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好臂力!”太子自认比不上,没把握以同样的方式赢得漂亮。
“最后一箭。”胤禔笑道,“六弟勇武有皇阿玛之风。”
众人皆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太子身边的奴才,借机给太子取弓箭的时候,故意将手中的箭筒滑落在地。
咚,咕噜噜。
“狗奴才,找死!”胤禔见之上去就是一脚飞踹,明眼人看得出来,绝对是故意搅乱胤祚心神。
太子几步上前,捡起地上的弓和箭,拉满弓,一箭将自作主张的狗奴才射死在胤祚面前。
一来亲手惩治了蠢货,二来尸体就倒在胤祚面前,身在深宫之中从未见过血的老六,害怕、手抖必将错失最后一箭。
损失一名奴才,太子也要让不敬储君的庶弟尝尝二十鞭子加身的厉害。
太子身边的奴才做出下作行径,康熙看在眼里怒火中烧,身边狗奴才带坏了太子,全部撤换掉。
一个眼神,梁九功会意悄悄离开前往毓庆宫,查实哪些太监、宫女有违宫规,即刻查处送入慎刑司严审。
死人不包括亲手杀掉的,昨晚梦里遍地都是,死状比眼前这个更可怕。
怕过了,胤祚深吸一口气,最后一箭离弦。
“咚。”稳中。
太子的脸色忽变,笑着上前拍了拍胤祚的肩膀,“大开眼界,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勇士,想当年如你这般年纪随皇阿玛于景山骑射时连发五箭,射中一鹿四兔。”
话中意指死靶不比活物,射中不能算赢。
“领教太子本事。”胤祚丢下弓箭捂着被康熙踹过,又被太子故意下重手拍过的伤处,好整以暇围观太子射箭。
胤禔嘴欠来了一句:“六弟自是不能与太子相提并论,肩膀伤着还能三箭齐发皆中红心,这要是带去行猎,想必收获一样可观。”
谁没有小时候勇武的一面,胤禔弓马骑射在众兄弟中最佳,曾猎过狼,鹿和兔子小菜一碟,太子拿出这种事自找台阶下脸皮够厚的。
康熙后悔下令让太子移步尚书房读书,这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小子,闹起来还不得把天给掀了!
后悔晚三春,金口玉言朝令夕改更会加重两人之间的矛盾,康熙头痛不已。
太子也是非端着架子,手足亲兄弟和睦相处多好,康熙将太子不体恤兄弟的锅,怪罪到负责教导太子的师傅身上,不令免了张英和熊赐履的讲官一职。
太子气定神闲完成要求,平局比输了更让他难堪,他比老六年长六岁,输不起赢得更不痛快。
康熙斜了胤祚一眼:“散了吧。”
胤祚和其他兄弟恭送康熙,各自道别回阿哥所。
康熙下旨训斥了张英、熊赐履,又命汤斌、耿介、徐元梦为太子讲师,毓庆宫彻底清理了一遍。
梁九功拎着食盒,奉命叫了太医前往阿哥所。
胤祚叫了水沐浴,换了身衣服叮嘱德贵和平安:“小心太子的人抓你二人把柄,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们。”
太子小肚鸡肠有史可证,最是不把奴才当回事,随意打骂处死,毓庆宫的风声都传到他耳朵里了,可见太子所做所为有多猖狂。
胤祚当众打了太子的脸,这口气能咽下去活见鬼,很有可能拿他身边的奴才出气,他不是见死不求的人,也要身边的人足够精明,拖后腿的猪队友处理了也就处理了,省得脏了他的手。
“奴才明白。”德贵、平安相视一眼,宫里最危险的地方是太子的毓庆宫,万万料不到六阿哥也是个能人,往后得谨小慎微做事。
梁九功送晚膳过来,太医仔细看过六阿哥肩膀上的伤,开了药油回去复命。
“太医说未伤到筋骨,只是……”梁九功偷瞄了一眼皇上,“青上加青紫红一片。”
康熙一下子记起太子拍在胤祚肩膀上的手,“该!”心里对太子暗中使坏的手段极为不喜。
“晚上可别哭鼻子跑到朕这里来求庇护。”康熙今晚不翻牌子,就等着臭小子。
胤祚可没做恶梦哭鼻子跑去找康熙,可能白天体力消耗的缘故,晚上睡得格外沉。
康熙白等了一夜,把火都撒在大臣身上,关于海禁一事再拟不出章程,革职。
太子第一次到尚书房与众兄弟一同读书,之前是在无逸斋由大学士单独授课。
昨日之事大家可都记忆犹新,胤禔带头不跪太子,美名其曰,皇阿玛可没说胤祚的话哪里不对。
“为了太子着想,就不折太子的寿了。”胤禔格外真诚。
有大阿哥在前面顶着,其他皇子有样学样也都只作揖不下跪,心里把六弟夸上天,惹出的事不小好处大家共沾,不错不错这脾气太可以了,继续发扬光大。
尚书房多一个太子少一个太子区别不大,胤祚带着一身药油味打太子面前走过,数双眼睛落在身上。
哪有那么多戏可看,胤祚又不是产笑料的,走到位置上坐下,铺好纸一边练字一边学满、蒙文字。
“你为何不按课程来?”太子质问负责教授老六的师傅。
王师傅有苦说不出,恭敬道:“六阿哥天资聪慧启蒙的课程都会,是以改了课表上的安排。”
太子不依不饶,故意说给胤祚听:“皇阿玛若是抽查到不会,唯尔等是问。”
胤禔就喜欢怼太子:“太子管得比皇阿玛宽多了,六弟不是第一次来尚书房,皇阿玛可什么都没说。”暗讽太子越俎代庖。
“哼!”太子坐下来,心气十分顺,上来就对新任讲师质疑学识。
三人有所准备,答得都还不错,却不知太子的火气更没处发,眼神格外阴沉。
午时用膳,太子的膳食有定例,别的阿哥自然比不上。
桌上摆满了,太子满意的在老大羡慕的眼神下用饭,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梁九功一到,太子以为皇阿玛今日赏赐菜品,盯着食盒十分自然问:“什么菜?”
梁九功面有难色,躬着腰往六阿哥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在太子觉察时回道:“这是皇上命御膳房给六阿哥准备的午膳。”
太子搁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面上笑着说:“原来如此,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六弟摆上,别饿着。”
胤禔低下头偷笑,也就六弟敢从太子嘴里抢食,佩服!
饿到是不会,撑死极有可能,众阿哥没想到小小年纪个头不高的六弟,居然是个饭桶。
梁公公送来的饭菜摆上桌,众阿哥不免东瞅西看,拿太子桌上的菜品作对比,六弟面前的一桌子十分丰富。
丰盛程度让众位阿哥眼红心酸的冒泡泡,简直媲美太子份例。
要不是梁九功送来膳食,太子第一个斥责违例,老六算什么东西,午膳居然比照他的份例来!明目张胆对他这个太子大不敬!
太子再如何暴跳如雷,坐在位置上没动过,目不斜视端起碗筷用膳,心里狠狠的记了老六一笔。
胤禛是几位兄弟当中最酸的那一个,同为一母所出区别对待显而易见。
想不通六弟张狂如斯,对太子屡屡不敬,皇阿玛既往不咎赐下一桌子不比太子差的御膳,他到底比六弟差在哪里?
众阿哥食不知味的吃着面前桌上的饭菜,喝进肚的茶水变成了苦药汤,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六弟未免吃得太多了些?”胤祉看得心惊肉跳,六弟那种八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的吃相,实在有碍观瞻。
何止是吃得多,再看看面前桌上剩下的大半饭菜,胤禔想说的话被太子抢了去。
“六弟这般吃相,对身体无益,且这用膳的规矩难道嬷嬷从未教导过?”太子一脸嫌弃,“奴才若不称职,无用之人早早处置了干净。”
胤禔似笑非笑品着茶看乐子,心里别提有多美,他敢保证六弟绝对不是任由太子拿捏的软柿子。
胤祚不紧不慢放下碗筷用茶漱口,擦了嘴站起身,坐着抬头看人脖子受不了。
“规矩是人定的,是给外人看的,自家兄弟在此用膳,太过讲究反到显得尤为失礼。”胤祚眼角微挑,“太子以为?”
“咳咳咳。”胤禔一口茶喝进去差点呛个半死,六弟这张嘴,堵得人没话说。
单瞧太子咬牙切齿的样,就够胤禔乐一上午。
胤祉不言语,老大能说太子两句他不行,瞧一场戏图个乐呵得了。
胤禛、胤祺年纪小,上够不着天,下够不着地,没他俩说话的份。
“那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太子指了指桌上的空盘,“加起来比其他兄弟都多。”
太子就等着胤祚说,‘你不也一样’,扯上太子这层身份,要让其吃进去的都给他原样吐出来。
胤祚偏不如太子的意,“皇阿玛敢送,太子未免闲心操得多了些。”
“我是为了你好,吃伤了胃难受的是你自己。”太子一副关怀兄弟的嘴脸。
胤禔插了一句:“只这一回,又不是天天这么个送法。”
胤祚收拾东西走人,没功夫斗嘴浪费时间。
“他这是要去哪?”太子心中怒极,“告状去了?”
“哪啊,咱们这位六弟课程和大家不一样,他去文渊阁看书,找洋人学拗口的外方话,忙得很。”胤禔用六弟的特殊刺激太子,言语间挖苦太子,未必只有太子才是皇阿玛心里最重视的那一个。
太子笑道:“小孩子难免好奇心重,新鲜上两日就厌了。”窝了一肚子邪火,回到位置上坐下背书。
胤禔脸上的笑没断过,六弟真乃他的开心果,这学上的颇有滋有味,日后想来不会太过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