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从三楼的阳台上一跃而下,骤然落在地上伤到了腿,挣扎着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拖着扭伤的右腿想要离开。
盛嘉树则仰起头看向三楼阳台,果然是自己住处,裴美玲和鼻青脸肿的夏洛克此时正从阳台上探出上身朝下张望,盛嘉树朝两人挥了挥手。
“贼性不改,让你帮我个忙,你居然都要趁机溜进唐楼偷窃?”杨森迈步朝着青年走过来,青年看到杨森,先是咧嘴挤出个难看的苦笑,同时努力加快速度,想要拉开与杨森的距离,只可惜那条伤腿成了累赘,拼尽全身力气也才不过走出几米远,就被杨森从后面追上来,探手采住了青年的头发。
“森哥……长官……我……我真的只是想进去躲一躲。”青年被杨森采着头发不敢挣扎,把头歪着递在杨森胸前,开口解释道。
“躲一躲?我站在同文街,需要你躲一躲?”杨森松开对方的头发,让青年在自己面前站直,从自己的制服口袋里取出一小叠钞票,伸手装进青年汗衫的口袋里:“这点钱,足够你去澳门做本钱继续摆摊。”
“谢谢森哥,谢谢森哥。”青年惊魂未定的松了口气,随后连连朝杨森开口道谢。
杨森则抓过对方的右手,握住青年右手的食指:“这次去澳门,食指就不要再用了罢,免得澳门那些中国百姓也被你惦记,何况你摆摊卖花生肉,用不到食指。”
没等青年反应过来,杨森已经猛然发力,喀嚓一声轻响,把青年的右手食指关节掰断!
青年想要开口惨叫,杨森已经从腰间拔下手枪,握枪扬手直接把枪口连同枪管塞进了青年的口中,猛然发力把青年整个人朝后顶到唐楼外墙上,任由青年满脸汗水,表情狰狞的咬着枪管,整个人如同濒死的鱼一样挺动着身体。
“你这种只懂欺负穷人的贼,成不了气候,我今天断了你的手指,是在帮你,免得你日后在澳门死在别人手里。”杨森双眼木然的盯着青年,嘴里冷森森的说道。
等青年最初的剧烈疼痛感过去之后,杨森才慢慢把手枪从青年口内取出来,青年朝外干呕几声,随后马上又再连声吸着冷气。
把枪上的口水用青年的汗衫擦干净,杨森才朝对方说道:“现在就去买船票,再让我从香港撞见你,我把你切碎后,亲自带去澳门赛狗场喂狗。”
青年捂着手指,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嘴里不住吸着冷气,哪怕两条腿仍旧一瘸一拐,可是却已经努力的跑起来,挣扎着消失在杨森的视线中。
“长官,好巧。”盛嘉树等青年不见人影,杨森把目光转向自己之后,笑着开口说道。
杨森吐掉嘴里的烟蒂,把手枪放回枪套:“出来清理小贩都能遇见你?”
“不止遇见,这些小贩抢的,就是我生意。”盛嘉树取出烟盒,抖出一支递给杨森:“刚才那个家伙,更是直接从我住的房间跳下来。”
杨森接过香烟叼在嘴里,看盛嘉树虽然脸上带笑,但是双眼却微微眯起盯着自己,开口说道:“放心,我不会现在坑你,只是小贩联合会的那班人欺负山东同乡,我来帮同乡出出头,顺便借着你报纸上的新闻,帮本地那班差佬再添一把火。”
盛嘉树帮杨森把香烟点燃:“魏善光今日刚刚见过我,他不信口供纸上的话,想让我帮他查清楚到底是谁掘了他祖父的坟墓。”
杨森点烟的动作一顿,随后看向盛嘉树,表情玩味:“你不是快要死了罢?”
“差一点点,那家伙有些贪心,听到我认识某个大人物,刚好他用的上,所以不准备让我死,还准备介绍份工作俾我,老实讲,这种贪心大过孝心的人,很合我的胃口。”盛嘉树自己也点燃一支,吐了口烟雾,对杨森说道。
杨森先是扭头看看远处鲜血凝固的空地,朝着正对着排队押走的那班人吐口水的包租婆喊道:“喂,那个八婆,想不想让那些人包赔损失?”
“想!当然想!长官!”包租婆听到杨森喊自己,踩着人字拖就要飞奔过来,杨森喊道:“想的话就先把地面打扫干净,然后跟着去警署,不然的话,就慢慢等,说不定十年八年之后可能会轮到你。”
看着包租婆招呼人去打扫现场之后,杨森才开口:“对你的死活我不感兴趣,我只是好奇,饵料下去,能掀翻本地差佬的大鱼到底几时能咬钩。”
“魏善光盯上了欧凯光,欧怀安叔侄,他要查我的底,不是一定需要找到欧凯光。”盛嘉树弹了一下烟灰,开口说道。两人说的话看起来像是毫不相干,鸡同鸭讲,可是杨森也好,盛嘉树也好,却都没有觉得这种对话有问题。
“鬼佬第一怕麻烦,第二胃口大,第三则是一窍不通,鱼太小很难趁他们的心意。”杨森整理了一下头上的警帽:“魏善光这种太平绅士,我没有招惹的兴趣,在香港做警察,最重要就是明白欺软怕硬的道理。”
盛嘉树看着包租婆带着酒佬,厉红等人先是捡起地上那些货物,随后用水冲刷着鲜血,嘴里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会麻烦长官你,我今日已经提醒过自己,以后做事,有始有终,不会再假手于人。”
杨森仰头看看盛嘉树住处的阳台:“中环的房租向来港岛最高,每个月不赚一百元港币以上,是没有底气敢住在这里的。”
“魏善光让我做的事,我可能到时还会需要长官你帮手,不过绝不会让你再卷进来就是。”盛嘉树指了一下士多店,语气认真的说道:“至于好处,这间士多店你有没有兴趣?我介绍老板转租给你,一定赚。”
杨森被盛嘉树的这句话逗得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士多店,随后又看向盛嘉树:“帮你可以,到时我自己决定要什么好处,你最好盼望你说的大鱼尽快上钩,不然时间拖得越久,我胃口就会越大。”
“有胃口才会有冲动。”盛嘉树朝杨森笑笑:“再见,长官,我回楼上休息。”
杨森轻轻点了下头,盛嘉树转身朝着楼梯走去,杨森在盛嘉树身后突然开口:“喂。”
盛嘉树转身,看向杨森,杨森歪头示意了一下地上躺倒得那根扁担:“做事有始有终,你自己说的。”
盛嘉树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走过去把扁担抄起来放回原处:“多谢提醒。”
“不客气,作为刚才的目击证人,按规矩你应该同我回警署配合询问。”杨森对盛嘉树咧了一下嘴:“不过没关系,我当你不肯,而我又不会计较,这样算,你又多欠我一个人情。”
盛嘉树转身朝着楼梯上走去,在夕阳下的风中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一个人走夜路时,当心被人套麻袋打爆头呀,长官。”
杨森听到之后,哈哈笑了两声,随后转身,朝着已经走远的军装警察们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