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老鸨并未从他的眼中瞧出一丝戏谑,反而更多的是柔情。
干了这么多年青楼老鸨,日日扎在脂粉堆里呼来喝去,让她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
既是女人,就没有不渴望爱情的,老鸨自然也一样。
她承认,她确实被黎溯撩到了。
虽然这人模样平平常常,甚至算不上顺眼,却偏偏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双有神的眼睛里柔情似水,虽然身材略有些清瘦,有些没安全感,但随便出手便是一块中品灵石,她方才敲咪咪看了一下,这块灵石成色极好,至少也能卖到上万,如此出手阔绰,看得出他家境殷实,倒也不失为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不过……他方才买了那么多美人,这是要如何?
她想问,便问出了口。
黎溯莞尔:“在下自有妙用,但绝不是姑娘想的那般。毕竟在下毕生的理想,便是手携一人,共赴白头呢……”
说着缓缓靠近,淡淡的茶香伴随着呼吸扑洒在脸庞,老鸨的脸彻底红透了。
“姑娘你说,在下买不买得起?”
老鸨终是抵不过他的柔情攻势,赧然的点了点头。
黎溯便笑了,退开了几步,朗声道:“原来姨娘是嫌在下灵石给的少了啊?无妨,即是如此,那在下可以再让一步,如今在场的人都可以随意竞价,不管最后价钱多少,在下也绝无二话,如何?”
黎溯说着又凑上前,对着老鸨笑了笑,还挑了挑眉毛,登时显得这句话有些一语双关了。
老鸨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道:“既、既然这位爷势在必得,那便如此吧。”
空气停滞了一会儿,随后便有人喝彩。
“好!豪气!”
一人说后,不少人也纷纷附和起来,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在场的大多人都是来凑热闹的,虽然方才两人一直在交头接耳,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不过……此时黎溯说了是嫌价钱少,那便就是价钱少了,他们倒不觉得两人会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毕竟老鸨方才的嫌弃,是实打实的。
甚至如今的脸色也没有平静下来,脸颊还气得通红的呢。
他们哪成想那是羞赧的。
黎溯每每离近,老鸨的脸便更红一分,还时常不着痕迹地颔首赞同着什么,显然方才对外说的话,并非他们内里交谈的那些。
当然这些几乎没人注意到。
但身在二楼雅间的公子,早已将这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啜了一口茶,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呢喃道:“有趣有趣……倒是少有让本少爷这般感兴趣的人了。”
半年一度的竞拍之夜,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落幕,此次竞拍的最大赢家,不仅是位新顾客,还高价拍下了所有货品,不论样貌好坏,年龄大小,通通一律买下,如此行径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宾客们慢慢散去,百凤楼内不少奴仆仍在忙忙碌碌,可向来不缺场面的老鸨,在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百凤楼的一侧有一个偏院,虽说也是百凤楼的产业,却因隔了一堵墙,极少有人来。被安置在这里的不是一些入不了眼的倌儿,便是过气获病之人,而这种人住进来大多也坚持不过几个月便撒手人寰了,所以这个地方甚是冷清。
但越是荒废的地方,越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如今也变成了适合商量秘密,或者偷情的绝佳圣地。
自然也适合藏人,因为鲜少人来,所以十分安全。
老鸨甩着手绢,指挥着壮汉保镖们将今日出手的货品抬进屋里,并听从吩咐,好生放置。
随后便走到黎溯身边,邀功似的将屋子的钥匙放进他手心里道:“你放心,这个地方保证安全。莫说是放一日了,即便要放个一年奴家也能确保他们无碍。”
黎溯摸了摸手中的钥匙:“只有这一把?”
老鸨怔愣一下:“奴家这里……还有一把备用的。”
说着,从腰间掏出了那把备用钥匙,却没想到被黎溯一把夺了去:“谢了,来日我自当奉还。”
“对了。”黎溯目光扫过满屋的笼子,“劳烦姑娘请人将他们身上的锁链打开吧,在下需要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些随意操控的傀儡。”
“公子万万不可啊。”老鸨前一秒还在呆愣,后一秒忙道。
“嗯?”
“至少有一人不可。”说着她指向碧眼少年的方向,“他不行!”
“哦?何故?”黎溯挑眉道。
“公子你是不知,他可是个厉害的主儿,从来到我们百凤楼开始,便把我们楼内搅了个天翻地覆,多亏有这玄铁所铸成的锁链将他束缚,你若是将他身上的锁链解了,他真的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自己一人逃跑是小,损伤了您的货物是大呀。”
“哦?这般厉害?”
黎溯饶有兴趣地看向少年,少年则白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老子就是这么厉害,你来咬我啊!”
这崽子果然是个精明的。
黎溯忍俊不禁,将别的笼子里的锁链全数打开,与老鸨又说了两句,便被她拉了出去。
临走之时,身在笼中的少年,听见脑中的传音,笑了。
一个时辰后,黎溯才总算脱了身。
这女人真是如狼似虎,黎溯差点被她扒的皮都不剩,运用计谋才守住了贞操,不过好在在她嘴中套出了不少话。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0。
不过……只是没想到知道的越多,黎溯想从根源解决这问题就越困难,其中最困难的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天空的月光明亮,凉风徐徐扑洒在人的面颊上,只觉得提神醒脑,方才的微醺感也瞬觉消失无踪。
黎溯一人悄悄来到了偏院,刚要打开房门,便听到一侧传来了响动。
如今快到子时,连打更的都已归家,四周静悄悄一片,因此分毫响动都显得异常清晰。
何况,黎溯的耳力向来灵敏,很快便锁定了声音的出处,立时警觉起来,转头问:“谁?”
“哈哈哈……兄台莫怕,在下并无恶意,只想与兄台交个朋友罢了。”
伴随着话音,从院内的树木后,缓步走出来一人。
他身着一袭淡蓝衣袍,头戴玉冠,冠上的镶着一颗鸽子大小的夜明珠,腰别玉佩,手拿折扇,一身行头尽显雍容华贵。
神情从容不迫,满脸笑意,身旁站着一个小厮,正手拿木盒半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看起来倒并无恶意。
但黎溯却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某种异样气息。
而且……交朋友?哪有这样交朋友的?说是打劫的倒有几分可信。
不过黎溯也并未作反应,只是仍旧审视着盯着两人。
男子走上前来,躬身行了一礼:“在下云霄国小王爷柯念安,方才台上一睹兄台的风采,不甚仰慕,想与兄台结交一番,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云霄国?是了,下凡界是有国度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不过云霄……这个名字倒莫名有点修真的感觉,不愧是修□□的国度啊。
黎溯并未应声,目光甚至比方才还不善了几分。
柯念安尴尬一笑:“无妨,兄台若不愿意说,我可以不问。不过……我猜兄台如今该是遇到难处了吧?”
黎溯仍是没回话,不过甩过去一个“从何说起”的眼神。
柯念安笑了笑:“据我所知,兄台来此地时日尚短,且行踪缜密,分毫没有定居的意思,今日包下这竞拍之夜,若是带着这么多人行走,未免也太过招摇。况且兄台也不想仅仅救这十几人吧?”
“……你究竟是谁?”黎溯眯起眼看他。
柯念安淡淡莞尔:“方才在下已经做过介绍了,若是再加一句,便是与兄台志同道合之人。”
“哦?”
“也便是说你我追求的是一件事情——那便是揪出这买卖的幕后黑手,严惩不贷!”
“也许兄台觉得在下生来权贵,不值得信任,事实也却是如此。本王虽生在帝王家,但自小心性淡漠,不喜争抢,只想过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助新帝登基后,本王便辞去官职,一心只想云游四海,却没想到我云霄百姓过的是这般的日子。”
“实不相瞒,本王这半月从都城一路走来,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了。所谓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为了生存,人会变得无丝毫底线。”
“本王别的不多,生来家财万贯,既然无人肯他们的死活,本王便愿做这一个善举之人。”
“实不相瞒,眼下这处青楼,已经是本王找到的第六处场所了,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一位志同道合之人,实乃幸哉!而此等知己,若是不与之结交一番,本王怕会抱憾终身。”
“哦?有何凭据?”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虽然眼神真挚,看不出虚假,可他黎溯一个从现代穿过来的人,见过了多少优秀演员。
碰瓷的大妈躺在地上都能表演得如泣如诉,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如今又岂会仅凭他三言两语几句话,便断定他是个怎样的人?开玩笑,过家家呢!
谁料一旁默不作声的小厮忽然出言了,他嗔怒道:“诶,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我家主子堂堂一国王爷,驱尊降贵言辞恳切的与你相谈,只不过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便这般态度!”
“小圆子!”柯念安佯怒瞪了他一眼。
小圆子立时撅起了嘴:“王爷……奴才是为了您好……”
说罢,又对黎溯福了福身道:“公子,您若不信奴才的话,奴才手里的便是证据,这些东西足可以证明,我家王爷说的话,可有半句虚假!”
说罢,将手上的锦盒放到不远处的凉亭,打开将物品一一摆放好道:“请公子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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