶的潮意,他近在咫尺的脸逼得傅秋锋难以静心,不得不尽力向后撤,后脑磕在了床围上,退无可退。

“你逃什么。”容璲恶趣味地用手指捋了捋傅秋锋的鬓发,“朕有那么吓人吗?”

“陛下!”傅秋锋提高了声音抗议,容璲压在他身上抬起头时,和冰冷华丽的蛇类挺直身体一模一样,理智的戒备和感性的沉醉不断拉锯,让他觉得耳廓发热,无法控制的紧张,他不想再看容璲眼中惑人的涟漪,视线一垂,又看见容璲敞开的里衣下一片雪白的胸腹。

“你脸红了。”容璲饶有兴趣地说,大发慈悲放开了他,坐起来时一边衣袖顺着胳膊滑落下去,他也没在意,“爱卿,定力不够啊,这样若是敌人用了美人计来收买你,朕怎么能放心你不被诱惑。”

傅秋锋长舒口气望向天花板,脑子有些沸腾过后的空白,片刻才反应过来容璲说的话,他当然也遇到过用美人计的敌人,不过通常那些美人不等靠近,就已经化成红颜枯骨了。

“陛下。”傅秋锋用暴露了些许恼火的语气,报复一般的对容璲开口,顺便还大张旗鼓地打量两眼衣衫不整的容璲,“您之前说的对,臣是喜欢男子。”

容璲:“……”

容璲慢慢收起笑容:“真的?”

“不敢欺君。”傅秋锋严肃地说。

容璲别开了视线,沉默不语,翻身下床的同时拉上了衣裳,转身怒道:“还躺着干什么?起来更衣用膳!”

“陛下先走吧。”傅秋锋低了低头,干咳一声,“臣不敢起,冒犯陛下乃是死罪。”

“敢说喜欢男子,你已经冒犯朕了。”容璲冷着脸,有种莫名吃了亏的不悦。

“不,还是这个更冒犯。”傅秋锋对容璲眨眨眼睛,“您也是男人,肯定理解臣吧。”

容璲愣了愣,随即脸色一变,低斥一声:“荒唐!成何体统!哼,一盏茶之后朕若没见到你穿戴整齐,就滚去内侍省当小圆子的同僚吧。”

傅秋锋目送他疾步出门,虽然牺牲了一点道德,但容璲以后想必不会再戏弄他了,他直接下床去拿那套猎装,里衣仿佛还残留着那阵清香,他拎着衣服出了会儿神,摸了摸脸,好像还有些余温。

他板起脸强迫自己冷静,暗中郁郁地承认了,容璲确实比他见过的任何美人都要致命,幸好这是他的主子而不是敌人,就算偶尔失态也不妨碍他继续当个合格暗卫。

另一边,容璲简单吃了早膳,先一步上了马车,这次北山春猎的队伍浩浩荡荡,数名霜刃台暗卫和崇威卫均在随行之列,齐剑书调转马头在容璲的马车旁停下,下马掀开车帘问道:“陛下,辰时准时出发?”

容璲面有愠色,并未回他。

“陛下?”齐剑书又提高声音问了一句,“陛下您听见了吗,陛下?陛下您走神啦?陛下——!”

“朕没聋!”容璲抬头吼了一声,“辰时!”

齐剑书缩缩脖子:“是。”

“昨天傅传礼应该去找你了,兵部有什么消息?”容璲压压火气,尽量平和地问,

“傅传礼那老匹夫可真心疼他的败家子,就差喊我一声大爷。”齐剑书说的舒爽,“有他出面,事情算是成了,扬武卫大将军一职已经定下,就等册封圣旨拟好发到边关。”

容璲心情舒畅不少,一转头看见正过来的傅秋锋,脸色又是一黑。

齐剑书并非不懂察言观色,顿时明白过来容璲这是和傅秋锋生气。

“傅公子。”齐剑书对傅秋锋抱拳笑道,“一表人才啊!快请上车。”

“哼,给他牵匹马。”容璲撂下车帘说道。

傅秋锋深知自己把容璲气的够呛,和车厢比起来他当然乐意骑马,齐剑书牵来禁卫军的高头大马,一身发亮的黝黑皮毛,他本想在容璲面前殷勤一回扶傅秋锋上去,结果傅秋锋一踩马镫,利落地翻身跨上马背,对齐剑书点了点头。

容璲从车帘缝隙里看见傅秋锋拉起缰绳时的神采,一瞬的欣喜过后又是习以为常,沉着冷淡如崖上松柏,又在某个不经意的刹那露出寒锋般的锐意。

“……出发。”容璲敲了敲车厢,方才那阵火气不声不响地消弭于无形,他闲闲地想着,像傅秋锋这种带着重重谜团,深林迷雾一般的男人,若能令这种人失控,似乎也是不小的成就,若能彻底征服他,为己所用,那即便牺牲一点色相也没什么不行。

策马随行的傅秋锋无端泛起一阵恶寒,容璲自车帘的缝隙里盯着他,像盯上势在必得的猎物,缓缓挑起一个兴味盎然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傅秋锋:我牺牲一点道德,让他不要再出卖色相

容璲:朕牺牲一点色相,让他不要再职业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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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qaq

今天去商场里溜达,发现商场二楼加了个螺旋滑梯,直接通到负一层,我当即去排队玩,可仔细一看,前边的大人都带着小孩,就我一个超龄儿童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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