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步九照,谢印雪说的肯不会是真话。
这人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他说着在这个副本中,由于救一个人就必须救底,而他必须要将可以活命的机会留给柳不花,所以他不会救任何救任何人,结果头来,他却在努力救尽可能多的人——因为谢印雪连他都放弃了。
谢印雪知道他是摆渡者npc,所以他不会真的死亡。这就是谢印雪没有选择保护他的真正理由。
可是谢印雪就没有想,万一他也和其他参与者一样会死呢?
步九照心里白自己思考这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想知道如果他死了,谢印雪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而谢印雪说:他会想他。
这一刻,连步九照自己也不愿相信,他像是鬼迷心窍了般,觉得别说只是假装死一下,哪怕就是真的死了,他大概也不会有后悔。
因为起码在死之前,他的心脏曾如此真挚热烈的为一个人而跳动,而不是活在漫长永无尽头的岁月中,却像是从未活一般。
步九照深深地望了谢印雪一眼,然后转身踏入厕所隔间廊道。
出乎其他参与者预料的是,步九照没有选择那些倒数的隔间,反而选了何威正对面,那间顺数第一排的右侧隔间。
“谢印雪,你要记得想。”
步九照对谢印雪说完这句话后,便拉开了隔间的门。
众人望着他仿佛自杀一样的举措,又听着他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话都惊呆在了原地,全然想不通步九照故意赴死底是为了什么。
像金曦和纪珊珊这几个心软的女,更是不忍地别头去,不愿再见同为参与者的人们死亡的惨状。
只是她们在了半天,觉着步九照应该已经安详去世了而转正脑袋后,却看见步九照仍然好端端站在厕门前,唯有脸色青白交错,像是发现对象出轨了一样难看——步九照没死?
“步九照,你运气挺好啊。”谢印雪笑得乐不可支,给他鼓掌,“看来没机会想你了。”
闻言步九照的脸更绿了,他重重地将厕门砸上,骂了一句“傻逼副本”走回起始,背对众人面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印雪唇角依旧弯着,眼底笑意滟滟,对刘翌说:“走吧,轮们了。”
然而谢印雪往前走了两步后,却发现刘翌没跟上来,他微微侧首回头去看刘翌,就听对他说:“谢印雪,、不会像孙灵犀对待陈云那样对你,但你能现在就抱起吗?”
刘翌之所以会提这么个要求其很好理解,不是怕中途出现什么意外罢了,甚至其他人听着,同样觉得如果换作自己估计也会这样说。
问题是理解归理解,可真正有胆子在谢印雪面前说的恐怕就只有刘翌了吧?并且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谢印雪成不会答应。
“不能。”果然,谢印雪不仅拒绝的很干脆,一情面也不给刘翌留,将他的老底揭了个干干净净,“刘翌,你要搞清楚,不是你不会像孙灵犀那样做,而是你没本事像她。”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掀起眼皮睨孙灵犀,唇角虽轻勾笑着,却泄出无尽冷意:“一个跳梁小丑,你也太高估她了。”
言罢,谢印雪再度迈步朝廊道走去:“如果你不愿来,那就随便换个人来吧。”
刘翌听这哪敢再多叨叨其他话,急忙跟上谢印雪的步伐。
达隔间廊道尽头后,谢印雪负手问他:“要选哪道门开,你自己决。”
刘翌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谄声道:“您选吧。”
谢印雪闻言轻轻嗤了一声,便即刻伸手开了吞噬掉陈云那间隔间对面的厕门,刘翌来不及阻止,只本能的睁大眼睛,惊恐的瞪着隔间内里——幸好,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太好了……太好了……”
刘翌登时喜极而泣,一把把抹着眼泪走回起。
“趁现在没下课,有没有人想去试试开门?”谢印雪回去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突兀的话,“江茉,你要不要去?”
江茉仍是摇头,嗫嚅道:“不敢……”
裴清嵘听着谢印雪前半句话心中本来没什么感觉,可听完谢印雪问江茉后,他心脏便“咯噔”一声,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
谢印雪应当不会说这无缘无故的话,难道……
裴清嵘愕然抬头,望着前言阴森幽暗的厕所廊道,一个虚妄离奇、荒唐不经,却很有很可能是真相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中。
但他没有勇气,也不愿涉险去验证猜测的真假。
最重要的是:下课铃响了。
清脆的铃声划破校园内的寂静,甚至使得他们所处的厕所变得有些吵闹,因为那一扇扇原本紧闭着的厕门接二连三的开了,尸手吞噬掉的何威、云美臻、陈云人也从隔间里滚了出来,趴在地上半天没能回。
“……他妈没死?”
何威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拼命摸着自己的脑袋想确认自己是否活着;云美臻愣愣地坐在地上,像是刚从噩梦惊醒般呆滞;陈云虽然是第一个恢复智从地上站起来的人,可刚滚出隔间时她也在原处怔然了好半晌。
张彩霞更是傻眼了,懵懵的问:“你们没死?”
“目前看来……”陈云捏捏自己的手,又活动了下筋骨,没发现自己有哪里受伤后色复杂道,“好像确是没死。”
纪珊珊不可思议道:“但你们不是鬼抓进隔间里了吗?”
她的问题没人回答上来,当教导主任走进厕所,开始给完成课堂作业的学发小红花时,大心中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因为教导主任只给云美臻发了小红花,其他人都没有。
这就代表着,只有云美臻完成了【玩】课的课堂作业。
对此尤其不能接受的人就是孙灵犀,她朝着广播,询问里面从第一后就几乎再也没说话的引导者npc:“为什么?为什么们没有小红花?云美臻她却能获得?!”
“这都不知道呀?”
广播内失踪沉默许久的引导者np用它那软糯糯的声音嘲讽着每个不知道答案的参与者:“那就好好想想,你们的助理讲师给你们做的课堂演示是什么?”
众人闻言齐齐愣住,回想着课堂刚开始的那一幕:这堂【玩】课的助理讲师何威,在开一扇厕门后里面的鬼怪抓了进去。
这就是这堂【玩】课的课堂演示。
他们原以为,这是错误的作业完成方式,结果……它竟然才是正确的吗?
那么她自作聪,让陈云代替自己抓入厕所隔间的意义何在?
孙灵犀摇着头,不敢相信她居然让自己错了完成作业的机会,便揪着自己的头发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最后蹲在墙角张大嘴巴无声的嘶叫。
“不对啊,教案上说小心别隔间里东西抓进去。”魏笑立马看手握教案的今主讲师吴月寒,“你骗们?”
“没骗你们!”吴月寒把教案翻开给大看,“上面真就是这样写的!”
而广播中,引导者npc则啧声感慨着为他们解惑,语气中满满皆是恶意:“书本上告诉你们的知识就一是对的吗?更何况这都不是教材,只是一本教案罢了,你们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只会读死书而完全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学算什么好学?那叫做应试机器。”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校能教给你们的东西有限,很多道理你们要走进社会后才能知道,所以你们必须得学会独立思考。”
“至于云美臻嘛……她不是乖乖跟着助理讲师所做的课堂演示完成了作业而已,能有什么错呢?错的是没有教导好学的老师呀,老师的课堂演示,决了你们的课堂质量,这不能怪她。”
“你们要什么问题想问吗?没有的话就开心的去玩,好好享受放学时光吧!”
众人没有问题想问了,但是除了劫后余的云美臻、何威和陈云以外,谁又开心得起来?大都像在厕所吃了一堂课的屎一样难受。
张彩霞直接破口大骂:“锁长,操.你大爷。”
就连从未说脏话的谢印雪也不由笑着摇头,和步九照说:“步九照,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傻逼副本。”
——好一堂【玩】课,可真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当猴似的耍了个遍。
谢印雪是在云美臻抓进厕所隔间,使得厕鬼抓人毫无规律可循,显只有运气能够决隔间里有无厕鬼时,开始重新思考【玩】这一课堂主题含义底代指什么。
毕竟锁长虽然有拼运气的卡环节,但前面的【吃】、【读】、【写】课的课堂内容都贴合课堂主题,那么这回的【玩】课必也不会是个例外,它绝不可能单独在这一环节纯粹依靠参与者运气好坏决他们的死活,至多决他们课堂作业完成与否,这样才贴合课堂主题所强调的“玩”——就是耍你玩。
故谢印雪忖量许久,终于依据“玩”这一课堂主题猜了或许抓进厕所隔间不会真的死亡。然而他却也没能猜:课堂作业完成与否的评标准,竟是根据助理讲师进行的课堂演示内容来决的!
如今仔细回想一下他们前几天的课,好像这样判也没问题。
他们得庆幸课堂演示程中没有助理老师死亡的情况发,否则他们千辛万苦完成了作业,却得不小红花,那得多冤啊?
只是反来想想,如果他们早知道课堂作业完成与否的评标准是什么,那么今天这情况也就能避免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这堂课,果真将一个【玩】字贯彻的始终彻底。
烦死了。
他终究是吃了没去学校上学的亏。谢印雪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