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世界的恶意?
虽然RB人写汉诗,用的全是汉字,但毕文谦和工藤镜香交谈的时候,说的还是日语——训读法之下,让工藤镜香找来纸趣÷阁,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写下毕文谦写的诗,倒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待吃过晚饭,毕文谦又打了电话。
这一次,是毕文谦熟悉的黎华的声音。
“听说,你之前就打过来了?和工藤相谈甚欢啊?”没等开口寒暄,黎华就笑着问道,“你和她聊了些什么?她居然还对我保密?瞧她那神情,还是和我有关系的事情,对吗?”
毕文谦脑补着黎华的笑颜,嘴上却和工藤镜香有着同盟:“那个啊……是得保密,保密两天……”
“连你也……好吧,既然你也这么说了,看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保密就保密,两天就两天咯!”
见黎华放弃了追问,毕文谦也顺势换个话题:“放心,不是什么坏事儿,顶多稍微吃一惊罢了。对了,我听刘三剑说,这一次红白歌会,中央电视台要转播?”
“是啊,到时候我们的春晚,NHK电视台也要转播。”黎华咯咯地笑,“不是安排好了吗?流行音乐联赛的赛季总成绩,在春晚上揭晓。”
毕文谦隐约明白了黎华的意思。
“你在东京,这种事情,你做决定就好。另外……你那首戚少保的诗,王京云已经给我念过了。”
黎华轻轻地“哦”了一声,电话里旋即安静,只有朦胧的呼吸声。
“……你觉得,如何?”
“戚少保在历史上又不是以诗词闻名。我以前大概是见过,但没去记,也就对最后一句有印象罢了。”
“哈哈!你啊……”黎华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又口吻幽幽,“可是文谦,你说的,会逢西风烈——戚少保当年可没有这样的局面。”
“现在也没有谁会封什么侯啊!”
黎华哼哼着:“装-傻。好吧!也怨我,有很多事情也没有和你提过。师父,你知道吗?NHK电视台,要我唱《第三年的见异思迁》……”
“工藤镜香已经和我说了,她还为此得瑟了好一阵。”毕文谦撇了撇嘴,“那首歌我知道,声乐技术的难度不高,你能唱好。”
电话里传来黎华的苦笑:“可是,NHK是要求我唱男角儿……”
“那又怎么样?”嘴上风轻云淡,毕文谦脑子里却飞快补完着黎华可能在红白歌会上的模样了,“我在RB的时候,还面试过宝冢歌舞团的人,人家女孩子不也唱男角儿吗?你认识的,那个木条佑希。”
“宝冢是宝冢,我是我啊……”黎华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好,“文谦,我这样去和两个女孩子唱这首歌,真的适合吗?”
要是NHK电视台那边是要你和什么男的对唱,我才要反对呢!
“红白歌会和咱们的春晚一样,第一目标是让全国人民有个喜庆的晚上。你们在那样的晚上唱起来,乐呵一下,也没什么的。真要担心什么,不如担心你能不能模仿好男孩子的神色口吻吧?”
黎华在电话那头静静思索了一会儿。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努力好好唱了……我总觉得,我不在RB的这半年,RB民间好像给我安排了许多莫须有的桥段……”那口吻,仿佛嘴上挂了个水壶,“文谦,你知道吗?哥伦比亚公司那边,有人总想要拜托我,多发行几首歌,瞧他们那架势,好像我不出歌,就是在暴殄天物似的。”
毕文谦想了一下:“……如果,他们是以寻常的偶像歌手的模式去看待你的情况,那也算是正常反应吧?”
“可他们主动给我找的那些歌……简直……按你的说法,唱了智商都要掉一截……”
“哈?我有这么说过吗?”毕文谦努力回忆着自己一不小心在黎华面前秀过了多少上辈子接触过的段子——难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有希望在80年代成为一个段子手……哦不,段子王?“那首《灯火消逝的码头》,你不是还没发行吗?还有那首,《仮面》,你也是知道的……”
“那个啊?我还唱不好呢!”黎华渐渐沉默了一阵,“……那两首歌,即使你没提,我也一直想试试,但有人给我演示过,就像你说的,有对比才有伤害……我,现在和她唱的,差距不小。”
毕文谦略好奇地问:“你找谁给你演示了?”
“那个……文谦,我可以和你说,但你可不能激动。”
黎华口吻里反复的踌躇反而更激起了毕文谦的心思:“说嘛,说嘛!”
“其实,文谦,你的一些心思,我一直是看得见的。我请过吉天拓郎,让他引荐我拜会仲岛美雪,毕竟,她家里这边公司很近。仲岛美雪……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但她似乎……对你有些……抵触。”
“几个意思啊!”毕文谦差点儿没跳起来!
“淡定,淡定。不是说好不激动吗?”黎华温温地安慰着,“其实,自从你那时候规划过路线之后,我和吉天拓郎以及他的一些朋友交流得比较频繁,也有不少成果。吉天拓郎也和仲岛美雪提过那些构想,第一次随吉天拓郎去她家拜访的时候,她很欢迎我。但随着交流的深入,当她知道这些构思都是你提出的,并且你特别喜欢她的歌,对她的作品如数家珍之后,她就渐渐不高兴了。虽然嘴上没说话,脸上我却瞧出来了些端倪。”
毕文谦顿时斯巴达了:“这……这是几个意思啊!”
“我也不明白啊!”黎华也很无奈。
忽然之间,毕文谦仿佛感受到一阵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黎华……你真没看错?你……就没有替我问问吗?”
“我问了啊,我肯定问了啊!但人家不说,我有什么办法?”黎华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听说《仮面》是你唱给吉天拓郎听的之后,她明明笑得非常开心来着。但我最后说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作客的时候,被她很严肃地拒绝了。不过,对这两首歌,她倒是很喜欢,知道我想唱之后,还专门请我过去一起讨论怎么唱。就是听了她唱的,我才暂时绝了录唱片的念头。”
毕文谦约莫是听出味儿来了:“黎华……也就是说,亲自上门的你,人家挺喜欢你的,反而是被道听途说的我,被她给讨厌了?”
“啊……好像,真是这样。”
电话里,黎华讪讪地笑。
毕文谦简直手足无措:“……说这些的要不是你,我一定得怀疑是有人在搞鬼吧?”
“但这都是真的啊……我和她说起过,我和你一起在京城的晚上,你教我唱她写的《世情》,她听我唱了,她说她很羡慕,我能唱得那么朝气。她说她将要准备开演唱会,要认真一次,找老师练练声乐,还邀请我,如果有机会,一起去学习。她10月份发行了一个单曲,叫《御机嫌如何》,我上半年还在拍电视剧的时候,她邀请我去听过……”
黎华一句句话,一件件事,说得慢条斯理,说得毕文谦羡慕嫉妒恨。
“我简直有一种人间失格的错觉。”
“你说什么?不许胡说!什么人间失格,错觉也不许!”很显然,同样的词汇,在毕文谦嘴里半带调侃,听到黎华耳里却是本意,她顿时扬起了声调,“师父,我就不明白了,仲岛美雪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歌手,但她值得你这么动容吗?你是我师父!”
“……你不懂……”
“我是不懂,让所有人芒刺在背的超级大国,在你眼里,一个像是插标卖首,一个像是土鸡瓦犬,你有必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连面都没见过就不喜欢你的外国歌手失魂落魄吗?”
黎华语速渐快,既有些恨铁不成钢,又似乎有一丝……嫉妒?
那莫须有的味道,倒让毕文谦冷静了一点儿。他咬着下嘴唇想了想:“失魂落魄?我有吗?”
“就你刚才那样儿,我隔着电话都听出来了。”
“……有那么严重吗?”
“……好吧,是有点儿夸张吧!”
也许,黎华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话有没有夸张,而是毕文谦转移了注意力,平静了许多。
想到了这一点,毕文谦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黎华没有错。她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知道的,只是80年代的仲岛美雪。
可问题是,联系到仲岛美雪当初不愿意来中国参加青歌赛,现在又对自己和黎华展现着迥然不同的态度——这,很值得思考了。
因歌识人。
毕文谦研究过仲岛美雪一辈子的作品。
80年代,是吉天拓郎街头买醉的年代,仲岛美雪,也有着同源的精神世界的痛苦。但“历史”上,她的表现……简直是吉天拓郎的榜样。
悲歌是留给蓝调歌手唱的,给我好好扔掉!
穷困潦倒,野兽般呜咽,失去得一无所有;穷困潦倒,野兽般睡眠,我无情地将其抱紧。
呐!还记得吗?我,从你身无分文之时,就在附近;在附近,入迷地注视着你。
同样是她,历史上的她,曾视吉天拓郎为偶像的她,将会告诉吉天拓郎——
即使他人反复追问,也像甩开风一样地潇洒,因为人总是希望听到想听的答案而持续追寻。
想听你对我说永远的谎言,永远别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给我永远的谎言,笑言相会的一切无需后悔。
然而,现在,她却讨厌给吉天拓郎指出一条道路的我?
这不科学。
哪怕是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仍然不科学!
毕文谦仿佛真的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