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陆一鸣一如既往有些后悔,夫郎这一身青紫,活像是受人虐待,看着有些心疼。
他暗自用异能替人减轻酸痛,但表面的痕迹却无?法一下子消下去。
被中人舒服得叮咛一声,没有醒来。
“汪汪!”
“汪汪汪汪!”
放在大堂里的两只狗一大早叫唤个不停,陆一鸣下楼时见陆母正拿着昨日的一些剩菜剩饭搅拌在一起?喂给它们吃。
两个多月大的狗已经能吃饭食,现在就着肉汤吃得很香,喉咙中发出咕咕呜呜的声音,时不时还会抬头望他们一眼?。
护食的小崽子。
这两条狗看着像是一个母胎出来的,但还是能明显区别?开,一只脑袋上的纹路是灰白色,另一只是黑棕色。
“娘给它们取名字了吗?”
陆母摇摇头,昨日知道儿子买回?来两条狗他们吓了一大跳,倘若是以前自己都吃不饱的日子,定会觉得他是买来充饥的。
被告知是用来看家的,他们便没再看食物一样看着它们,反而觉得有些可爱,顺其自然地接受家里多了两个闹腾的崽子。
但取名字,既然是儿子买来的,他们自然不会越俎代?庖,打算等小俩口来取。
看穿陆母的想法,陆一鸣说道:“待十七过后我?和小星需前往江州府,与它们相处的时间比不得爹和娘,还是交给娘来吧。”
陆母微震,疑惑地说道:“不是说二十吗?”
“嗯,提前了。”
“啊,这样啊,”儿子现在一说要出远门她就紧张,大概是参军后遗症,“那我?和你爹商量一下,也无?需取什么雅名,俗名好养活。”
陆母的手凑近它们的脑袋想顺一把这两只可爱的崽子,没想到灰白色的这一只立马躬下身,低着头咧开嘴角,眼?睛有些凶恶地看着她。
陆母嗖得一下撤回?自己的手,不敢再伸手。
陆一鸣想起?什么,起?身从锅里的瘦肉粥挑出一些肉末,喂给它一点肉,抬手摸摸它的头,来回?几次,这次没再抗拒陆母的手。
末世前有不少人养宠物,狗子自然是最受欢迎的动物之一,养的品类倒是各种各样。
有人喜欢捷克狼犬、哈士奇这样的大型犬,有人喜欢柴犬、边牧这样的中型犬,有人喜欢泰迪、柯基这样的小型犬,当然也有人喜欢单身犬……
哦,不是,单身狗。
养狗的人不少,训狗的视频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陆一鸣曾经刷到这样的视频,说在狗吃食时正确戒掉其护食习惯的方法是,在进餐时边摸边给它更好吃的食物,且最好是先?摸再给,这样它就会觉得抚摸是鼓励而非要他人想与之夺食。
看着陆一鸣的动作,陆母在一旁若有所思,她举一反三,对?另一条黑棕色的小狗采用相同的方法,果不其然,这次的狗崽子没再反抗。
“这个法子倒是好,是训狗人教的吗?”
他们这一带很少私养家犬,陆一鸣自然不会这番手法,她权当是养狗人教给他的,心想这卖狗的人倒是有一手。
陆一鸣没反驳,陆母只当是默认了。
这会儿灶房就母子两人,纠结了几日,陆母还是将内心的担忧说给他听?:“一鸣啊,万一到时候星哥儿在路上有了身孕……”
陆一鸣逗狗的手一僵,怀孕一事是他在灭灯后才会和小星说的话?,有时候也是氛围使然,其实他还没有准备,他潜意识里至今难以想象小星有孕的模样,这会儿被正儿八经拿出来说事,他一时愣住。
“娘,我?会照顾好小星的,如若真?有身孕,我?同小星便在江州府找个地方住下,让信差捎消息给您。”
陆一鸣沉吟后如此说道,陆母将劝人留下的话?咽下,眼?神有些复杂,却没再说什么。
这小子以前与宋妍定亲也没见现在这么黏糊,如今倒好,恨不得整天黏在夫郎身上,反而显得她这个当娘的有些多管闲事。
不过她还是再次提醒出门在外?注意着点分寸,他去江州府是考试的,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逮着人乱来。
有时候她和老头子睡得晚,隐约都能听?见一些声音,当真?是羞得慌。
要是裴星在这儿铁定脸红地说不出话?来,但陆一鸣是谁,厚脸皮着呢,不觉得有什么:“儿子知晓。”
陆母还是不放心,最后嘱咐道:“哎,要是真?有身孕,记得千万要小心,咱现在也不缺这几个钱,可不能苦着小星了。”
“娘放心,我?记下了。”
这对?话?裴星自然不从知晓,否则还不得在床上当缩头乌龟,彻底无?法直视陆母了?
正月十五上元节。
陆家四人吃完汤圆,收拾收拾全家出动去镇上赏花灯。
“第一回?同阿爹阿娘一起?出门游玩。”
裴星穿着雪青色的衣裳,外?头披着一件防寒斗篷,未带帽的发间别?有陆一鸣所赠的玉簪,整个人看着十分灵动,话?也变多了不少,看得出心情不错。
四人穿着今年的新衣,雇了一辆带蓬的牛车轻装出行。
这会儿还是申时,路上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结伴开始往镇上走去,成群结队的人穿着打扮不同以往,更为光鲜亮丽,特别?是那些未出嫁的女子和哥儿,这会儿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期待地跟在家中长辈的身后,东瞅西望。
陆一鸣眼?神扫过,撤回?视线落在夫郎略显兴奋的脸颊上,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还是夫郎这般模样喜人。”
原本?以为这话?也就俩小夫夫之前的情趣,没想到对?面有人冷不丁的接了一句:“阿荞今日同样美若天仙。”
陆一鸣和裴星转头朝陆父看去,怎么也没想到能从平日木讷嘴笨的陆父口中听?到这番话?,见陆父脸上看不出随意的痕迹,他们又默契地将目光转向陆母。
陆母与两个小辈的反应一致,不过脸上却多了一丝薄红,伸手偷拧陆父的大腿,不过衣服厚,显然没什么效果。
她佯装恼怒,捶了对?方胸口一下:“老东西,在小辈前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陆父不着痕迹地瞥了陆一鸣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配合着陆父转过身去,顺便把裴星好奇的脑袋摁进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小孩子不许看。”
裴星窝在他的怀里,嗅着夫君身上独有的味道,特别?安心,但又反应过来,气?鼓鼓地仰起?头瞪大眼?睛望着他,眼?里满是控诉:我?才不是小孩子!
温柔的大掌顺着他的头发来回?安抚,裴星回?抱他的腰身,将头主动埋在他的胸膛,耳朵紧贴着衣裳,听?他强烈的心跳声。
傍晚的余晖消失殆尽,皎洁的月儿从朦胧的夜色中探出身影。
城门外?人群汇集。
与往日不同,深灰色的城门外?墙上挂着一排排做工精致的花灯,式样繁多,栩栩如生;城墙上灯火通明,金光璀璨的火光映照着整个城门,未入城内便已知内城的繁华。
今日城门口不允许驾车,每一位入城的人都需要接受盘查,许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出来游玩,小星星这会儿还有些紧张,生怕跟丢了人。
身后有几位青年看着长长的队伍感慨道:“每年的元宵都异常热闹啊,居水镇的诸多才子佳人汇聚一堂。”
“那可不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可不只是赏花灯这么简单,说不准还能替你解决终身大事。”
“他哪里会看得上寻常家的姑娘,方兄怕是对?那怡春楼的若水姑娘一往情深,每月下学?可都会抽空去瞧一眼?,想来若水姑娘都识得方兄了。”
“那可不,今个儿可是有若水姑娘的花灯表演,咱几个得早点过去,好让方兄占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这几名书生眯着眼?开着玩笑,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同行人突然插嘴冷冷道:“一会儿要是见着先?生,问起?功课,那就精彩了。”
几个同窗与这人不对?付,讥笑道:“周兄自然不屑与我?们共游,这位大孝人可还得趁着元宵人流涌动的空隙,卖字帖书画养活家里生病的老母亲呢。”
“哈哈哈,也是,我?们可不能带坏人,先?生还夸周兄天资聪颖,笔酣墨饱,盼着他中举光耀门楣呢。”
“就是,怎能和我?们一群纨绔子弟勾肩搭背,被先?生看见了,留了坏印象可不值当。”
后面的话?陆一鸣没再听?下去,只不过往后扫了一眼?那位“周兄”,穿着朴实,背着书笼,握着拳极力忍耐着什么。
人流攒动之下,几人很快与他们相隔开,不见了踪影。
“夫君,这些灯好漂亮!”裴星轻扯陆一鸣的袖子,示意他抬头看。
明灯三千盏的置于头顶,构成一条炫彩夺目的红河,人们穿梭在灯海下,耳边尽是热闹喧嚣,虽没洛阳中秋晚会那般繁华,却有它独特的味道,少了几分现代?感,多了几分真?实。
人群熙熙攮攮,陆一鸣将袖子上的手拿下,转而十指紧扣:“不能让我?夫郎跟着花灯跑了,那我?可就只能独守空房了。”
周围的喧闹声没有盖过陆一鸣的声音,话?音清晰地传入裴星的耳朵,使得某位一直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的人瞬间安静下来,连一旁一直期待的舞灯龙都没顾上。
上元节全镇出动,容易碰上熟人。
“陆兄你也在啊?”田爱武正好看见人群中的陆一鸣,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怕他听?不见大声说道,“走走走,今个儿有若水姑娘的花灯表演,一起?去怡春楼啊!”
“听?说这次若水姑娘可不止在怡春楼里面,演出地儿改为楼外?的华河之中,听?说是有大人物在我?们镇上,变相恭迎对?方呢。”
陆一鸣眼?神一眯警告他,但说得起?劲的人只以为对?方是心动了,越发卖力。
“我?跟你说,陆兄,你这好不容易有空闲,这真?的不能错过,若水姑娘我?可是见过的,花容月貌如清水芙蓉,那销魂荡魄的柔语,啧啧,一颦一笑动人心魂,都是男子,我?敢打赌,你会喜欢的。”
“是啊,这会儿还不迟,要是抢不到怡春楼的上座,我?们还可以包船近距离……”
冯廷玑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他不似田爱武那个傻大个没有眼?色。
亮堂的光线下他正好看到陆一鸣身后露出来的一颗脑袋,此刻正好奇地等他接下去的话?。
他的目光从人的脸上往下移,最终定格在两人相交的手上,顿时冷汗直冒。
他好像闯祸了!
他怎么忘记了陆一鸣是成家了的!
这架势,这情景,这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嫂夫郎?!
等等,他们刚刚对?陆一鸣说了什么?逛怡春楼?看花魁跳舞?还说对?方会喜欢的?
他再次抬头,看见陆一鸣朝他友好一笑,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惊悚,活像是打算趁着月黑风高杀人灭口。
这还逛什么怡春楼,这特么要!完!
作者有话要说:陆一鸣勾起嘴角,手上磨刀嚯嚯,笑问四人组: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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