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嫦云问的一愣,答道:“自然是在意的啊。”说完又自嘲的笑了笑:“毕竟他害我,我也得记着不是?”
好的坏的都要记住,这样才不辜负傅忌对我的‘情谊’啊~
我这回答叫人摸不着头脑,可对我来说,傅忌对我是真心的,还是只有利用,真的不重要了。
毕竟,他人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吕嫦云看了姐姐这样,心底有点发憷,再纠纠结也不合时宜了,总是要告诉她的,只是姐姐会伤心,还是欢喜,她一概不知道。
说白了,这明晃晃的就是割舍不下,真要说出来,还不一定是怎么个反应,吕嫦云只好斟酌着,又试探道:“那........姐姐若是有机会,又或者..........当初的一切还尚未开始,你可想再见他一面,看他一眼么?”
看一眼,什么是看一眼?我奇怪道:“先帝人都不在了,说这个倒叫人拿不准,我替他守了孝,又素服银簪地在广寒宫呆满了三个月,我欠他的,他欠我的,早就在琉璃殿被烧毁的那一刻还清了。”说罢,又疑惑地看向嫦云:“你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难不成是豫王那头出了什么事儿,难道他想打着傅忌的旗号么?”
嫦云摇头说不是:“他那儿什么都好,只是常清不打实仗,他比公孙伏都难缠,知道汝南不是个好地方,便总是干耗着,反正如今圣上查了尤大人,国库一下就满了,他有钱有兵,也没什么耗不起的。”许是这事儿知道了很久,这会儿说起来一点都不觉什么,我的嫦云永远都是那么平静。
“不过听说他身边有个小贺氏有了身孕,怕是再过两月就要生了”嫦云淡淡,却意外地说道:“也不知那里风沙又大,又少粮缺水的,她一个女人能不能生下来。”
我知道,傅森是和嫦云定过亲,可那都过去了,男婚女嫁,见了面道一声安好,何况他年纪也不小了,寻常男人到这个岁数,兴许大的都能出门打酱油,傅森身边仅仅是添两个妾侍,也是应该的。
皇家子弟,女人的作用就是繁衍后嗣,像废帝的曲贵妃就生了二子二女,这些孩子长大后皆是皇室里头出了名的美人,昭圣皇太后那会儿心善没有处置他们,果不其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反正在后宫里,孩子还是生的越多越好,又不是养不起。
就是不知道傅森是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个小夫人的,听嫦云说姓贺,大约就是那个贺缇骑的亲妹子吧。
贺缇骑有两个妹妹,一送就两个都送了出去,贺家如今算是彻底地上了这条大船了。
他的眼光不错。
只是这话从嫦云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就很不是滋味。
“没什么不能的,女人么,都要痛上这一遭,过了转头就忘了,满心满眼都只有孩子的好”我安慰她:“你看咱们在广寒宫那阵子,看笑话的都排队堵到门口了,咱们不照样是熬过来了么?”
广寒宫再简陋,到底也比外头的要好。
吕嫦云不像姐姐想的那么简单,只是苦笑着:“那不一样,到底是圣上顾念着孩子,他听了万氏的挑唆,来我这儿故意的提起傅森,为的就是想看我的反应,结果叫我看了出来,他自个又下不来台,碰上我也不肯服软,便只好把我发落进广寒宫。”她接着说道:“可用度上头,几乎没怎么克扣,这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看吧,叫皇帝手下留情,那可真不容易。
终归嫦云说什么都有道理。我辩不过她,就只好接着方才她问我的,道:“你怎么又把话头给岔过去了,我还没问呢,提起傅忌做什么。”嫦云从来不说废话,更不会跟我那样动不动的就拿过去说事儿,我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似乎一直就不喜欢他,我进东宫那天,梳头嬷嬷来梳头上妆,你躲在人堆里还板着个脸,看着就不想让我走的样子,害的我被梳头嬷嬷一顿呲溜,骂我老盯着一个地方看,真是丢死个人了。”
吕嫦云很诚实地点头:“是不喜欢,可邓夫子说姐姐是铁了心要嫁,拦不住的。”
“..............”我听之汗颜,当时要是听邓夫子的话,脑子没有抽筋,没有进宫就好了。
后悔是有点,但我是不会承认的。
尤其是在邓夫子面前。
“其实,我方才想同姐姐说的,是另一件事”嫦云犹疑着,观我的面色,道:“姐姐可知,丘祢在何处么?”
听这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名胜古刹,大约是深山老林,不为人道的地方吧?
我刚想回说不知道,就被外头的人给打断了。
小橘子在外头通报了一声,说圣驾要到了,请璟妃出去接驾,圣上怕是来瞧四皇子的呢。
吕嫦云才鼓起勇气,想和姐姐说明傅忌的事儿,这一下公孙嘉奥来了,少不得还是要去迎,便叫我先出去了。
公孙嘉奥陪着看了会儿四皇子后,便叫午膳摆在了毓德宫,吕嫦云给他布菜,又服侍他净手,看她忙前忙后张罗的样子叫男人心里很受用,哪怕看她有两筷子夹得都不是他爱吃的,他也没说什么。
习惯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无须急在一时。
吃着吃着,正巧赶上胡御医半个月送一回药的时候,小橘子也是,长了眼睛不长脑子,急吼吼地就煎好了药,又掐着时间送了进去。
公孙嘉奥才用完膳,便看到奴才端了汤药进来,那味道着实的叫人反感,下意识便皱起了眉,不满道:“怎么还在喝这个,不是说身子大好了么?”
“良药苦口,这也是为了臣妾好”吕嫦云端起一口喝了,又拿过蜜饯来含着,温言道:“之前臣妾也问过御医,说是不喝这药,记性不好不说,怕是这两年都于子嗣上有些艰难,大约是生羙儿的时候作下毛病,不打紧的。”
说到四皇子,公孙嘉奥面色好看了一些。
这一点他倒是不怀疑,想若是要多子嗣,那的确要好好调养,应该的。
他喜欢她是一回事,有子嗣支撑是另一回事。
来日若要册封贵妃,这二者缺一不可。
用过了膳,含凉殿还有数不尽的政务要处理,侍寝的人也要跟着换,时隔多日,他总算想起来要雨露均沾了。
皇帝没有吩咐,吕嫦云便没有跟过去,再说了这两天都是吴美人伺候笔墨,比秋贵人之流省事儿多了。
她觉得这样很好,起码减轻了自己的负担,可以留在毓德宫多看看孩子,多睡会儿午觉。
这是老毛病了,我也很无奈,但凡每次公孙嘉奥来过之后,嫦云总是精神头不济,心神损耗的厉害;
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都要提前预演好,不然就显得不完美。
想来她要一直保持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形象,让那股新鲜感不要退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服侍着嫦云午睡,等她睡下后,便寻了个空档去齐开霁那儿蹭吃的,顺便问问他,丘祢在哪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名头上是夫妻,但很明显我还是把齐开霁当下人使唤,且使唤的毫不留情,就跟他任劳任怨,从来不敢给我甩脸子一样。
齐开霁给我留了半只荷叶鸡,准是哪宫的贵人小主最近在减肥,勒着肚子都不肯多吃一口,齐开霁说每天她们动筷子的次数都在减少,比如说成妃那里,已经连着三天了,饭菜端过去什么样,撤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她大概是要在昭圣宫辟谷了,什么都不吃,这是要升天的节奏啊。
我撕着鸡腿,感觉司膳房的手艺还是跟我管的那会儿一样,一天到晚的起伏不定,他们做软香糕这样的甜点好吃,鸡肉么,就做的一般般,但是偶尔开一回小灶,已经是很难得的事儿了。
齐开霁看我嘴边上沾了点油水,想伸手给我抹掉,可他胆小,怕刚一伸手就被打回去,只好干巴巴地指着我的嘴角,道:“你这儿擦擦,都沾在上头了,怪不好看的。”
我白他一眼,扯过他袖子来使劲擦了擦嘴,道:“这样呢?”
齐开霁点点头:“干净了。”
“这儿又没外人,你老盯着我脸干嘛”我不耐烦道:“都问你好几遍了,丘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回去仔细想了想,发现脑子里有点印象,可再要往深里去,就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丘祢远的很,得绕过同州和安州”齐开霁道:“我老家就住在那里,新北口泽津村,道丘祢得骑驴跑一天一夜。不过那地儿安静是安静,方圆五百里都不见什么人的那种,山不高,但是座孤山。”
说完他跟我的反应差不多,都是一脸奇怪:“你问这个作什么?”
“哦,就是觉得活了这么大,除了琉璃殿外,我居然连山都爬过”我大概的应了一声,敷衍过去后,继续啃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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