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穿马五爷肚子的鬼收回手,又迅速用阴气将自己身体的一块肉摧毁。
那块肉上贴着控小鬼牌。
沈容给它下达的命令就是:伤了马五爷后,忘记一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控小鬼牌被毁,小鬼恢复理智。
看到捂住肚子跪倒在地上的马五爷,吓得立刻跑走。
沈容叫来柜员,让他们赶快去找医生。
马五爷抬手道:“不必找医生。这是鬼伤,普通医生治不好的。正好我以前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学过如何应付鬼伤。”
马五爷说着,掏出一瓶小指大的浓稠暗红液体,将其一饮而尽。
随即,他的伤处便冒出了阵阵青烟。
沈容啜泣道:“那两只鬼肯定是冲我来的,五爷受伤,都是因为我呜呜呜……”
马五爷一听,惊诧地问道:“两只鬼?”
沈容点头:“一个是伤你的鬼,还有一个女鬼,长得特别恐怖,浑身都是伤呜呜呜……你一来,她就跑了。”
浑身是伤的女鬼?不就是昨晚月花楼那个嘛!
马五爷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很快,他的手下过来,扶他离开。
沈容靠在余世言怀里,走出包厢,对一旁不知所措的珠宝店老板道:“突然发生这种事,我也没心思再挑珠宝了。”
马五爷为省了一大笔钱,且得到了那女鬼的线索松了口气。
却又听沈容哽咽道:“刚好我在鬼来之前挑了三个戒指,喏,就是我手上这三个,麻烦帮我包起来吧。和那些珠宝一样,都记在马五爷的账上。”
马五爷喉间腥甜上涌,呕出一口血。
沈容关切道:“马五爷你没事吧?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马五爷咬牙切齿地微笑:“不用。”
他看上去比刚出包厢时,还虚弱不少,整个人像被掏空了。在手下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离开。
沈容拿了珠宝,和余世言去往礼服店。
路上还在街市中高声道:“真是太可怕了。那鬼不是冲着我来的吗?为什么一见到马五爷,它就立刻去攻击马五爷了?”
“难不成它和马五爷有仇?马五爷那么善良的人,能有什么仇家呀?”
街市两旁的人闻言,互相用眼神交流。
有人小声议论:
“我看没准儿昨晚那女的说的是真的……”
“肯定是那家富户变成的鬼回来报仇了。”
马五爷在前头走着,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偏偏沈容还打着关心他的名号,大谈特谈他被伤到事,还又把昨晚那出《畜生装人记》给大致复述了一遍。
马五爷恨不得立刻缝上沈容的嘴。
可是他不能,只能低头咬牙,快步回月花楼。
沈容瞥着马五爷狼狈的身影,心中甚是舒坦,同余世言信步去了结婚礼服店。
余世言对于挑结婚礼服充满了期待。
沈容不是很热衷,但看余世言眼里都像是有星星闪烁的模样,还是陪她一起在礼服店里呆了三个小时,换了几套婚纱,又试了一些饰品。
最终订了下婚纱礼服,让店里的裁缝改好尺寸送到大帅府去。
沈容同余世言回到大帅府。
余世言还想拉着沈容说婚礼的事,瞧见沈容眉眼间有疲惫之色,还是送她回屋休息了。
沈容进屋关门,倒头就睡。
余世言坐在她门口的台阶上,拿了纸和笔,思考着她和沈容婚礼的细节,记录下一些想要给沈容选择的婚礼方案。
夏日的风吹拂门口的花丛。
沙沙响声中携着花的芬芳。
路过的卫兵瞥见余世言坐在沈容门口,不顾阳光热辣,对着纸笑颜如花的模样,都在想:
完了,我们大帅真的载了。
沈容晚上起来吃了顿饭,便回屋开始“装扮”自己。
她对着镜子在身上割出伤口,换上昨天的破烂衣服,非飞出了大帅府。
余世言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
在她走后,又坐在她漆黑的房前,望着紧锁的门等她回来。
路过的卫兵偷瞄了一眼,忍不住摇头感叹。
这两天他们大帅回府后,什么事也没做。
就整天坐在这房间门口等未婚妻子了。
沈容飞到月花楼,在月花楼房顶上落下。
突然乌云遮月,夜幕下的世界更阴暗了几分。
月花楼里的声音在刹那间消失了。
沈容警惕地扫视周围。
月花楼外围着看戏的鬼都不见了。
所有人鬼消失,不可能是他们被瞬间转移。
只有可能她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
沈容正打算跳下月花楼房顶,忽听楼里传出唱戏声。
没有伴奏,只有两人在唱。
一人在教,另一人在跟着学。
沈容掀开脚下的瓦,看见月花楼的戏台上,有一身穿红旗袍的女人,带着一名长辫少女,在练身段唱腔。
那红旗袍女人的红高跟在木台上踩得哒哒响。
舞台昏暗,沈容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只见那名长辫少女一甩手,坐在了台子上,任性道:“太累了,我不想练了!”
红旗袍女人温柔地笑道:“你不是说要做这坫城第一花旦吗?不好好练,你连戏台都上不了,还当花旦?”
少女娇憨地蹬腿撒娇:“我知道。娘,你就让我歇一会儿嘛。等我歇好了,我再继续练,嘿嘿嘿。”
红旗袍女人陪少女一起在戏台上坐下,点了点少女的额头,道:“你呀,成天就知道偷懒。都十八岁了,还不能上台。我看你不如别唱戏了,跟你爹学算账吧,以后继承这茶楼,做老板。”
“我又不像娘你那样有天赋,十六岁就是坫城远近闻名的花旦,十七岁成了咱们坫城的第一花旦,还是坫城第一美人呢。”
沈容闻言,心头微紧。
这少女,便是舞台上成天唱戏的香月吧。
那红旗袍女人,应该是那无头女鬼。
原来香月那段自夸的话,说的其实是她的娘。
香月死前神智不清了吗?
不然,怎么会把她娘的经历套在自己身上?
沈容意识到,自己似乎被拉进了香月死前的幻境里。
马五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思考着,继续看。
少女倚在女人肩头嘻嘻笑:“等爹从外面进货回来,我就去跟爹学算账。做花旦,当老板,两样都不耽误。等我当了老板,你跟我爹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享福咯!”
母女笑起来,笑声回荡在静谧的茶楼里,场面分外温馨。
突然,“咔哒”一声大门门栓被破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宁。
一伙蒙面人闯了进来。
红旗袍女人和少女脸色突变,连忙爬起来向长廊跑,大叫道:“来人啊!快来……唔!”
刚喊了一句,一名体格健壮的蒙面人就用大掌捂住了女人的脸,将她按倒在地。
和她一起逃跑的少女也没能幸免,被用刀架着脖子,踩在了地上。
两个蒙面人迅速拿出布堵着她们的嘴。
将她们翻过身来,大刀朝她们的颈间砍下。
“等等,把这女人先带去后院,别动她。”
为首的人抬手一招呼。
准备砍女人的蒙面人便拽起女人,将她从长廊里拖走。
女人的高跟鞋在挣扎中敲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这声音混着被堵住嘴的“唔唔”声,显得无力又揪心。
少女看着女人被拖走,恐惧地望着面前一群浑身散发酸臭汗味的男人们。
有人清了清嗓子,猥琐地笑了两声,道:“老大,这个……不给兄弟们玩玩就杀掉,也太可惜了吧?”
少女瞪大眼睛,豆大的泪珠从惊恐的眼里滚落,无惧刀刃地挣扎着想要跑走。
为首的蒙面人一脚将她踢倒在地,拿刀抬起她的下巴,眼眸灰暗道:“和她娘长得很像……”
说着,他抬腿跨在了香月身上,扯掉了香月嘴里的布,撕扯香月的衣服。
楼里响起了低沉猥琐的笑声。
这笑声和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混在一起。
空气里仿佛都充满了绝望。
沈容转过头,没有看下去。
她猜马五爷是想利用这幻境,引她进这虚假的月花楼,给她来个瓮中捉鳖?
毕竟马五爷不知道她的身份,又听别人说她是那富户家里人变成的鬼,多半真把她当成了来寻仇的,想用这场景来刺激她。
但沈容很清楚。
发生的事无法改变。
她能做的,只是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帮死者报个仇。
楼里少女的哭喊从尖锐到沙哑。
后来,一点声音也没了。
只剩那群人的笑声回荡在这静谧的夜里。
沈容听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等等……
她看到的香月,衣服是完好的,只不过领口扣子被解开了而已。
香月身上的红痕和淤痕,也不像是被侮辱了。而像是……被绳子用力勒了很久勒出来的。
沈容那时看到香月身上的痕迹,还以为香月是生前被当成某种仪式的祭品,被吊起来挂了许久,才有那一身痕迹的。
她再次掀开瓦看向屋里。
屋内的蒙面人们确实在实施兽行,但这是假的。
只不过是为了激怒她,引她下去。
沈容冷笑对着站在一旁整理衣服的为首蒙面人道:“这么想我下去?”
为首蒙面人像是没听见,沉浸再场景中。
沈容却留意到他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沈容触须和尾羽放出来,“砰”得敲碎了月花楼的房顶,砖瓦破碎,哗啦啦地砸到月花楼里。
沈容从自己砸出的大洞里一跃而下,落在月花楼内。
瞬间,场景变化,成了阴森幽暗的祠堂。
一众蒙面人变成了面目可怖的鬼。
而香月则变成了那晚带沈容进入祠堂的巫女模样。
群鬼退后,站在巫女身后。
巫女起身,理了理衣服,笑道:“这次不会让你再逃走了。”
她面容惨白,笑容僵硬,像个纸人。
沈容的触须攻向她。
她迅速跃开,掏出一把寒芒闪烁的剑,举在身前道:“你本是该死之人。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的灵体和身体连接得并不稳,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正常的?”
沈容:?
她想了一下。
估计那时候是因为她被太阳神之焰烧成了渣,没有恢复好,所以出现灵体不稳的情况。
原来那时候巫女看她时愣了一下,就是因为她灵体不稳啊。
巫女笑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你这样的身体,用于复活,再合适不过了。上次为了争你这身体,他们可是争执了很久呢。”
沈容点头:“哦哦。”
原来上次那只鬼向她扑来,是以为它杀死了她,想上.她的身复活啊。
沈容过于从容,让巫女有些忐忑。
本来要说的话还有很多,但巫女怕突生变故,举剑直接命令群鬼攻击沈容。
沈容轻松用尾羽和触须甩开这群鬼,直奔巫女道:“说实话,你弄那种幻象来刺激我,真的很恶心。”
她的实力出乎巫女意料。
巫女举剑向她攻来,道:“能成功就行。再恶心,不还是引你下来了吗!”
交战中,沈容小心翼翼地用触须碰了一下这把剑,竟感到一股凉意像冰锥似的直接扎进了她的大脑里。
她浑身像被冻僵,动作变得迟钝。
巫女冷笑道:“来碰我这把剑,你可真是不自量力!”
沈容迅速拿出之前自杀的小刀,捏碎。
复活成功的下一秒,巫女便一剑刺穿了她。
沈容模仿巫女,冷笑道:“想杀我?你可真是自不量力。”
她左手握住巫女的剑,右手握成拳头向巫女面部砸去。
猛拳砸在巫女脸上,巫女瞬间被打飞了两颗门牙,摔了出去。
沈容晃了晃手腕,笑道:“太久不打拳了,不然我肯定能把你四颗门牙全打飞出去。”
她好像不知疼痛似的,将剑从自己身体里□□。
巫女摔在地上,面中一片淤紫,鼻梁骨错位。
她抬眼错愕地看着沈容。
沈容正提着剑,缓步走向她。
剑尖抵在了她的额心。
剑中发出的寒意,让巫女浑身僵硬,动作迟缓。
沈容的尾羽在身后乱舞?
昏暗光影之中,尾羽就像狐妖的尾巴,将不断扑向她的小鬼拍打或刺穿。
她身后鬼叫声不绝于耳。
沈容:“正好,来的是你不是马五爷。不然我还担心,他要是今天就被我杀死了,我以后还怎么玩他呢。”
沈容用剑一下一下地点着巫女的头,笑道:“别太自信。”
“我不是被你引下来的,我是自愿下来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发现我好像不是很了解濮家三口到底遭遇了什么,你们做这些事的目的又是什么。”
巫女说话漏风:“你别太得意,你现在可是在我们的地盘!”
沈容用剑身拍巫女的脸:“你别太得意,你现在可是落在我手里了。”
“你们的地盘?你们要是把我困在这里,那正合我意。正好我可以有时间让这里所有鬼都魂飞魄散。”
“小巫女,别嘴硬。”
沈容蹲下身,眯起眼睛笑:“我呢,现在没有了言灵,没法儿控制你。”
“你要是跟我嘴硬,那我就只能打到你软下来为止了。”
她拍着巫女的脸蛋,巫女的头被她拍得一晃一晃的。
她反而委屈地道:“给我个机会,别逼我揍你,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风轻起梦醒时见你180瓶;2749538620瓶;也不过如此2瓶;浅绛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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