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远行01(1 / 1)

傅秋锋望着容璲的背影,在一刹那冲的想要追问容璲此?话当真,但地牢内的血腥味浓重的令人?作呕,他回头看了眼被铁链拴住手腕蓬头垢面躺在地上的老道长,还?是将?这?句不?合时宜的追问忍了下来。

两人?出了地牢,傅秋锋吩咐门口的崇威卫先?将?锁链一端连着的墙凿了,把道长送回宫中慢慢拆解,再通知太医院医治外?伤的御医,他和容璲搀着林铮上了马车,等容璲也?坐稳,亲自驾车全速赶回皇城。

另一边,千相?鬼被戴上了押解重犯时的沉重木枷,一队崇威卫严防死守送他进?了囚车,再将?脚镣也?扣上囚车的围栏,确保千相?鬼绝无弹的可能。

千相?鬼却仿佛半点?都不?紧张,从容地坐在囚车里,甚至断断续续的哼着悠闲的调子,只剩指尖能活,一下下地敲着木枷板面。

“闭嘴。”囚车旁边随行的禁军冷声呵斥,“老实点?!”

千相?鬼收了声,片刻后笑嘻嘻地说:“你?不?担心?我的同伴前来劫囚?”

“崇威卫将?士岂会惧怕宵小。”禁军不?屑道,“你?的同伙敢来,正好一网打尽。”

“喏,他来了。”千相?鬼对侧后方一偏头,十分正经地提醒。

那禁军下意识地握紧了长∫枪回头,但街市都已封锁,连整条街上的百姓都提前撤离,街道两旁的房屋寂静无声,只有街上回荡着马蹄和甲胄的响。

另一个禁军瞪他一眼,坚定道:“别?理他,垂死挣扎罢了,即使他真有同伴,敢闯进?崇威卫队吗?”

千相?鬼但笑不?语,这?回禁军铁了心?不?搭理他,他稍稍低头,清清嗓子,发出几声夸张的咳嗽。

禁军深吸口气,想戳他一枪让他消停一会儿,但就在同一时间,一支利箭从斜后方的楼顶对着笼子直射而来。

“有刺客灭口,警戒!”禁军瞬时横枪拦在囚车前,打落了那支箭,房顶上的弓箭手只露了一面,转身就跑,四个崇威卫紧随追上,从街市小巷分开包抄。

千相?鬼扫了一眼周围背对着他环视四周,将?囚车围的水泄不?通的崇威卫,暗

自挑起嘴角,张嘴吐出一串连着线的细针,手腕咔咔响了两下,轻而易举就将?手从木枷里抽了出来,在自己胸前连点?数下解开穴道,运气震断了木枷。

他的作熟稔迅疾,一个禁军听见震响时回头已然?晚了一步,急忙向囚车内刺出一枪:“弓箭手是幌子!快抓犯人?!”

千相?鬼抬臂夹住几杆同时刺来的长∫枪,关节在众人?的注视下诡异的扭转曲折,身形肉眼可见的骇然?瘦下一圈,他指尖一弹,几枚细针悄无声息地刺入崇威卫颈间咽喉,囚车一侧的禁军将?士直接仰面倒了三人?,他顺势夺过长∫枪掷向身后,逼退禁军,抬腿顺畅地脱了靴子把脚踝从镣铐里抽出来,侧身一挤就从囚车栏杆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怪物啊……”有个年轻的禁军目瞪口呆地惊叹。

旁边老兵托住枪杆躬身警惕,斥责他:“缩骨功而已,包围他!”

“休想逃,束手就擒免失性命!”崇威卫喊声连成一片,千相?鬼不?过在电光石火之间逃离囚车跳下街去,囚车前后的崇威卫也?及时补了上来,将?他包围在中间。

千相?鬼余光一瞟,瞥见那支先?前被斩断的箭,现在它就躺在地上,箭尾处带着一个不?起眼的弹丸。

“哼,恕不?奉陪了。”千相?鬼将?最后一枚细针掷向断箭,在崇威卫步步逼近的一刻,一阵呛人?的雾气爆炸开来,烟尘滚滚,四下弥漫。

一时间众人?伸手不?见五指敌友难辨,在混杂毒性的烟∫雾弹中屏息强忍困倦眩晕,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彼此?的试探,待烟雾稍散,骑马率队走在最前方的齐剑书闻讯而来时,现场哪里还?有千相?鬼的影子。

容璲和傅秋锋把林铮送去太医院之后,刚一回霜刃台,就看见齐剑书蔫头耷脑的跪在正殿。

“微臣参见陛下!微臣办事不?力,特来请罪。”齐剑书惭愧地说。

容璲心?头一跳顿感不?妙:“千相?鬼呢?”

“被他逃了。”齐剑书额上冒汗,“他缩骨之术也?出神入化,枷锁囚车困不?住他,但吴春一干人?等都已押至霜刃台,路上助千相?鬼逃脱的弓箭手也?被崇威卫拿下。”

容璲

缓慢地长长吁气,在殿内踱了两圈,指着齐剑书道:“你?……你?该死!”

“是,臣该死。”齐剑书自己也?万分不?甘,“臣该亲自看着他,都是臣疏忽大意,事已至此?,陛下有何处罚,臣绝无怨言。”

“军法处置!该怎么罚别?来问朕。”容璲气的脑袋生疼,“马上全城搜捕,找不?到也?要找!”

“陛下,请您先?冷静。”傅秋锋在一旁劝道,“臣检查过千相?鬼的易容,千相?鬼若有意藏匿,普通军士即便遇上他也?难以认出,劳师众令京中人?心?惶惶,恐怕也?不?会有所收获。”

“那你?说怎么办?”容璲愤然?坐下。

“臣以为,不?如先?审讯齐将?军押回的颐王党羽,得到各处逆党势力的据点?,千相?鬼若要继续活,势必与这?些人?手取得联络,同时再严加盘查边关,确保千相?鬼无法投靠醴国或是北幽,到时一旦有他的行踪就地正法免除后患。”傅秋锋有条不?紊地说,“待北幽议和之事定下,我们再向醴国施压,想办法从国师手中取得解药,届时千相?鬼就算龟缩不?出,也?孤掌难鸣了。”

容璲在傅秋锋一番谏言下冷静不?少,挥了挥手,让齐剑书下去。

齐剑书朝傅秋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赶紧退下。

两人?各自沉默,半晌之后,傅秋锋主上前,给容璲倒了杯茶,从怀里拿出暗一留给他的玉佩,用手帕擦净了血,递给容璲。

容璲把玩一阵,也?没发现这?一枚雕工精巧的玉佩能藏什么东西。

“其实臣另有担忧。”傅秋锋垂下眼帘,盯着容璲手中的牡丹玉佩,“臣收下这?枚玉佩时,千相?鬼也?在当场。”

容璲揉着眉心?,把玉佩还?给他,阴郁道:“功亏一篑。”

“但换个角度仔细想想,也?不?失为掌握了主。”傅秋锋轻声宽慰,“公子瑜和千相?鬼都一直想要前朝宝藏,现在玉佩到了我们手里,或许能引他孤注一掷。”

“爱卿还?真乐观。”容璲哼笑一声,“朕厌恶失败,对曾经临渊履薄走到今天的朕来说,失败往往意味着赔上性命。”

一丝细微而隐秘的苦痛像带刺的

尖藤缠住心?脏,傅秋锋在容璲沉而钝重的语气下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改成端起茶杯,送到容璲面前。

“这?算不?得失败,至少京城从此?再无暗箭。”傅秋锋温声说道,“您还?有臣,只要臣在,您的理想臣必定为您达成。”

“朕哪有什么理想。”容璲接过茶杯,晃了一下,茶梗飘在水面上,圈圈波纹在激荡之后重归平静,“朕曾经的执念,如今已经实现了。”

“可您的眼神依旧凛然?。”傅秋锋笑了笑,“您还?有想做的事,不?满足于现况,一个对明天有所期待的人?,怎么会失败呢。”

容璲静静地凝望他半晌,然?后无奈摇头:“你?的嘴是真甜,朕对有卿在侧的未来的确很是期待,看来朕不?能再浪费时间怨天尤人?了。”

傅秋锋情不?自禁在话本里对上了半句话,还?有轻浮戏谑的回应,诸如“难道你?尝过”之类,不?想还?好,一想就连容璲的声音都仿佛居心?叵测的诱惑,他心?虚地抬眸望天:“陛下……臣先?将?玉佩交给兰儿姑娘研究。”

“朕先?去地牢。”容璲起身,顺手揽住傅秋锋的肩,亲昵地靠着他打趣道,“卿真是朕的良药。”

“臣以为您还?没到有病的程度。”傅秋锋抿唇玩笑,“不?需要吃药。”

“……朕刚说你?嘴甜。”容璲霎时脸色一变,不?快地推开他。

傅秋锋趔趄两步站稳,曲起食指,抵着下唇露出笑意,目送容璲先?去地牢。

他去了暗一的房间,房内布置单调,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看不?出一点?私人?喜好,暗一已经被送了回来,此?时躺在床上,箭尖剜出之后尚未苏醒,胸前的绷带浸出一层鲜红,呼吸衰弱,脸色惨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傅秋锋轻叹一声,想起从前的自己,略感时过境迁的怅然?,“是不?得不?死,而不?是甘愿赴死啊……如今君是体?恤臣子的明君,为何不?能再想开些呢。”

暗一当然?回答不?了他,傅秋锋在房内走了一圈,抬头望向架子床顶,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站上去摸了两下,果?然?摸到一个布包。

他尽量不?发出声

音,拆开裹得严实的布包,内中一本书册被撕成了两份,封面上赫然?印着与他带来的那本书同样的“金銮秘史”四个大字。

傅秋锋早有猜测,如今已不?太震惊,不?管五殿下是如何得到半册《金銮秘史》的,公子瑜的半册必定是找到那位道士,囚禁了他抢夺而来。

他既不?是道士僧人?,也?没学过奇门异术,对这?种超出理解范围的玄妙能力也?无法概括判断,只能先?大略的看过一遍,发觉上半册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提到了有一枚牡丹玉佩是找到前朝宝藏的钥匙,这?也?是当年五殿下所知的情报。

而下半册则没有再着墨玉佩,直接写到了容璲去某个山找到了前朝宝藏,金银珠玉数不?胜数,更有前所未见的奇珍异宝,令人?目眩神迷流连忘返,带回前朝宝藏之后,大奕举国上下士气大振,人?人?争相?参军领赏,容璲御驾亲征,两年就将?大奕腹背受敌的劣势一举逆转,彻底击溃北幽醴国的联军。

傅秋锋看到此?处不?禁暗自恼怒,公子瑜到底是出奇谨慎,竟然?将?所有提到山川名字的地方全部用墨掩盖上,而且公子瑜已经知道了宝藏具体?所在,却还?要得到玉佩,可见这?枚玉佩不?仅仅是内含路线图,更是得到宝藏不?可或缺的一环。

傅秋锋收起书册,离开房门前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将?封面裁了下来,以免容璲看到金銮秘史,想起他在自己床顶找到的上卷。

等他走到院里,又为自己的遮遮掩掩感到可笑,他已经立下五天之约,早晚都是要和盘托出的,等忙过这?两天,在韦渊回来之前,就找个时间好好说清楚吧。

他到内台将?玉佩交给兰儿,兰儿惊讶不?已,反复检查之后才确定,果?真是当年舒无言随身携带的玉佩。

“这?……这?是在何处所得?”兰儿诧异道。

“用不?了多久,你?就不?但清楚经过,还?得整理成卷宗封存。”傅秋锋笑着说,“我是看不?出玉佩上有何门道,只有麻烦你?了。”

“分所当为。”兰儿轻轻摩挲玉佩,心?情激,强压感慨颔首多谢,“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公子让我

得以重见此?玉。”

傅秋锋将?金銮秘史放到自己桌下:“不?必客气,我去一趟地牢,你?继续忙吧。”

容璲已经在地牢里听完了两个弓箭手的供词,他们都是昔日容瑜的旧部,自军中逃走跟随容琰,容璲每次得到这?样视死如归的答案都是一阵烦躁,最后令暗卫把吴春带到刑室,吴春并不?会武功,对上容璲阴恻恻的眼神,不?免露出怯意。

傅秋锋来到刑室时,吴春只是好好的被绑在刑架上,没受什么伤,就已经开始叙说个不?停。

“我来就好,你?去问其他人?吧。”傅秋锋接下暗卫的纸笔继续记录口供,顺便看了一眼之前的内容,尽是一些吴春的自白,哪年哪月跟随太子殿下,身份卑微却被太子破格提拔做了半个伴读,又哪年哪月替太子受罚,太子亲自给他送药之类的自我感兼宣传容瑜的美德。

容璲从刑室唯一的豪华扶手椅上起身,走到刑架对面的桌子旁边,倚在桌沿上看傅秋锋笔迹流畅的书写。

“……那群靠不?住的狗奴才,背主求荣贪生怕死,颐王……当时还?是四殿下,四殿下醉心?创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忘了时间,那群狗奴才竟然?抛下主子不?管,自己逃命去了!”吴春激愤道,“晋王的大军已经入京,若是四殿下出了意外?,他们的良心?难道过得去吗?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奴才,他们都该死!”

傅秋锋记到这?里,手一顿,抬头看向吴春。

容璲嗤笑一声:“你?不?也?是自己口中的狗奴才?你?以为自己很高贵吗?”

“我才不?会背叛主子!”吴春吼道,然?后在容璲寒光闪烁的注视下缩回了脖子。

“你?刚才说,四殿下醉心?创作被仆人?留在了宫中?”傅秋锋反复确认,“他没随先?帝一同离京吗?”

“若是该死的奴才们拼命护四殿下出去,岂会……岂会有今天啊!”吴春满腔悲痛,“太子殿下发现四殿下没有跟在队伍里,他知道先?帝不?会让他冒险,急的暗中带着我回去救四殿下,太子和四殿下手足情深,你?们这?些娼妓的庶子和罪臣之女的后代怎么可能理解!”

容璲直接抢过傅秋锋

的毛笔,掰断了上前直接扎进?吴春手背,木茬透过掌心?一直刺进?刑架。

吴春惨叫一声,汗如雨下。

“你?可以继续骂,等朕砍断你?的手脚,剜出你?的眼睛,割掉你?的鼻子耳朵,你?再慢慢招也?不?迟。”容璲冷冷地说。

傅秋锋没了毛笔,只好起身想去再拿一支,容璲抬手拦住他,无所谓道:“不?用记了,不?过是丧家之犬令人?不?耐的吠叫,何必让爱卿的手腕受累。”

“呵,跟着太子殿下,我死也?不?后悔。”吴春喘着气说道,目光逐渐迷离,声音虚弱地回忆起来,“太子殿下为了救亲弟,竟然?愿意以身犯险引开叛军……”

皇宫的奢华非一日之功,但若毁去,不?消一日就能燃于战火。

吴春紧跟着容瑜躲在一棵树后,正探头探脑寻找那条路上人?烟稀少,容瑜扣住他的肩膀,郑重且破釜沉舟的决绝道:“听着,吴春,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我武功尚能自保,必须把路上巡逻的叛军引开,你?趁机去带走四弟,按我们来时的路线出宫。”

“还?是奴婢去吧,这?太危险了!”吴春大惊,十分为难。

“这?是命令。”容瑜不?容置疑地说,“如果?我有闪失,你?务必要说服跟随我的人?辅佐皇弟,让他当上太子,我只有这?一个亲弟,为了母后,为了我,你?一定要护他周全。”

吴春更咽起来,擦着眼眶重重点?头。

“还?有,你?要时刻劝谏他,记得自己的身份,那些书画只是玩乐,不?可沉迷其中荒废正道,也?不?可像父皇一般被美色所惑,让婢女和贱民祸乱宫闱。”容瑜露出些许厌恶,“对待臣下要赏罚分明,可以适当释出恩惠笼络人?心?,但牺牲在所难免,我这?个弟弟就是多愁善感,让他不?要过度悲伤,能为主上牺牲是臣下的光荣。”

“是!”吴春听得心?头波澜万丈,仿佛下一刻就英勇就义才是最好的归宿。

“还?有…陈峻德是一大威胁,父皇已经无心?整肃朝刚,待皇弟继位之后,必须铲除陈俊德。”容瑜轻叹一声,“但希望他不?要牵连陈小姐,只有这?一点?算是我的私心?。”

“奴婢都记下了,您千万不?能有事啊!”吴春哭的眼圈通红,眼看大道上的巡逻的叛军越来越近,容瑜飞身而出,将?那队人?引去相?反的方向。

容璲攥着剩下的半支毛笔,手指紧握泛起青白,吴春不?知记了这?段场面多久,时至今日还?能分毫不?差地转述出来,连语气都拿捏的正好,尽是他所憎恶的容瑜腔调。

“后来,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平安出宫与四殿下汇合,自那之后,太子殿下就派了身边的千相?鬼过来暗地里教四殿下武功,听说千相?鬼原是北幽派来刺杀太子殿下的刺客,结果?却被殿下所折服,弃暗投明追随殿下。”吴春一点?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们……都十分敬仰殿下,只可惜老天不?长眼,他为奸人?所害,我们自然?要为他报仇,哪怕千相?鬼再次对北幽屈膝哀求,哪怕让四殿下放弃最爱的书法,哪怕我今日就会死在这?里……”

“不?对!”傅秋锋骤然?警觉,一个箭步上前,捏住吴春的下巴,黑色的血从他嘴角滴滴答答淌下。

“叫大夫来。”容璲开门吩咐外?面的暗卫,转回去皱眉道,“之前已经搜过身了,他根本没有藏着毒药。”

傅秋锋放开吴春擦了擦手,等霜刃台的大夫过来诊脉之后,大夫沉吟道:“此?人?早就中了慢毒,若是在固定时间内没有服下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怪不?得说了一堆废话拖延时间。”容璲将?手里的笔杆掷到地上,深吸口气,拉上容璲,“朕饿了,去吃饭。”

傅秋锋略感遗憾,从这?堆废话里得到了一个已经不?需要了的答案,他复杂地道:“原来容瑜当年是回去救容琰,怪不?得容琰态度如此?极端。”

“都是被容瑜蒙骗的走狗,朕就是恨透了这?群奴才!”容璲一拳砸在地牢粗粝的墙壁上,把皮肤蹭的发红。

“他们有自己心?中的主人?,臣也?有自己心?中的陛下。”傅秋锋轻轻托起容璲的手腕,揉了揉他发凉的手指,“臣会为您除掉所有障碍,证明臣才是正确的。”

容璲的眼光柔和了一些,反手抓住傅秋锋的手,笑道:“你?不?需要向任何人?

证明,朕也?不?需要。”

傅秋锋若有所感,望向容璲时略有退怯,似在强做镇定地问:“若是怀疑您的人?太多了呢?比如,因为臣……”

他没有完全说清,但容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轻松地一拍傅秋锋的脊背,傅秋锋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容璲。

“朕可不?会被流言蜚语摇,相?信爱妃也?不?会这?般脆弱。”容璲打开地牢的门,下午阳光仍然?炽烈。

傅秋锋摸摸鼻子,抱怨道:“陛下。”

“朕知道了。”容璲一眨眼,回头调侃他。“还?是爱卿叫的习惯。”

傅秋锋笑了起来,容璲放慢脚步等他并肩而行,气氛在不?言中似乎又近了不?少,边聊边去饭堂。

暗一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点?起了灯笼,他撑了一下床沿,没能坐起来,胸口厚厚的纱布有些窒息。

他还?没死,意识到这?点?,暗一愣了半天,然?后苦涩地抽嘴角,躺在床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终于醒了。”兰儿端着托盘进?来,自然?地把蔬菜粥和药碗放到桌上,“书傅公子已经拿走,我现在也?散值了,可以腾出点?时间给你?熬碗粥。”

暗一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晌,坦白道:“五殿下死前,抓着我的衣领,命令我此?生只能有他一位主人?,投靠容璲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能将?最重要的宝藏钥匙给他。”

“要坐起来说吗?”兰儿给他床头竖了个枕头,咬着牙扶他起来,“好重,你?故意中箭之前难道没有想想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照顾你?有多艰难吗?”

“……我没让你?照顾。”暗一靠在枕头上,纱布又晕开了一点?血,他面不?改色地继续道,“五殿下说完,却又松了口,他说若真有比他更好的主人?,把东西交出去也?可以,反正最终这?样的人?是不?会有的。”

“你?这?副不?能自理的样子还?在念念不?忘,看来他说对了。”兰儿温柔地把粥端到他面前,“张嘴,喝粥,然?后喝药。”

暗一偏了偏头拒绝。

“这?是要绝食吗?”兰儿索性坐到床边盯着他。

暗一不?擅长和人?对视,默默垂下眼帘。

儿搅着粥碗,想了想,道:“有兴趣听听我的过去吗?”

暗一道:“没有。”

“那你?打晕自己吧,有力气手吗?”兰儿依然?温和,“我从前在希声阁,遇到一个被拐卖来的官家女子,她连卖艺不?卖身都不?肯,从未放弃向外?逃,每次都被打得半死,我总是悄悄给她送一些吃的和药,她有了力气,就接着逃。”

暗一忍不?住瞥她一眼,总觉得她是在内涵自己。

“我们也?聊过一些闲话,她是才貌双全的大小姐,教过我不?少东西。”兰儿笑着说,“后来,她被打断了一条腿,再也?不?能走路了,我去看她,她哀求说,杀了我。”

暗一实在拿不?准兰儿不?温不?火的含笑语气是什么情绪,就问道:“你?杀了吗?”

“没有。”兰儿摇头,“我逃走了,逃回我在希声阁的房间,离她想要的天地很远……我不?知道当晚逃走的自己是不?忍伤杀人?命的善良,还?是不?愿背负罪孽的自私,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我的无能懦弱。”

“你?不?会武功。”暗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想表达这?种做法是理所当然?的。

“是啊,不?只是武功,还?有勇气,决意,如果?我有这?些,就该带她逃出青楼苦海,如果?再差一些,也?能带她逃离人?世苦海,可我什么都没做。”兰儿停下了搅拌粥碗的勺子,“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洁女子,从那以后,我开始跟随言姑娘钻研机关,读书写字,练琴做曲,我想也?许有一天,在我自己需要时,我就不?会再像当初一样迷惘,我就能带领自己逃出囹圄,得到属于我的自由。”

“你?很强,也?比我更有勇气和决心?。”兰儿正色问他,“交出玉佩赴死时,你?得到自由了吗?你?真的死而无憾了吗?”

暗一怔怔地靠在床头,半晌后问道:“你?会为了她而愧疚吗?”

“我只是感到遗憾。”兰儿平静道,“她的死罪不?在我,我不?会为别?人?的错而惩罚自己,你?呢?你?现在还?会为没有陪五殿下一起死而愧疚吗?”

暗一难以开口,他放任箭矢刺入心?口时,仿佛没有任何不?

甘,终于获得了解脱,他以为自己能够偿还?五殿下了,可再睁开眼睛,思绪清晰的一瞬间,却是那样的意外?,庆幸,窃喜……他还?不?想就这?样死。

“追随五殿下的暗一在今天早晨已经故去,现在只剩霜刃台的暗一。”兰儿将?他的令牌放到枕下,“五殿下或许永远是你?心?中最好的主人?,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一定非要最好。”

暗一嘴角颤了颤,平生第一次咽喉酸涩,有一种痛哭的冲,但他冷漠惯了,只是眨了眨眼,带着几分不?安,如履薄冰的试探:“我……还?能留在霜刃台吗?”

“当然?可以。”兰儿轻笑,“这?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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