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所说的“家里”,指的是他的家,准确地说,是他的妹妹陈婉出事了。
说起来,对于陈有鸟,陈翰其实有几分怨气。上次宗族祭祖大典,本来说得好好的,可事到临头,陈有鸟却要闭关,最后并未出席。
此事让陈翰面皮无光,毕竟他在族长陈三公面前打了包票,不料办砸了。
如果说陈有鸟真得要闭关,那还好说,修炼第一嘛,可陈翰对此深表怀疑,认为这位堂弟是故意放鸽子,要报复宗族之前的怠慢,太小孩子脾气了。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陈翰都没有再来找陈有鸟,还来干嘛,自讨没趣吗?
不过现在陈婉出了事,左思右想,陈翰还是觉得请陈有鸟出面最为妥当。
陈有鸟问道:“出了甚事?不急,慢慢说。”
不知怎地,听了这话,陈翰竟然觉得心定了许多,举目打量陈有鸟,暗暗吃一惊:有鸟堂弟的气质似乎有了变化,越发的从容出尘,难道他前一阵真得在闭关,使得修为精进了?
虽然对修道之事不甚了解,但陈翰深知修道不易,举步维艰,短短时日内,陈有鸟能有进步,实在了得。
当下定定神,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陈婉任侠,自幼便喜欢舞枪弄棒,虽然限于天资,以及武功秘籍的匮乏,并没有真正练出来,可对付寻常的三五汉子,却毫无问题。她好打抱不平,遇见事总忍不出要出头。凭着身手,以及宗族的势力影响,一向能摆得平。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娇宠的性子。
然而昨天,陈婉却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七妹出手惩治的是个欺男霸女的恶奴,但那恶奴出身曹家,是曹家公子曹鹏的狗腿子,其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七妹气不过,就动了手,被曹鹏的手下抓住了,抓进了曹府。我急了,过去救人,但一言不合,给赶了出来……”
陈翰说着,神态激动,满脸不忿之意。
陈有鸟听完,很快理清楚了来龙去脉,问:“可是郡守曹元奇的曹家?”
陈翰道:“在海岱郡,除了他家,还有哪个?曹鹏正是曹郡守的独子,一向骄横跋扈。”
陈有鸟又问:“伯父和族长他们可曾知道了?”
陈翰苦笑道:“我爹娘都在外地忙着生意……至于族长那边,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暂时不必惊动长辈们。曹鹏抓了七妹,他也不敢乱来。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说年轻人的事应当由年轻人来解决,让我找人去跟他谈判。”
陈有鸟哦了声“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陈翰一点头:“昨天我来过一次,原本还想着找上云山观的,但时候已不早,只好作罢,幸好你今天回来了。”
顿一顿,接着解释说:“宗族之内,出色的年轻人不多,你晋身道士,身份不同,最为恰当。”
陈有鸟呵呵一笑:“对方可是曹郡守的独子,未必卖我面子。”
陈翰急了:“有鸟堂弟,我知道以前七妹对你态度不好,屡屡出言不逊,但她心地不坏的。而且这次的事,完全是对方仗势欺人。如今我们陈家的人被曹鹏扣押,传扬出去,面目无光,影响甚坏。”
在海岱郡,虽然陈家与曹家都属于大族,但论起根基和底蕴,却差了一等去,主要的差距,正在曹元奇身上。一位郡守,权势赫然。
陈有鸟一摆手:“我并没说不去,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陈翰叹口气,他知道陈有鸟所说不假,区区一位道士,着实不够分量,曹府上便常年供奉着一位老道士。道士与道士之间,是有区别的,陈有鸟才晋身多久?前一阵子为了练武,还拜宗族的护院学武来着。
“有鸟堂弟,你先跟我去,若事不可为,我再想别的办法,找别的人情。”
“好。”
陈有鸟答应得干脆。
陈翰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去曹府。”
陈有鸟不进家门,与出来的王伯交代几句,然后叫旺财赶车,跟着陈翰前往曹府。
曹府在另一片繁华街区,府邸堂皇,光从气势上,就稳稳压过了陈家一头。
牌楼、碑坊、题字……处处彰显富贵。
陈翰不是第一次来,这次来到,仍忍不住长叹道:“有鸟堂弟,你看这些。所以说宗族家世,有人当官还不够,更要做大官才行。”
陈氏宗族着实出了些举人,以及进士,但始终欠缺一份底蕴,挣扎在仕途之上,没有出过掌握实权的高品大官。因此一直以来,都在大力发展族学,培养俊秀后生,希望能养出读书种子,金榜题名,只求出多一位进士,境况都会不同。
陈有鸟获得道士的身份度牒,乃是异数,意外之喜。只可惜不是在崂山道场上突破的,否则的话,又是另一种光景。
陈有鸟目光扫过这座富贵逼人的府邸,心境淡然不动,自从炼化真功,不知不觉间,他很多的想法意念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说白了,便是站的位置高了,看东西的视角也就变了。看人视物,皆是如此。
并非说陈有鸟变得冷傲清高了,只是有了一份超然的心境。
“我家公子不在,在明心观呢,公子吩咐了,有事的话,可去那找他。”
门子双手抱胸,斯条慢理地说道。
吃了个闭门羹,陈翰憋了一肚子气,却也没办法,只好又带着陈有鸟去明心观。
这是一座建立在城内的道观,不对外开放,纯属于私人场所,道观主持明心道人乃曹家供奉。
能请得一位真正的道士当供奉,可是家族实力的体现。不但要有钱,还得有势才行。诸如宋家,陈家,就没这份底气了。养不起,也难以请得来。
“嘿嘿,陈翰,这么快你就请到人来了?啧啧,就这个毛没长齐的小子吗?”
曹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不高,长得斯文白净的样子,但一双三角眼破坏了整个面相,使得他的气质带上了一种阴险之意。
陈翰怒道:“曹公子,说话客气点。”
曹鹏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就凭你,也配让本公子客气?哦,对了,听说陈家新近出了位少年道士,我猜,便是这小子吧。”
陈有鸟打个稽首:“贫道正是陈有鸟。”
这个称呼倒是怪怪的。
曹鹏上下打量他一眼:“果然是你,来得正好,且让本公子试试你是不是有真本事。”
一扬手,他身后一名护卫猛地窜出,一言不发,探手一记凶猛的爪功,便朝着陈有鸟当头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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