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卅手里抓着那块布,继续往陵墓深处走去。
“为什么地上会掉了块裹尸布?这通道离棺室应该还很远吧……难道是以前的盗墓贼……不对,盗墓贼搬尸体干什么,又不值钱……”雒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裹尸布握在手心里,继续往前走。
“沙盗的女首领说这陵墓里藏着某种圣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雒卅心里有些激动,圣物的传说他也是有所耳闻,像瑟塔卡手中的那把十字刃“恰丽喀尔”就是一把神兵。
据瑟塔卡说是她飞升成功的那一天,晌午时分的太阳照耀下,一颗白炽的流星坠落在皇宫,刚好落在瑟塔卡面前,成为了瑟塔卡的武器,这也是瑟塔卡诸多传奇美谈之一,史称“太阳的赠礼”。
这件事直接让刚继位不久的瑟塔卡名声大噪,迅速虏获了崇拜太阳的恕瑞玛的民心,要不是十字刃这种需要技巧的武器太难以掌握,或许大半个恕瑞玛都会开始流行起这种武器。
当然,雒卅是知道真相的。ndta=
其实恰丽喀尔是麦伊莎带给瑟塔卡的,那颗传说中的流星正是下凡的麦伊莎。
不过恰丽喀尔也确实是巨神金日灵给瑟塔卡的礼物,只不过是让诸神的信使暮光星灵转交给她而已,里面蕴含着最为纯粹的太阳力量,能燃起仿佛烈日的火焰。
要说雒卅不羡慕瑟塔卡的恰丽喀尔是不可能的,要是他也能拥有一把神兵,日后干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陵墓比雒卅想的还要深,庆幸的是走到现在既没有看到岔路,也没有遇到任何陷阱。
“那个女沙盗说,她的父亲为了探这个墓死了不少手下……为什么呢?”雒卅一路也没看到一具预想中的尸骨,这仿佛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通道,没什么特别的。
但当雒卅继续深入,他看到了些不同。
通道墙壁和地板变成了黑曜石,武北北汉成即使是雒卅也认得这种石头,因为瑟塔卡的皇宫里很多地方都用这种石头修建,瑟塔卡寝室的床就是用黑曜石修的。
黑曜石能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夜暖日凉,但是却是皇族才能使用的石料,即使是飞升者的宫殿也不能采用黑曜石。
“皇室才能用的黑曜石为什么会在这里?”雒卅摸着墙壁,那独特的触感确实是黑曜石无疑,“这莫非是个皇陵?”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雒卅否决了,他是去过皇宫底下的密道的,知道恕瑞玛历代皇帝的陵墓都是秘密修建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参与修建的所有工人都要陪葬,只有皇室成员才清楚自己父辈陵墓的位置,皇宫地下那迷宫般的复杂密道就是通向各个皇陵的。
可这里是大塞沙漠不知道哪里,离皇城无比遥远,恕瑞玛皇室就算再不想自己的陵墓被人发现也不至于修这么远吧,而且修这么远,没有了皇城的保护反而更容易被盗墓贼发现。
雒卅没得出一个结论,好在黑曜石坚固无比,不会因为岁月而腐蚀,上面刻着的浮雕壁画依旧清晰可见,雒卅接着火把的光仔细地看着壁画。
壁画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图画和文字,雒卅虽然识字,但这墙壁上的恕瑞玛文字似乎是用的非常久远以前的字体和语法,单个看雒卅还面前看得懂一些,但连起来读就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要是麦伊莎陪我进来就好了,她肯定认得。”雒卅摇摇头最后还是放弃了解读文字,开始看那些图画。
图画很多,像所有的恕瑞玛长壁画一样,内容非常庞杂,密密麻麻的小人在上面排列。
雒卅继续向前走,他在瑟塔卡皇宫见过很多这样的壁画,知道两个知识点。
第一,这种壁画里,越大的人意味着地位越高。
第二,通常最重要的内容,会放在壁画的中央或者尽头。
雒卅眼前的壁画显然是不重要的部分,他一路往前,依然小心着陷阱和毒物,但他的小心是多余的,什么危险的事都没发生。
雒卅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壁画上的人明显变大了一些。
“这是……官员吗?”雒卅看到那些大一号的人身上穿着官服,和现在恕瑞玛的官服略有不同,但还是看得出来。
接着,雒卅看到了许多更大的人。
兽首人身的人。
“飞升者……”雒卅吞了口唾沫,壁画还没刻完,就已经出现了飞升者,那说明,后面还有地位比飞升者更加尊崇的人。
终于,雒卅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前方就是墓室。
雒卅没急着走进墓室,而是看着通道尽头的壁画。
一个小男孩——在画中比飞升者还要大,但从头身比来看明显是个孩子——他带着皇冠,双腿交叉地坐在太阳圆盘上,下方跪伏着他的仆人,还有一些穿着异国服饰的使臣,小男孩面前还堆满了装着各种奇珍异宝的宝箱。
雒卅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光景,在女皇庆典那一
天,瑟塔卡也是这样接受着万国来朝,飞升者和民众都跪在她的脚边。
雒卅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处陵墓就是一个皇陵,而陵墓的主人就是壁画里这个明显是恕瑞玛皇室的小男孩。
“我不会把瑟塔卡祖先的坟给挖了吧……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谁知道大塞沙漠里具体有个恕瑞玛的皇陵啊……”雒卅苦笑着摇摇头,他慢慢走进墓室之中。
墓室并不算大,作为一个皇室的陵墓反而显得有些磕碜。
雒卅观察着墓室,没看到棺木在哪,反而是陪葬品有不少,各种黄金器皿、宝石饰品还有庄重礼器,其中不少还散发着魔法的气息,雒卅觉得随便在里面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但其中没有哪一件的气息有瑟塔卡的恰丽喀尔那么强,甚至连它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雒卅观察着墓室,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的机关:“这陵墓这么奇怪?稍微有钱点的人都会在自己的墓里安装防盗墓贼的机关吧,这可是皇陵啊……”
雒卅发现,墓室的四壁上还有黑曜石壁画。
他举起火把,看向壁画。
小皇子再次在壁画中出现,这一次他走下了太阳圆盘,行走在自己的子民之间,身后是追随着他的飞升者,所有平民的头都紧紧贴在地面上,沐浴在小皇子头上皇冠射出的宛如太阳般的光芒。
“小皇子……”雒卅低声念道,这个小男孩让他想起了一个曾耳闻过的故事,“不可能吧……”
雒卅继续向前走,看向最后一幅黑曜石壁画。
小皇子死掉了。
他躺在灵柩上,双臂交叉在胸前,双腿打得笔直,离他近的人无一不在哭泣,而离他远的人群却在欢呼鼓舞。
这幅壁画的内容很混乱,小皇子死了,却有人欢喜有人悲,那这个皇子究竟是受人爱戴还是受人唾弃呢?
雒卅想再往深处走一走,墓室后面好像还有房间,雒卅在想里面有没有那个女沙盗首领所说的“圣物”。
雒卅手中火把上的火突然剧烈地摇曳起来。
“奇怪,没风啊。”雒卅把火护在手心,但火还是像疯了一样不断摇曳。
“这陵墓好奇怪……”雒卅心里升起不详的感觉,但一想到前面可能有圣物,他还是咬咬牙往深处走去。
雒卅刚刚迈步,却发现自己的右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雒卅低头一看,那是一块灰绿色的长布,紧紧缠绕在他的小腿上。
和雒卅不久前捡到的那块裹尸布一模一样。
那块布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黑暗的另一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拉着这块布,不让雒卅继续往里走。
雒卅凝视着黑暗,火把那昏暗的光无法照穿黑暗,空气安静得可怕。
雒卅听到黑暗那头抽泣的声音,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涌进了墓室,以极快的速度没过雒卅的脚踝,雒卅闻到了这水苦咸的气味,像是海水,可这里是大塞沙漠,附近哪来的海水?
“你是谁!”雒卅大声问道,他不得不先说话,因为他发现自己既挣脱不开这诡异的裹尸布,而且水已经没过他的胸口了,再不阻止自己就要活活溺死了。
抽泣声越来越大,在那黑暗中,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个稚嫩、恐惧且颤抖的声音——
“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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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小男孩,一只想要找朋友。
他一直哭,一直哭,永远找不到朋友。
——恕瑞玛儿歌《悲伤的阿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