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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临终遗言(1 / 1)

苏懿讨厌曲圣琰,就像讨厌何子秋一样。

他忿忿回房,一把将头上的玉簪掼在地上。

冬雪想破了脑袋,方想起一件能安慰他的事:“公子,昨儿贤王府的一个下人,交给我一枚簪子。看样子,应该是翡翠阁的镇店之宝——木槿秀。”

早前夏枫去翡翠阁买木槿秀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谁带了木槿秀,就是夏枫的心上人。

苏懿观察了好几日,也没见何子秋戴过。

原来夏枫买回来那日,这木槿秀便掉在地上没人捡。

秦枚受了重伤,咬着牙踉跄回梨花园已实属不易,谁还顾得上一根簪子。

打扫的下人拾捡到,看着模样精贵,又因是丢在小桃园,不敢自纳,便交给陆乘元。

谁知陆乘元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所有的簪子盒垒得整整齐齐,多出一个反而突兀了:“你先收着吧,妥善保存,待枫儿回来了交给她。”

可这簪子如此金贵,放在身边多一天,那家丁便心头不安一天。

赶巧前些日子何公子回来了,她寻思给交给他好了,却见何公子脸色很差,茶饭不思,便也没敢打扰。

又过了一天,太后赐了婚。

明面上,苏懿是贤王府的男主人,家丁寻思不管是谁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吧,便将簪子交给了冬雪,冬雪这才呈上来。

苏懿两指捻起那根木槿秀,细细端详:确实是根华美无比的簪子。

他唇角一勾:“明日有什么茶会么。”

“明日丞相府的林公子举行了茶会,早前发了请帖给您,您收了但说不去的。”

“去,为什么不去,一早便去,让夏枫找不着咱们。”

夏枫今天,压根没想找苏懿算账。

她深知房事过后要温存的道理,当天从浴房里出来,抱着何子秋便入了栀子园。

栀子园的栀子花谢了大半,却还飘扬着淡淡的清香。

何子秋很安静,搂住她的脖子不放,硬要把她圈在身边似的:“你要走了吗?”

“不走,留下来陪你。”她一把掀开被子,将何子秋放在床上,温柔得贴了上去。

何子秋这回是实实在在确认过,她真的一点也不嫌弃他。

什么毁容什么累累伤疤,什么青龙症奴隶印,她一点也不讨厌,多的只是怜惜。

说了那么多年的“以身相许”,今儿终于兑现了。

甜蜜之后便会患得患失,他不想让她走,也不想让她去找苏懿,只想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他像一根藤蔓,死死扒拉住夏枫,把脸埋在她的臂弯:“以后也会陪我?”

“嗯,你赶我走我都不走。”

夏枫一颗心现在还砰砰跳得厉害,她头一次“霸占”别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原来女尊世界的男人确实有处子之身的证明,在出露处点上如同“朱砂痣”一般的红点,入了金沟,红点便会消失。

夏枫曾经拜了一个叫“雨上飞”的师父,那女人是个老色批,经常在教轻功时,传授一些乱七八糟的带点颜色的知识给夏枫,其中便有一则言:把玩得多了便不是“好器”,可捏而不可用,底层青楼的鸭子大多数都是这等货色。

咳咳,不过说实在的,何子秋应该很少把玩……

她脸倏地红透了,烫得冒烟。

“啪!”何子秋两手一合,轻轻打在她的脸上,她瞬间清醒了。

何子秋:盯……

夏枫清清嗓子:“我没想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发誓!”

“你在后悔么?”

“我没有。”夏枫生怕何子秋多想,赶忙把他拥入怀里,往他脸上亲了亲,厚着脸皮解释,“我这不也是头一回,总得回味回味。”

何子秋耳朵蹭得红了。

“回头让夏椿收你为义兄,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夏枫想了想,这样说没点时间限制,倒像在给人家画饼,“明天我就找个场子昭告天下,你何子秋是我夏枫未来的贤王君。”

何子秋感觉像在做梦,生怕梦醒了就没了。

“夏枫,今晚留下来,好么。”

夏枫沉默了一个弹指,翻身压下来,轻吮他的肩头,多留下一点吻痕:“你要是不嫌麻烦,我便搬过来。”

“小桃园呢?”

“我爹的院子,我也没多喜欢,你在哪,我就在哪。”

“如此倒像我们已经成亲了似的。”

夏枫点点头:“昂,我们就是成亲了,婚礼是我送给你的仪式,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夫君了。”

他红着脸,脚踝勾上她的小腿:“那……我还想……可以吗……”

夏枫在栀子园待了一整天,美滋滋。

她翌日便差人把东西统统搬入栀子园,什么夏瑾棠她现在也管不着了,反正人已经瘸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安排好,给何子秋一个名分。

她带着何子秋先去找了陆乘元,只一句“我要娶何子秋为夫,正夫。”便把陆乘元惊得够呛。

陆乘元没什么底气地反驳她,总被她简洁扼要地打断。

“子秋这孩子是不错,可是……”

“何子秋将成为贤王府的贤王君。”

“……是,我懂你的意思,可枫儿,他的身份,他的过往,都……”

“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但外人总归指指点点,他们怎么看贤王府……”

“那就让他们闭嘴。”

陆乘元没话说,他不敢和夏枫犟嘴,这个女儿和以前早已大相径庭,说孝心也有孝心,但若惹急了她,不孝之事还真信手拈来。

“皇太君的懿旨怎么办?苏懿比我想象的要好,是个好孩子。”

“你喜欢?”夏枫眉梢一挑,“那等苏家没落了,把他买回来送给你当小厮,你带着他去一个山水清秀之处养老。”

听听这话,每个字都是诅咒。

陆乘元想去临海,但他也不想带着苏懿一个人去临海,被流放了似的:“枫儿,不要太苛责苏懿那孩子,若不行,你纳他个郎也行。”

“我就不,”夏枫很决绝,起身便要走,“我只娶一个,爹,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干过的丑事,可没他面上那么风光。”

陆乘元霎时间想明白,夏枫根本不是来征求他的意见,是来通知他的。

好家伙……那还能怎么办呢……

出了门,夏枫又问:“今儿有什么名流的聚会么?”

丞相府的林书豪也是天京的名公子,可素来比苏懿矮了一头,可谓万年老二。

他听闻苏懿被赐婚给了夏枫,酸得不行,但又想苏懿没有传闻中的“木槿秀”,估计只是用计卖个惨让皇太君下懿旨罢了,便趁着自家妹妹及笄礼,发出请帖。

苏懿若没来,说明他心里有鬼,若苏懿来了,那就算他傍上了个牛皮冲天的妻主,他林书豪认栽。

彼时林书豪正于府内张罗,有小厮匆匆来报,说李将军府的主君没来,问要不要撤位。

按理说李将军如今人在边疆,她夫郎百无聊赖应来参会才是。

他思罢挥挥手:“撤了吧。”

没一会儿,一小厮又阴嗖嗖凑上来:“公子,苏公子来了。”

林书豪当即一个白眼翻到天际去。

看来,他是注定比不过苏懿了。

有些人的命还真是好啊。

他承认自己羡慕了,如今苏懿名头上是贤王君,他不得不起身迎接。

贤王府的轿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华贵,苏懿难得着一身紫袍,摒弃了以往的素雅。

林书豪只一眼,就望见他头上那根木槿秀。

倒不是簪子本身有多稀罕,它特殊在是贤王女亲自去翡翠阁买的,意义大不相同。

众公子主君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盯着苏懿头上的簪子窃窃私语。

“这赌注我下对了,愿赌服输。”

“知道啦……”

那公子很不情愿地从手臂上划拉下一枚上好玉镯,交到自己老丈人的手里。

“苏懿。”林书豪笑着迎上,抓着苏懿的手左看看右瞧瞧,“怎么瞧着清瘦了些。”

“王女很少管理贤王府,”苏懿别了别耳后的碎发,手特意扫到簪子的流苏上,“我便辛劳了些。”

“也是,”林书豪虽笑着,咬牙切齿,“贤王女朝堂之事忙得慌,一看也不是个顾家的样子,快别站着了,坐吧。”

待苏懿坐下来,众人方舍不得地撇开眼睛。

有好奇的公子大胆问:“贤王女在王府内是个什么性情?”

苏懿敛目道:“为人霸道,但是个极护短的。”

公子们发出羡慕的声音。

“有,有多护短呐?”

“贤王武功那么厉害,光想想就让人心帆摇摇了。”

“好像话本子里的王女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激烈。

茶水满上,林书豪笑看苏懿一眼,恨不得把他的簪子扣下来。

这家伙明摆着是来臭显摆的。

不一会儿,一小厮忽脸煞白地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林书豪的脸色更难看了。

听一个人说相声就算了,如今夫妻两个人来唱双簧?

也好,今天就让大家见见,这个贤王是怎么护短的,回去也提点提点自家妻主。

他思罢点点头:“我亲去迎。”

众公子纷纷疑惑:谁这么大的架子要林公子特意去门口迎接?莫非是长皇子来了?

林书豪边走便吩咐:“快去告知阿娘,那位来了。”

他半跑着来到丞相府的大门。

一女子自马车上轻盈而下,一身朱樱色长裙,风中裙袂翻飞。她头发高束,难得耳坠两颗红宝石镶金的坠子,身后一马车的礼,可见是有备而来。

但她倏然转身,从马车里接下一个男子。

那男子毁了面,一双狐狸眼眼波流转,确是抓人。他一身淡紫色鎏金的束口衫,瞥去大半俗气,又富贵又清华。

林书豪当即一愣,仿佛置身于八卦旋涡的中心,心中之火熊熊燃烧。

“拜见王女。”他低头行礼,不敢直视夏枫,“家母尚不知您大驾光临,还请王女移步客厅稍候。”

“本王不是来见你娘的,贵府千金今日及笄,礼本王备上了,”夏枫的声音清透沉稳,魄力十足,“倒是林公子在偏院主持的茶会,请齐了天京名门公子主君么?”

林书豪疑惑地点点头:“除了李将军府的主君,都到了。”

众公子还在聊天,场面倏然一静。

众人齐刷刷往门口看去,林书豪抑制不住兴奋的小眼睛,把一袭红裙的人请了进来:“您请。”

苏懿手上的动作一顿,背后蓦地升起一层冷汗。

夏枫径直走进来,淡淡瞟了他一眼,微不可见地冷笑了一下。

她一路往前,朝着林书豪的位置去,害的林书豪只能站在一边。

谁知道她轻拉开椅子,一个侧身,让身边的男子坐了上去。

众人死死盯着这个毁了容的男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林书豪赶紧命人再端来一把椅子,夏枫坐到一边,翘着二郎腿一手撑住脸,饶有趣味地端详苏懿越来越苍白的脸。

“我是个好人,也不会干些没有人情味的事,只是有些人,未免脸皮太厚了一点,”她勾起唇角,吐出一句极寒的嘲讽,“苏懿,本王赏你一盏茶的时间,让你说几句临终遗言。”

作者有话要说:《公开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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