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因为大部分学生还在大礼堂看表演，校门口的小吃街人影寥寥。
奶茶店里，林泷点好喜欢的口味后注意到店里还有关东煮，她回头问坐在椅子上的许姜弋，“关东煮吃吗？”
许姜弋低着头玩手机，回了句不吃，人就转过身了，许姜弋掀了掀眼皮，就看到她拿了几串自己喜欢的，又弯着腰在女收银员的耳朵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和奶茶一起结账。
他就很烦，林泷花钱的时候死活要和他分得清清楚楚。
出了奶茶店，她手里拿着一杯关东煮，许姜弋拎着两杯奶茶。
“你还要买其他的吗？”
许姜弋没回，气饱了。
“那我们去河边走走？”
他侧目，铜川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出了太阳，她穿的单薄了些。
许姜弋以眼神询问，你确定？
林泷点了点头。
他就伸手帮她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又拢了拢衣服领子，取下脖子上的黑白格围巾将人半张脸围住打个结，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柳叶眼。
但是她要吃关东煮，所以又伸长脖子把围巾扒拉下去。
许姜弋捏着眉心，算了，冻死了他还省心。
小吃街后面就是河滨，两个人走下楼梯，林泷取出一串海带结，再一次问他，“你真的不吃？”
许姜弋打开包装，喝了口茉莉茶，懒得理她。
不同于小吃街前街的繁华，后面的河滨街的商铺大部分早早的关了门，就连路灯的灯光都比前街昏暗许多，两个人并排沿着河边的人行道走。
走到一个路灯坏了的拐角，关东煮刚好吃完，林泷小跑两步去对面的垃圾桶丢了垃圾，许姜弋一只手放在上衣口袋里，等她再回来时将奶茶递给她。
林泷摇头，朝他摆手，示意他头低下来一点，有话跟他说。
呼出的白气弥漫，唇色红润，他被蛊惑，顺从地弯下腰，她在耳边轻声问他，“许姜弋，接吻吗？”
下一秒，熟悉的气息向她的唇舌压来。
这一次，林泷主动张开牙齿，他很轻易地就将舌头伸进她的口腔缠住她的，上下翻搅，甚至有分泌的唾液从将人贴合的嘴角处溢出，他一点一滴将其舔舐。
但是，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想退后，女孩偏偏搂住了他的脖子，挣脱不得。
林泷睁着眼，直到见他眼眶里泛起水润的光，方才放开压住他脖子的手，嘴唇分开。
“草！林泷你吃啥了！”许姜弋揉眼睛抹了把泪，他看过她碗里的关东煮，确实是没有辣椒的，而现在他嘴巴里的辣味，十杯奶茶都不够洗干净。
不吃辣的他，当然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辣椒精油的存在，林泷还特意交待店里多放了不少。
似乎是听到她几不可闻地冷哼，“谁让你要凶我？”
许姜弋觉得这个女的要爬到他头顶放飞自我了，他眨眼逼回眼眶的泪意，喝了口茉莉花茶降火，反问她，“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不让他花钱买单他都忍了，凶她？
林泷已经尝到了报复他的快感，却见他眼睛还是在流泪，拿出纸巾递过去，吞吞吐吐的语气，“就是，休息室的时候，我就让你——”
她说不下去了，现在才后知后觉，那样的场景，似乎有点暧昧。她当时一心只在身后裙子的拉链上，不过轻轻拽几下将拉链和头发分离的功夫，他偏要让她等，语气也不好。
许姜弋用纸巾擦了擦眼，他现在不流泪了，他头疼，“那个叫凶你？”
林泷：“……难道不是吗？”
“呵。”
他通红的双眼盯着她，像狼盯着猎物的眼神，咧开嘴嚣张乖戾地笑，“林水水，要不我们回去，让你的脖子和背一起见识下我怎么凶你的？”
理清他话里的意思，她身体顿了一下，心里轰的一声，两手捂住脸。
轻戳了她的额头，无奈又纵容地说了句不知好歹。
非要他点出来。
吃完宵夜回寝室，林泷双手捂着奶茶吸两颗珍珠在嘴里细嚼，旁边人问她，“元旦怎么安排？”
嚼碎后吞下去，她回，“要回家的。”从月初排练晚会，快一个月没见到爸爸了。
许姜弋有点烦，本来想带她去铜川周边转转，实在不行看看电影也行，“就不能推迟一天回去？”
“坐明天早上的车回去……和一安哥说好了……”
他就更扎心了，“那我送你上车。”
她侧头看他，淡淡地笑，“不用了，天太冷。”
许姜弋不看她，语气有点别扭，“你别管。”
片刻后又补一句，“不许喜欢他。”
只能喜欢我。
林泷就觉得此人杞人忧天想太多了，再一次和他强调，“一安哥是一起长大的哥哥。”
他也明白，青梅竹马四个字，他都不想再提，脸上平静无波，心里其实嫉妒得要死。
她空出一只手，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握住他的，低低喊，“许姜弋。”
他依旧目视前方，“也不许喊他哥，就像喊我名字这样，全名，或者喊一声弋哥听听。”
林泷撇嘴，想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许姜弋你真无聊。”
他却抓住她逃窜的手反握住，忽然凑近她的脸，声色慵懒，“乖，说一句，姜弋哥哥，水水喜欢你。”
上一秒还阴沉沉的脸，下一秒就笑得邪魅，还用她的小名调戏她，林泷手上捶他一拳，往不远处的寝室楼跑去。
许姜弋摇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黄一安到她楼下，林泷拎着另一个小行李箱也刚巧下楼。
男生的东西不多，他就装了几本书放身后的书包里，接过她手里的拉杆箱，把还温热的豆浆和包子给她。
“一安哥你好聪明，竟然知道我没吃早餐。”
他曲起手指，敲她脑袋，“从小学开始，你有几回起得来吃早餐的。”
还有黄一宁，两个人几乎每天踩着点出门上学，好几回气的他想丢下这两个人。
校门口的公交站台，许姜弋老远就看到了边走边聊的两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不知道黄一安说了什么，她忽然咧开嘴笑，笑容灿烂得比冬日清晨的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等走得再近一点，她终于注意到了他，目光一顿，然后和黄一安说了两句，往他这边走过来。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她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往人少一点的角落。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要送了吗？”
不急不缓的语气，听在他耳朵里就像在怪他多事。
他将准备好的早餐塞她怀里，林泷低头一看，是包装精美的小蛋糕和热牛奶，她喉咙一哽，不敢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公交车过来，黄一安喊她，“水水，走了。”
林泷应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放他手心，又往四周看了看，黄一安已经上车，她踮起脚尖飞快掠过他的唇，“我早点回来。”
然后跑向车门，在它关上前上了公交车。
许姜弋舌尖舔一下被她吻过的唇，手心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冷峻的脸终于阴转晴天。
这妹妹，还挺会撩拨他。
公交车上，林泷走向后排，在黄一安的旁边坐下，后者看她，意味深长地笑，“水水，谈恋爱了？”
她迟疑了一下，点头，“一安哥，你不会反对的吧？”
他宠溺地揉她的头发，淡笑着说不会，相似的年纪，他能理解，心中也有很想在一起的人。
林泷又说，“大人那边记得保密。”
“嗯。”黄一安转着脑袋回忆，又问，“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
许姜弋打架闹到连繁忙的高三党都知道了？
她揉了揉脸，“昨晚的元旦晚会我和他一组的，你不是去看了吗哈哈。”
后面的哈哈，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
到家的时候近中午十二点，和林爸一起吃过饭收拾了碗筷，她脸朝外趴在自己的床上，对面是她一路拎回来的小蛋糕和冷掉的牛奶。
她想，先睡一觉，醒来后当做下午茶吃掉好了，虽然吃了后不一定能再吃得下晚饭，让爸爸别做她的饭了吧。
林泷待在家里的日子其实有点无聊，她上学的时候早上起不来，但是放假的时候会早起去黄伯家的包子铺帮忙。
虽然是假期时间，但是镇上的老人们还是七点多就来吃早餐，她和黄一安在店里忙上忙下端盘子。
有带着老花镜的阿婆认出两个人，“水水和安安都回来了？”
林泷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豆浆放在她面前，甜甜的喊阿婆早。
黄一安放下一笼热乎乎的包子，老人家耳朵背，他咧嘴笑大声喊了阿婆。
老人家忙点头说好好好，作为镇上这一片唯二两个考进一中的人，黄一安和林泷深得老一辈们的喜爱。
忙到快十点的时候，店里终于闲下来，“水水，你和一安都回去休息吧。”
接着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黄一宁要有你一半乖，我就省心了！”
“一宁很好的呀，又可爱又善良。”
黄一安从后厨出来，她脱下围裙放好，“婶婶，那我跟一安哥回去了。”
黄妈笑眯眯的，“去吧去吧，下午不许过来了，放假了就要好好休息。”
林泷点头，跟着黄一安后面走，和他聊天。
“一安哥，你们寒假是不是还要补课？”
“嗯，怎么了？”
“好忙啊……”
但还是，想快点到高三，快点毕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