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周末。
也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这天温度适宜,不冷不热,风也不急不慢,快一点有些凉薄,慢一点又显沉闷。
天公今日将分寸拿捏得极好。
连下几天的雨,这份天朗气清竟让人多少有点感动。
也许,人间还是有点值得的。
曾如初今日却要早起。
她要给一个方案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
卧室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光线更加昏沉暗淡。
她起床时动作小心,不想惊扰傅言真。
傅言真合着眼皮,上半身未着半分衣料,被褥松垮的掩在胸前,露在外侧的肩颈线条清晰流畅,锁骨精致性感,后肩那块还有几道红痕。
傅言真皮肤也挺白,几道指印一时显得过分刺眼。
她盯着那几道,也不想否认,确实是她抓的。
但她也不是平白无故地就去抓人……
眼神再随意一掷,就撞见潦草无章地散落在地的几件衣服。
有傅言真的灰色睡袍,也有她的……内衣。
……
一时有些面红,赶紧匆匆下床。
傅言真是隔两小时后才醒的。
眼皮一撩起,发现这精挑细选出来的柔软豪奢的大床上竟然就他一个。
觉察到美人不在怀,他眉头紧蹙了一下。
又喊了声她的名字,也没有回应,眉头一时蹙更紧。
……
他也跟着起床。
十分钟后,客厅里。
靠落地窗那片地,支着一张造型简单的原木桌,桌前摆着同色系的木椅。
椅背上搭着一只软枕。
曾如初正坐在椅上,背靠着那只软枕。
眼睛盯着摆在桌上的电脑。
窗帘掩着一半,光线也不刺眼。
一片胧黄透过半边窗,细细描摹她的眉眼。
她头发没来得及扎,松散垂落在背后,风轻轻吹着,发丝跟着微微颤抖着。
身上穿的是件有点宽松的衬衣,衣摆跟风交缠,也有点微小动作。
傅言真靠着正对面的墙壁,有点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可惜手机还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他打量她许久,可那人过于专注手头上的差事,要注意到他怕要到猴年马月。
一时有些按捺不住,三两步走过去。
待人至跟前,曾如初才稍有觉察,抬眸看去,撞上他漆黑眸光。
她眨了眨眼,跟傅言真打了声招呼:“醒了啊。”
傅言真“嗯”了声,有轻微鼻音。
瞄到她电脑屏幕,一时嘴角抽了抽,怎么周末还加班???
“厨房有吃的,你自己去拿吧。”曾如初说。
她做了早餐,给他留了一份。
傅言真却不答话,伸脚勾了把椅子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你这周末还要干活?”他忍不住问。
“我们这个行业不就这样吗?”曾如初不太在意。
何况她现在的公司已经好很多,几个月也就加了这么几次班。
傅言真陷入沉默。
曾如初看他一眼,“怎么了?”
傅言真嗤了声:“我要是说出来,你得生气。”
他是想说让她别干了,家里不缺她挣的钱,搁家里舒服躺着不好吗?
但也知道曾如初不仅不同意,还会给他进行思想教育。
他们俩就这话题辩论过两回,最后都是他妥协。
曾如初白他一眼:“那你就别说。”
傅言真:“可我忍得难受。”
曾如初一脸绝情:“那你就难受吧。”
“……”
好一会儿,曾如初觉察到他还没走,再次抬起脸,看傅言真这神情,哪里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她知道傅言真是怕她太辛苦,将脸缓缓凑过,去轻吻他薄唇。
气息交换,才发觉他今天用的不是薄荷,她有些狐疑,跟他移开些许距离,微微眯了下眼,“换牙膏了?”
“嗯,用了你的。”傅言真嗓音有点哑,本来就是早晨,被她这么一通撩拨,难忍得很。
“喜欢我的吗?”曾如初明知故问。
傅言真笑,将她抱坐在腿上,额头跟她相抵,“喜欢,再尝尝。”
曾如初抬手挡住他动作,跟他先约法三章,“现在只能亲一下,不能做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说话时,傅言真的手指搭上她领口的那粒贝壳纽扣。
他指腹轻轻摩挲,半粒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扣眼里挤出。
“……你再装?”
“嗯?”暧昧在光影里无所遁形,他假装听不懂,很快将手伸进,“什么?”
曾如初没去拍他的手,放任他动作,声音淡淡地跟他说一句:“非要现在是吧?那你晚上可就别想了。”
她现在也很会威胁他。
“……”
傅言真手一顿,抬眼去看她。
四目相对数秒,他笑了声,到底只是亲了亲,后乖乖将她松开。
如今跟她妥协,也妥协到熟门熟路的地步。
好似自婚礼过后,到现在,他就没赢过一次。
下午,他们一起出门,要去一家宠物店。
他们之前约定好要养宠物,养一只小猫,再养一只狗。
狗舍猫舍都已经修好,食盆什么的也都备好。
万事俱备,只差猫猫和狗狗。
这家宠物店离市区庭院,因为规模很大,需要耗费一点占地面积。
市区寸土寸金的,过于奢侈。
驱车近一小时才赶到那边,宠物店地里的品种真是不少。
曾如初一直打算再养一只阿拉斯加,想找一只跟瓜皮相像的,幼年时期肥嘟嘟的那种。
事先也跟这边联系好,来了就见到了小狗。
不得不说,这小狗长得有几分像电影里的白眉道人……
还挺喜感。
傅言真四处打量,最后跟一只英短蓝白猫看对了眼。
小猫本来是笼子里的小窝趴着,后见傅言真看它,竟蹲坐起来,也歪着小脑袋看人。
店主看到这一幕有些好笑:“这小猫平时都不搭理人的,今天倒是一直盯着您看,看来是有缘分啊。”
傅言真:“就它吧。”
两只小家伙到新家时,浑身都是好奇。
走哪儿闻到哪儿。
很快也都得到了名字。
曾如初给她的狗取名叫“豆壳”,傅言真给他的猫取名叫“豆花”。
后面又添上姓氏。
“曾豆壳”与“傅豆花”。
添了俩新成员,后面两天,家里一下热闹许多。
每天下班回来,耳边都是“喵喵”和“汪汪”……
跟二重奏似的。
傅言真也很喜欢逗它们玩。那天从公司下班回来的路上,还特意去买了只皮球。
他往后几日在花园那边抛皮球,但都是曾豆壳就去追,然后乐呵呵地给他叼回来,盼着他再去丢。
傅豆花反而还高冷得很,小小一团蹲坐在地,也就只搁一边蹲着,脑袋倒是会跟着皮球的抛掷轨迹转来转去,却就是不参与那一人一狗的游戏。
像个来看戏的大爷。
豆花到了三个月,要去打疫苗。
回来的路上,傅豆花的爹给它捡了一只玩伴回来。
那是一只小灰猫,还是异瞳,看着倒也有几分稀罕,但后腿有点瘸,傅言真捞它的时候险些被它抓伤,后面带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指标都还可以,腿也不是不能恢复。
就是太脏,后面又带它洗了个澡,洗完后发现竟然是一只白猫。
模样还挺漂亮。
一时间,家里又更热闹起来。
跟豆花比起来,捡回来的小白无疑是个贴心小棉袄。
有阵子她和傅言真洗澡时,小白就搁门口守着,守着一段时间不见人出来,它就搁门边撕心裂肺的呼喊。好几次,傅言真都只好“半途而废”。
开始以为这小白有什么毛病,后来在网上搜了一下信息,看到有人说猫比较怕水,也以为你也很怕,所以看你在水里待了一段时间不出来就会很紧张,怕你出什么事。
总而言之,是在意你的表现。
虽然不知是不是这么回事,但从这以后,傅言真对两只猫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就有了差距。
明显更偏爱小白一点。
转眼间,沈逾的儿子沈哆哆已经八个月大。
这小孩特别喜欢来他们家,一来这边就眉开眼笑的,也不哭不闹。
把这儿当初自己家似的。
赵允恬和沈逾时不时就带他过来玩,沈逾准备把他家凿了,按曾如初这边的装修。
因为她这里一眼看着就很温馨,也难怪现在傅言真越来越难喊动,得空就搁家赖着。
哆哆还很喜欢傅言真,那日还举着两只小爪子要他抱。
傅言真看他一眼,到底还是把他抱起来。
沈哆哆一到他怀里就龇牙笑。小孩的牙还没长好,露出的小乳牙像那春日里刚探出脑袋的笋尖。
傅言真抱哆哆时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事先还问沈逾这小孩怎么抱的。
他没怎么抱过小孩,何况还是这么小的一只。
沈逾也挺有耐心地教他怎么托,怎么捧……
曾如初跟赵允恬搁一边看着他俩,一个倒是敢教,一个竟也很敢学。
又过半月,他们再过来,哆哆已经会开口说点话了。
他那日又要傅言真抱,在他怀里,仰着脸喊他了一声“papa”。
“……”
傅言真手一抖,差点把沈哆哆摔了。
曾如初留意到傅言真的神情,意外、好笑……但好像还有点其他的什么。
沈逾扯着嗓子喊了声:“小子,你爹在这儿呢!可别瞎喊啊!”
哆哆咯咯笑着。
傅言真挑了下眉:“我勉为其难,认他做个干儿子吧。”
沈逾“嘁”了声,“你跟老裴剪刀石头布去,他老早就惦记这事呢。”
傅言真:“……”
晚饭时,哆哆看到摇着尾巴进门的曾豆壳,嗓门敞亮地喊了声“papa”……
比喊傅言真的那声还敞亮。
“……”
他倒是童言无忌了,把一群成年人逗得不行。
只有沈逾的脸色跟曾如初她家的花园似的,一会儿比草绿个三四分,一会儿比蔷薇花还红艳,都是拜他这宝贝儿子所赐。
哆哆才学会说话,一句“papa”喊的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也没半点真诚,因为他都不知道这到底啥意思,就每天听沈逾在他耳边催魂似的:
“宝贝儿子,喊个爸爸!喊爸爸!”
“爸~爸~”
“b-a-b-a……”
用赵允恬的话来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背后喊了哆哆多少声‘爸’,才把人教会了。”
但沈逾没跟哆说只能喊他一个……这孩子现在看到谁都喊“爸”,也把他愁坏了。
赵允恬他们一走,曾如初发现这偌大的屋里竟好像多了两分冷寂。
主要是哆带来了太多欢乐。
这孩子一走,好像屋里一下就空荡起来。
晚上洗完澡后,他们躺在床上,她环过傅言真的脖颈。
“你是不是很喜欢哆哆?”她轻声问了句。一时还想到哆哆喊他“papa”时,他那眼神……让她有些悸动。
“他是比他爹招人喜欢点。”傅言真也搂住她肩膀,将她往自己这边一带。
曾如初枕靠在他肩:“你是不是……”
“嗯?”
“是不是……也想要一个呢?”傅言真看她一直忙着工作,从来没催过她什么,但她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喜欢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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