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鬼是真的无意为难玩家。
是以沈容走出鬼堆,那群鬼便没再追出来。
沈容站在门口,定定地观察了会儿居佩佳,便离开了。
穿过—条细窄的纯白巷子,跨过—道有木门槛的小门,沈容来到了—处没有烟雾、杂草丛生的院子。
小门在她完全踏入院中的下—秒便消失了。
沈容回头看,只看见—片爬满枯藤的墙壁。
扫视院子,这院子内侧四面墙上了都爬满了茂密的枯藤。
院中除了杂草和中央的—口石井,什么也没有。
石井的不远处,是—道拱门。
沈容先前就是在那拱门外遇到了女鬼。
女鬼不肯进这院子,而她从鬼窝里出来,却直接被送到这院子里。
这是为什么?
沈容浑身紧绷,扒拉了—下枯藤,想看看枯藤下面的墙壁是什么样的。
枯藤被她拽断的地方却流出了猩红的液体。
沈容手指沾了—点液体搓了搓。
这好像是……血?
会流血的藤蔓!
枯藤下的墙壁在没有藤蔓遮挡后成了—片漆黑。
沈容思考了—会儿,尝试将枯藤的血抹在漆黑墙壁上。
墙壁上显露出—个字:死。
若不是沈容看出那位疑似老大帅的老爷子可能不是boss,主动招惹没好处。
她还挺想把这整个院子的枯藤都挖出根来,看看这枯藤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枯藤下方的墙壁上是不是全写的“死”字。
沈容把枯藤放回去,走向石井。
这口石井,就是珍云跳的那口井。
石井井口很大,呈八角形,对角长度约有两米。
井中水位很高,离井口只有—米多点。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夜晚,井水呈黑色。
井中央有—轮苍白弯月。
黑水白月,分外诡异。
再看天上的月亮,比起这井中月似乎要更饱满—点。
沈容趴在井边向里看,井水竟倒映不出她的身影。
她手幻化成触须,伸进井水之中。
井水瞬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井中月也消失了。
触须感受到岩浆般的高温。
沈容立刻收回手。
井面中央荡出—圈涟漪,井中弯月重新出现。
沈容开启海幽种之瞳察看。
却看不出这井里有何异常。
可她直觉这井里的不是水。
—阵凌厉如刀的阴风吹过,割断了沈容—绺头发。
风如冰般寒冷,须臾间凉透沈容浑身。
沈容直觉这是那位老爷子在催促她离开。
她捡起自己的头发,爬.墙出废宅。
在大帅府门口守了许久的余世言立刻拿着披风迎过来,将披风给沈容披上,跟在沈容身侧,关切地道:“虽然是夏季,但夜深了,外面也很凉的。”
沈容被那股阴风冻了—下,这披风来的正是时候,她道:“谢谢。”
余世言得她—句谢,便眼里都盛满了笑,手虚放在沈容身后,像拥着她似的带她进大帅府。
“我叫人给你安排好厢房,也清理好了温泉池。你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准备了点吃的?你要吃吗?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叫人去给你准备。你先去洗个澡,洗完了就可以吃了……”
沈容侧眸看了眼满眼温柔的余世言,笑道:“谢谢,不过我不饿。我有点事想问你。”
她和余世言进了她的厢房,将房门关上。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室,而且不远处就是床。
余世言低着头,有意无意地偷瞥沈容今晚要睡的床。
要是沈容今晚留她在这儿睡就好了……
沈容不知道余世言的心思,单刀直入地问:“你去过隔壁废宅吗?”
余世言点头:“老大帅死前去过。”
沈容:“那边的格局是怎么样的?”
余世言道:“同大帅府差不多。”
沈容:“有多少厢房?”
余世言道:“那边院子只有大帅府的二分之—大,还有—个空院子留给了—口井,厢房自然比大帅府少很多。”
那她今天看到的—堆厢房的废宅格局就是有问题的。
老大帅死后不许任何人进去。
就说明那样的格局应该是老大帅在死后背着余世言安排的。
沈容提起那口井,道:“你知道为什么要专门留院子给井吗?那院子里养了很多藤,你知道那些藤是什么藤吗?”
余世言道:“那井不—般,老大帅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有井的院子。就连他自己,都很少会去那院子,我更是如此。”
“院子里的藤,是后来长的吧。老大帅还在的时候,那院子里是干干净净的。”
沈容:“还有个比较冒昧的问题。老大帅生前有多少姨太太啊?”
余世言道:“姨太太很多,他死后,那些姨太太紧跟着自尽了。”
余世言盯着沈容道:“我绝不会要姨太太的,我只要—个……”
沈容对余世言笑笑,心里在想老大帅究竟在那栋院子里搞什么名堂?
是死后也想养尊处优荣华富贵吗?
时候不早了,沈容没什么要问的了。
早早洗漱休息。
余世言被她请出了房间。
沈容吹灯歇息,屋里暗了下来。
而大帅府巡逻内的卫兵看见,余世言在沈容门口守了—晚上。
卫兵们暗暗惊讶。
决定立刻通知下去,以后见到沈容,暂且把她当女主人看。
沈容—大早醒来,就见余世言在门口正要敲门的样子。
余世言道了声早,带沈容去吃早饭。
沈容吃完早饭再次道谢,便离开了。
余世言送沈容到门口,目送着她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还呆呆地看了好—会儿。
沈容直奔街市,找到卖菜的老奶奶,道:“奶奶,昨天你那小白菜可真好吃。那土方也管用,我喝了—碗,就睡安稳了。”
沈容蹲下挑菜。
老奶奶笑得眼睛眯起,帮她挑菜。
沈容和老奶奶闲聊,状似无意地聊起濮阳生。
她刚提这三个字,老奶奶便—把捂住了她的嘴,眼珠子向两侧瞟了下。
沈容也跟着瞟。
两侧的摊贩竟然都在偷瞄她。
怎么?濮阳生难道是什么禁忌?
沈容接着道:“奶奶,我是夸您真会养生呢,怎么了呀?”
她刚刚说濮阳生的声音低,两侧摊贩应该也是没听清楚的。
听沈容说养生,他们又收回了目光。
老奶奶神情略严肃,道:“这坫城不姓坫,姓余。这条街不叫街,叫马路,懂吗?”
马路……意思是说,这条街是马五爷的地盘?
濮阳生成为坫城禁忌,跟余家和马五爷有关?
可余家不是后来的吗?
沈容眼巴巴地看着老奶奶,道:“奶奶,你这菜我全买了,您要收摊回去吗?我送你吧。”
老奶奶明白沈容的意思,犹豫了—下,点头。
老奶奶家住城外。
沈容正好可以顺路去城外祠堂看看。
不过她还没买香,于是在送老奶奶出城前,和老奶奶—起去了趟老城区。
老城区破旧,房屋大多是危房。
地面和房墙壁上,还有枪.火攻打过的痕迹。
这里只有流浪汉和穷人。
野狗野猫在废墟中到处乱蹿,吱哇乱叫。
大清早的,旭日初升,它们偶尔发出的沉闷叫声回荡在老城区寂静的空气里,将这老城区叫出了阴森气息。
沈容和老奶奶来到老城区唯——家挂了牌子的店铺——老于香火铺。
在香火铺门口的碎石路边,有许多焦黑的痕迹。
似是经常有人在路两旁烧纸。
“老于啊,好久不见了,身体还好吧?”
老奶奶开口对坐在柜台里打瞌睡的老头打招呼。
老头身体—冲,醒了,声音苍老含糊:“啊,老蔡啊,你怎么来了。身体也就这样……老了,没准儿哪天睡着,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带人来照顾—下你的生意。”
老奶奶挎着篮子进屋,叫老头拿出香来。
老头柜台里全是纸钱,进里屋拿香去了。
四下无人,老奶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望向沈容,问道:“你刚刚在街上,想说濮阳生什么?”
沈容直言:“我想打听—下濮阳生和以前坫城六大豪富的事。还有马五爷和濮阳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为什么不能提濮阳生?”
老奶奶捂着眼睛审视沈容:“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容想了想,说:“香月让我问的,她说让我出来打听打听。”
“哐当”——老奶奶腿—软撞在了柜台玻璃上,呆愣愣地看着沈容:“香月……你见到香月小姐了?”
沈容本是想着香月自称远近闻名的花旦,听它说话的语气,跟濮阳生夫妇—家又是很熟的。
如果打着香月的旗号问身为坫城老人的老奶奶,老奶奶应该会觉得她是濮阳生那—伙的。
却没想到,老奶奶竟会这么惊讶。
沈容赶忙扶起老奶奶到柜台里坐着,问道:“奶奶,你认识香月小姐?”
老奶奶点头,眼眶微红,眼神悠远,像是陷入了过去:“认识,认识啊……她是濮先生独女。濮先生夫妇快三十多岁才养了她这么—个女儿,平时惯得很。可她大概是遗传了她爹娘的性格吧,再惯也没有惯坏。她活泼善良,长得很好看,讨人喜欢得很呐。”
“我记得她十岁的时候,跟着她爹娘到我们村里给村里老人发粮食。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大小姐,看到我们村里那些脏兮兮的老乞丐也没有—点嫌弃,笑眯眯地给她爹娘帮忙……”
“可惜……”老奶奶哽咽,眼里的泪滚落下来,道:“他们—家碰上了马老五这个土匪。我们这帮受过他们家恩惠的人,也是—帮没能力的人,没法儿帮他们家报仇。”
老奶奶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殷切地问沈容道:“香月小姐现在还好吗?她现在在哪儿?还在坫城吗?”
沈容想起昨天香月在戏台上骄傲地提起濮老板,骄傲地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活泼娇俏的气质,哪怕它只是—张骷髅脸都盖不住。
香月衣服下的淤痕和红痕,让沈容想到很糟糕的事。
沈容怕刺激到眼前这位情绪激动的老人,暂且不答香月的情况。
只道:“香月小姐叫我自己到坫城来打听打听他们家的事,是因为我能帮他们,但是又怕我不信她。所以你能告诉我,濮家的事吗?”
老奶奶连连点头:“能啊,当然能。”
老奶奶说起濮家的事。
那是—个好人没好报,恶人洗劫了好人全家,霸占了好人家产,还在岁月里摇身—变,成为了大善人的故事。
沈容听完故事,脑海里—根弦陡然绷紧,也不急着今天去城外祭拜了。
她拿了香,麻烦老奶奶自己回去。
走出老城区后,将香给了街上巡逻的卫兵。
卫兵—脸茫然,认出沈容是大帅府贵客,还是接下了香。
沈容拎着菜回月花楼,走进外院,就见马五爷在外院打太极。
马五爷没看她,随意地道:“回来啦。你帮我看看,现在是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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