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清谈知己也好、功名路上同行客也罢,再加上吃吃喝喝的狗肉朋友,苏宬的交际范围越光,身上的钱就越不够用了----年节时的红包可以顶一时,却顶不了一世,这不,距离春闱还有些时日,苏子辰就感到了沉重的经济压力,没办法,必须解决财政问题了。

向喜塔腊氏和瓜尔佳氏要钱,给的不多不说,唠唠叨叨的,总归是听了心烦;而找朋友借钱,姑且不说身边有没有这个通财之义的过命朋友,至少得有借有还吧,可现在的关键是,苏宬这边是有借期、没还期,所以也不太好跟人开口。

归根结底还是得自力更生,自己找法子解决问题----清政府是严禁旗人经商的,但却没有禁止旗人搞发明创造,当然,之前的旗人们似乎也没动过脑子要搞什么发明,可苏宬不一样啊,首先他有见识,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其次他有需求,因此两者相加,便出现了让清政府都没有想到的意外事情。

“在下乔五见过各家掌柜,”由于旗人不能经商的限令,所以除了谋划、设计阶段是苏子辰亲自出马的,剩下来的实验、推广都是跟朋友借的人手,而这位当着一众煤栈老板面做路演的,也是白佳业当县丞时投靠过来的帮闲。“这次通过洪生、德生两家大庄请各位掌柜相见,主要是有一桩好买卖跟几位唠嗑。”

洪生和德生两家煤铺是四九城里最大的两家煤炭批发商,背后都有大的背景,因此彻底垄断了京西煤矿的产出,所以在晋煤、滦州煤还没有被广泛开发的咸同年间,做居民用煤这一块的小煤铺、煤栈就没一个能硬气的拒绝两家的邀请。

因此即便这位乔五说话中一嘴的草莽气息,在场的十几位煤铺掌柜也只能生受着。

就听乔五继续道:“目下,京城里大户小户烧的都是煤块,贵人家里用的都是大块元煤,小门小户用的小块炉块,最贫贱的人家、连炉块也买不起的人家,只能用须炸砂末。但元煤炉块往往会浪费,须炸砂末只能用在小火炉上,火力小,不耐烧,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众掌柜们点点头,这话是没错,但世上哪有又省煤又耐烧的事呢?

倒是有个别掌柜眼睛一亮:“听乔五爷这话,可是有了解决的法子。”

乔五一笑:“万盛和的李掌柜说的不错,目下是的确有了解决的法子,而且一看就会,但是不能给大家白看,想看的话伍拾两银子一家。”

与会前,德生和洪生的伙计已经通知各家煤铺煤号煤行的掌柜带上钱,因此听到乔五的价码,大部分的掌柜都不动声色,但有个别的却发问道:“若是不看,可不可以。”

“不看当然可以,洪生和德生两家也不会停了大家的煤,”乔五笑嘻嘻的回答道。“但是今天哪家掌柜选择不看,到后来却仿那些看过的煤栈煤铺出货,少不得就得请洪生和德生两家给个面子、主持公道了。”

嗡的一声,屋内的声浪一下子高了起来,几家掌柜都与左邻右舍窃窃私语起来。

少顷,西直门外泰源成煤铺的掌柜孙某人清咳两声后开口道:“这倒也公平,但洪生和德生两家能给个准话吗?”

洪生煤铺的高二掌柜笑呵呵的说道:“信不过的话,可以立契共保嘛。”

见洪生这边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宣武门外四合顺的齐掌柜急忙挽回道:“默喻即可。”

但仍有人担心道:“京城百万口,用煤何其之多,保不齐将来有人会冲进来新开几个铺子,届时他们要是不尊规矩怎么办?”

乔五答道:“在下虽然是圈外人,但今天这一遭过去后,也算是跟诸位有了交情,所以提个建议,就以在场的各家组一个京师煤业公会,今后但凡公会有任何主张,各家要一体遵行,不得有违,至于新开张的煤铺、煤栈,也是都要入会听命的,否则就不给他们煤。”

在场的气氛愈发的混乱起来,有心人却看见德生和洪生的两家掌柜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知道这件事上德生和洪生已经决定联手,想来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这时就见广盛厂马掌柜强忍着火气,不动声色的问道:“洪生和德生能一直把得住煤源吗?要是新开户有背景有实力,还有新的煤源,这煤业公会怎么约束人家。”

不等洪生和德生两家掌柜回应,乔五抢先回应:“千年田八百主,这风水轮流转,有强龙过境非要压地头蛇一码的话,那也只好请人家入会充当执掌之一喽。”

不待其他掌柜发问,乔五直言道:“关于煤业公会的事,今天只是起个引子,具体的,行内可以慢慢商议,但总的一句话,入行比不入行要对各家更有利,我乔某人为了表示对煤业公会创立的支持,愿意把我那法子送给煤业公会,公会成立前,五十两一家的指点费,我来收,公会成立后,新入会的煤号煤铺五十两一家的指点费就当公会的公使费由公会收去。”

乔五说罢,宝瑞栈的曹掌柜站了起来:“就兄弟我寻思,的确是煤业公会成立起来的较好,至少有什么事,公会里先商议,不至于串价和为了抢生意闹得不可开交。”

这么一说,实力较小的几家煤栈煤铺的掌柜们纷纷点头,于是德生煤铺的申二掌柜趁热打铁道:“我今个代表本号宣布,组了煤业公会,同等情况下入会的各家优先保障供煤。”

这话让现场的各家掌柜是又惊又喜,只是还不等大家伙再行商议,乔五冲着喧宾夺主的申二掌柜摆了摆手:“各位掌柜,先不提这煤业公会的是,伍拾两换一门大有钱途的新手艺,倒是有几家愿意退出不看的?”

因为迟早要交这笔钱,因为不交钱会被驱离这个市场,因此今天这个局分明是洪生和德生两家在捧这位乔五爷,所以屋内冷场片刻后,还是有聪明人带头发了声音:“三义栈愿意奉上白银伍拾两入内一观。”

由三义栈马掌柜带头,各家票号钱庄发行的各种面值的庄票和大大小小的金叶子银馃子堆满了乔五拿过来的托盘,除了事先就有默契的洪生、德生两号以及两号名下几家经营零售的分号外,在场的掌柜没一个拉的,个个都交足了伍拾两的指点费。

乔五于是双手一引,领着众掌柜走到后院里,只见后院里堆这一堆的散煤,边上另有一大坨的黄泥不知道干什么的,此时就听乔五一声吩咐,几个帮工走了出来,当着掌柜们的面把散煤敲碎,然后用筛子把煤粉筛出来,然后用一定比例的黄泥合水搅合匀了,再用手团成一个个大小相近的煤球。

乔五待一众恍然大悟的掌柜们看完了整个工艺流程后,指着边上已经凉荫干透的煤球说道:“这是已经做好的煤球,稍后请几位掌柜各分一筐,拿回去试用一下,但就本人这边用下来的结果,比砂末要耐烧许多,或许还比不上元煤,但跟大小炉块已经相差无几了,而且价钱还便宜,算上人工及各项使费,约莫比最便宜的炉块进价还要再低四成。”

东复兴煤铺的张掌柜心直口快道:“这能不便宜嘛,不就是把砂末卖了炉块价吗?”

更有观者说道:“什么呀,分明是把黄泥卖了煤钱!”

乔五击掌称赞道:“说的没错,就是把砂末卖了炉块价,把黄泥卖了煤钱,这利有多厚,相信各位掌柜绝不会认为这五十两花的不值。”

泰源成煤铺的孙掌柜却持重的问道:“这黄泥和煤末是怎么个兑法?”

乔五毫不保密:“三七开,泥三、煤七,当然心黑一点,泥四煤六也能做,但烧下来就差许多了,卖出去是砸自己招牌,对了,无论怎么兑,一定要活均了,否则烧下来可能会烧不透,那就是砸自己家的招牌了······”

一众煤铺掌柜若有所思的离开了,临别前,乔五跟洪生的高二掌柜、德生的申二掌柜致谢道:“多亏了两位帮衬,否则在下没这么容易空手套白狼。”

高二掌柜笑道:“空手套白狼也是您乔爷的本事,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空手套白狼,您有真东西,这几家要是照办的话,今年可是要过肥年了。”

申二掌柜也道:“说什么帮衬不帮衬的,姑且不说煤业公会成立后,本号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就是今年这散煤砂末,我们两家也是多一份利钱,凭着这,露个面说两句话,还能跟您乔爷背后那位邀功不成,不过说实在的,不知道那位爷怎么想的,这生意自家做不是更好嘛,非得把大宗好处分润给别人。”

乔五跟苏宬并不熟悉,只是通过白佳业才知道有这么不露声色的一位大神在,所以并不忌讳分析苏宬的想法:“我是这么猜的,第一,这是辛苦钱,大爷嫌麻烦,所以捞一笔快钱就走,第二嘛,这生意也简单,不把所有煤行都揽进来,不消半年就被人学了去了,所以,还是结个善缘才是。”

“也是,”高二掌柜和申二掌柜纷纷点头。“能说动本号大东家的爷,也的的确确不在乎跟苦哈哈抢这笔辛苦钱,不过,乔爷,今日的事虽然毕,但接下来煤业公会的事,您还得继续帮衬一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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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清末民初,做蜂窝煤的技术已经完全成熟,但限制蜂窝煤出现的是制作磨具,当时铁模并不便宜,斤铁的价格在白银五钱左右,一个耗铁五六斤的模具至少得3~4块银洋,要供应全北京的生活用蜂窝煤得数万件模具,几乎没有一家煤行煤铺煤栈有实力有愿望来推广蜂窝煤,更不要说蜂窝煤需要配套专门的炉子,单个炉子的售价也是限制蜂窝煤应用的障碍之一。

ps:现在并不清楚北京城什么时候开始推广煤球,但可以肯定的是光绪初年应该还没有广泛使用煤球的记录,煤行是以块煤散煤进行销售的,摇煤球的生意也是在光绪末年才成为北京城的一道景致。

“别介!”乔五是知道分寸的人,否则也不会当年刻意跟白佳业这位二堂结识,进而投靠过去了。“大爷吩咐了,我们毕竟是外人,提个醒可以,继续掺和,就不妥了。”

高二和申二对视一眼:“还真是高人呢······”

ps:须炸特指京西禅房村一带产的散状小块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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