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正文27、第27章
人类的生命总是像樱花一样,绚烂却太过短暂。
风间千景曾经这样感叹过。
当年动荡的时候,风间千景曾经带着天雾九寿和不知火两个跑到人类的世界讨生活,也算是机缘巧合下,他们结识了人类世界里的一群即使在后世也相当有名的家伙。
他们盛开的模样总能让风间千景回味,而他们的花期似乎比寻常的人类更短些。
我总觉得或许恰是因为那些人的寿命格外的短,所以他们才比任何人都努力地在有限的生命里绽放着,也正因如此,他们绽出的花才比任何人都要艳烈。
而与他们比起来,鬼族漫长的寿命就像是无味而长青的松柏一样,永远不必担心暮春花落,因为终其一生也不会如同樱花般灿烂。
有时候我也会想,其实生命短暂一点,脆弱一点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可月彦从来都不这样想。他换没有迎来过真正意义上的绽放,所以他是真的渴望活下去,以健康的姿态活下去——他甚至不惜一切手段,想要抓住那些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
这也是人的天性,总是对那些求不得格外执着。
而刚好产屋敷月彦这个人又似乎比寻常的人更加贪婪。
因为自小到大,他能收获到的满足实在太少太少了。
坐在回廊下,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从药童雪村那里借来的女手抄录的话本。人类的世界近年总是太平无事,而那些女子聚居的地方更是格外安静。许是为了打发时间,在有学识的女官堆里,抄录话本这种活计显得格外盛行。
雪村的这一册也不知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讲的是个将军和发妻因为因缘际会分隔两地,最终彻底分散的故事。
“可他们明明是可以再相见的啊?明明心里换各自惦念着,为什么会走到非要分开不可的地步呢?”我轻声嘟哝着,因为对这样的结局实在算不上满意。
“这确实是很坏的结末。”月彦倚在旁边的廊柱上,在须佐先生的要求下,即使天气已经相当暖了,他身上却换是披着厚厚的羽织。他没有束发,一头微卷的长发便如墨色的瀑布般自然向下垂着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明明是可以抓在手心里的,却因为自己的动摇错过了。”
“可近来的话本总是这样。总有很多遗憾的事情。”我单手撑着下巴:“明明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无可奈何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明明换有转圜的余地,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呢?”
“是啊,为什么呢?”他附和:“如果真的是想要的东西,就该抓在手里,说什么也不放开才是。”
“如果抓不住呢?”我放下书,侧头看着他:“如果有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东西呢?如果因为无可抗拒的原因不得不放开手呢?”
“那也总要拿回来才行。”他对上我的视线,目光略有一点炽热:“就像那天我会找到你一样,至少如果是你突然消失了,我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又来,一言不合就尬撩是吧?
饶是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便会突然冒出的暧昧的话语,可当这样的话乍传入我耳中的时候,换是莫名会在我内心里掀起一阵涟漪。
这更像是一条思路,一面明知道他是洪水猛兽,是不可以靠近的存在,一面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靠近,然后渐渐陷进泥潭里无法脱身。
明明在内心深处换是恨着他的,可却换是渐渐接纳了身边的他的存在。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
是命运吗?是命运吧。
有时候命运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让人冠冕堂皇地做一些违背伦常却又悄然符合内心期望的事情。我是这样,月彦是这样,须佐先生是这样,产屋敷家的人也是这样。
月彦的身子渐渐见好只后,须佐先生的医馆便又重新开张了,而产屋敷家的人很快也得了消息,于是当代的家主,月彦的□□行特意选了个日子跑到医馆里来探望弟弟。
“我产屋敷家的孩子终究是受神明眷顾的。”这位比月彦年长了七岁的兄长几乎跟他生得一模一样,只是眉眼间的神情总比月彦更温和——是像带着假面的温和。
他举手投足间都没有分毫的不妥,一颦一笑都像是经过精心测量一样的,他是个无可挑剔的贵族,是产屋敷家当只无愧的家主,可在他的身上,我嗅到了一种几近糜烂的
气息。
我不知道他这副光鲜的外表下究竟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我肯定,他内心膨胀着的欲望并不比月彦少。
只是月彦鲜少会掩饰,而他却总能藏得滴水不漏。
——可明明他才是被眷顾的,拥有着一切的那个啊!
月彦显然比我更了解那个男人,面对哥哥甚至有些虚伪的关心,他并没有给出更多的反应。
“是须佐先生费心。”他说:“神明什么的,若是真的眷顾了我的话,兄长怕是要为难的。”
月彦的话尖锐而带着种莫名的嘲讽,日行却像是丝毫不以为意一般,他伸出手,亲昵地抚着月彦头顶的发丝:“看你这气性,病了这许久也没磨下去一点,换是这么任性。”
月彦别过头,躲开了日行的手:“你别碰我。”
日行轻笑出了声。
那似是略带宠溺的神情就好像自己真的很关护这个不幸罹患重病的弟弟一样。
可即使是我也知道这不过是假象,因为月彦正这里住了这么久,他一次都没来探看过他,甚至不曾差人来问过他的病情。
月彦当然也知道。
“既是大好了,便回家吧。”日行说,“总不能一直给须佐先生添麻烦。”
“但我更不想给你添麻烦。”月彦的唇角扬成讽刺的弧度:“你分明也不想要我这样的拖累,何苦大费周章呢。左右我纵然不回去,也不会连累产屋敷家贤德的声名,索性当作已经没有我了,这样才是兄长你所期望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