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落上下打量着辉夜穿的衣服,而辉夜也是浅笑,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害羞,任由两仪落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辉夜姬穿着如此正式,难道不是对我的敬重吗?”
辉夜听罢,垂下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吃吃一笑,也不说话。
她穿着淡紫色的十二单和服,厚重无比,是贵族女人的朝服,复杂难言,光衣服重量就要达十斤二十斤,也幸亏是蓬莱山辉夜,若是其他女人,在这已经渐入炎热的夏季穿上这衣服,不热死才怪。
两仪落也是颇为赞叹,这衣服太过于复杂,一个人根本无法穿上,辉夜自己就能搞定,到真是心灵手巧。
深红色的长袴点缀着精细的嫩芽,两仪落慧眼如炬,从辉夜白皙的脖颈处看“零零零”到她穿着纯白的小袖内衣,上好的绫绢所绘的浅红单衣,套着黑与白等五种颜色搭配的五衣,淡绿色的打衣,打衣外套着淡紫色的表衣,其上绣着翠绿玉竹,而最外面穿着浅粉唐衣。由多种颜色汇聚的裳拖曳在地上,纤细的五指攥着彩绘金银箔的木扇,既显得郑重华丽,又多姿多彩。
穿着这身衣服,光是走起路来估计就要累死人吧。
两仪落哈哈一笑,转头就走,旁边竹取翁跟着他后面迎送。
直到两仪落彻底离开后,跪坐着的辉夜才缓缓从地上站起,仅仅穿着罗袜的小脚站在竹子所做的地面上,“地上的生活到比月都想象的有趣,地上之人也没想象中那么不堪,若是你在月都,恐怕也是个人才吧。可惜,身为地上人的你,百年之后也只不过是一杯黄土。”
蓬莱山辉夜沉思了片刻,发现自己还真的无法短时间内看透此人,他身上全是矛盾,吸引着人的窥探又冷漠的拒人以千里之外,这明明应该是自己带有的气质,却反而在一个男人身上出现。
他好似在妄图得到自己的什么东西,也仿佛对自己的一切都不在意,云里雾里,让人费解。
“要是永琳在就好了……”
有些想念那位月之贤者,以她的智慧,绝对不会有自己这些矛盾吧。
竹取翁将两仪落送到屋外后,两仪府的下人备好了车,载着两仪落远去,而竹取老头又回到了屋中。
看到辉夜还站在那里,他微微一愣,连忙道:“辉夜为何不回自己屋中?”
辉夜淡雅一笑,对着竹取翁道:“只是要告诉阿父,从今天开始,咱们家就没有消停了。”
“这是什么意思?”
竹取翁有些不懂,疑惑的问道。
辉夜的目光注视着屋外的门帘,好似穿越了空间的间隔,遥遥的望着两仪落的马车远去,她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就算太政公大人回去后对今天的事只字不提,但他的行为也落在了有心人眼里,不管是为了讨好他还是真的对妾身好奇之人,都要踏破了门槛来求见了吧。”
“这,这要如何是好?”
竹取翁听后,也是有些苦恼,若是自己家里都闲不下来,是个人都会觉得烦。
“没关系,女儿自有办法。”
辉夜自信的说道,不过暗地也是有些烦躁,自己明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知道是谁将自己的事给传了出去,今天招来了一个太政公,没准后天就是左大臣右大臣了,为了自己的老父亲,她还无法拒绝。
若是来求见的人都和今日这位太政公一样有趣,到也能打发自己无聊的时光,但若是那些愚蠢之人,只会让辉夜感到厌烦。
“对了,女儿啊,老头子我从你出生到现在也没要求你过什么,但是这一次,我也是不得不说了。”
竹取翁脸色复杂,但还是狠下心来说道。
“阿父有话但说就是。女儿自会遵从。”
辉夜恭敬低头,其中的孝心十分的真诚。
“我知你是天上神女,但如今既然到了这凡间,也就是凡人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虽然不是我亲生,但老头子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闺女看待,如今你也是二八芳龄,都过了嫁人的年龄,身为阿父,我也没有什么奢求,只希望在入土前,能够抱上孙儿孙女,传递香火就好。”
竹取翁悲哀一叹,他从结婚到现在,无儿无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女儿,就有了更大的奢望,想要抱上一个孙儿.......
他不知道辉夜终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回到天上,以为她自此以后将一直生活在这里,他也不知辉夜的生命是永远而不是须臾,以为她也像凡人一样,百年之后就会沦为尘土。
也因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如此提议。
“我看你和太政公大人聊得开心,听说他也未娶妻,以女儿你的美丽,也配的上大人。况且太政公大人和女儿你也缘分颇深,不如……”
竹取翁本就有让辉夜嫁人生子的想法,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对他有恩,又才华满溢为人谦和的两仪落,更何况不管是辉夜的降生与取名都和他有关,那自然是缘分很深。
这个年代虽然阶级很明确,但真漂亮到了辉夜这地步,哪里还有阶级问题。
辉夜听后,有些不敢告诉他实情,若是让竹取翁知道自己会离开,自己不会死亡,那老人家一定会伤透了心吧。
只是,让她嫁人就更不可能了。
辉夜犹疑了半晌,也不忍心拂了竹取翁的真心请求与愿望,只能先糊弄过去,“阿父所言极是,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女儿我不知道他内里是否真如他表面一样,还是要出些难题,考验一下比较好。”
“正是,正是,女儿你说的对……”
竹取翁忙不迭的点头,脸上尽是喜色,只要辉夜有嫁人的想法就好,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他并不在意女儿嫁谁,只要她自己喜欢就是,而两仪落是他最满意的人选,但若女儿不喜欢,那就在换一个人。
“你先回屋去吧,我去叫人给你做饭。”说罢,竹取翁就兴冲冲的往厨房赶去,笑容满面,浑身都洋溢着喜气。
辉夜叹了一口气,不忍的摇摇头,如葱玉指拽起自己拖地的衣裙,秀足微动,莲步轻移,往自己的屋中行去。
走了半晌,她突然停下脚步,不知觉的想到一个问题——
妾身,还能怀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