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没有回应,只是走到萧夜身边。
萧夜彻底看清了少女的样貌。
她很美,清冷珏珏。身上带着疲惫的病态,苍白的脸颊残余着不正常的潮红。
白芷直接坐到床边,扭头看向萧夜,
“站着太累,我坐着说。额你刚刚说什么?”
“”两人之间现出一阵沉默。
白芷的神情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萧夜的声音太小,方才她离得远,没听清。
萧夜再次开口,干涩的嗓子因震动感到疼痛,
“你救了我。”
“不,”萧夜话音刚落,白芷便出声否定,“是白童救了你。我的姐姐。”
白芷的眼眸微亮,“我只是恰好在这里发现你”
“夜哥哥。”
少女清亮的眼眸中满是笃定,似乎很早就认识萧夜了。
萧夜眼神迷茫,
“我们很熟?”
“算不上很熟吧,”白芷秀眉微皱,似乎在思考着怎么说比较合适,“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太久了你肯定不记得我,但是我不会认错。我在这方面有特殊的能力。”白芷看着萧夜,自信专注,
“你是萧夜,萧家的长子长孙。”
“萧夜?萧家?”萧夜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这两个词似乎很久远,陌生又熟悉。
萧夜发现不只是自己的身份,连昏迷之前的事情他都记不得了,努力回想却引来头部的刺痛。他痛苦的捂住了头。
白芷并没有慌张的上前嘘寒问暖,只是像理解了什么,看着萧夜,语气清缓,
“你这个样子不会失忆了吧?”
萧夜似乎认同了白芷的说法,慢慢舒展开身体,再度看向白芷,认真道,
“应该是的。”
少女清浅的眸光晃了晃,眼中染上萧夜看不懂的怨气,
“还以为是我运气好,没想到”她截断了话语,“还是你自己想起来吧,不然再倒打一耙就不好了。”
说完,白芷径直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句叮嘱,“好好养病,别和白童说我来过。”
萧夜静静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脑海中还一直循环的“萧夜”“萧家”,他都要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是萧夜?萧家的萧夜吗?稍一深思,头又疼了起来。萧夜放弃了思考,闭上眼睛休养身体。
暗夜中闭合的双眼忽的睁开,
他还不知道刚才的少女叫什么名字。
救他的是她的姐姐白童吗?白童的妹妹,她说的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
早已回到房间的白芷到不知道萧夜还在琢磨她的问题。她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看萧夜的样子果然失忆了,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苏醒到被自己撞上。不过白芷并不想顶替白童。一是没那个心思,二是不愿意照顾病人。她自己还要休养,哪来的那精力照顾萧夜。
再说只要让萧夜知道他的身世,主动回到萧家只会早不会晚。缺乏了感情的培养,没有白童做为萧白两家争斗的导火索。再加上帮助萧夜回到萧家的恩情,以“义”发家并延续下来的萧家,绝不会再对白家出手。白修也就没有理由更换过去的白氏。
过去的白芷和萧夜更没什么大的交集。因为萧夜求婚后不久,白修就把她弄到红灯区去了。只因为生日宴上“白芷”最后对白童做的事。
“白芷”给白童的酒里下了药,找了一群不入流的人欲行不轨。结果白童歪打正着撞到了萧夜那里。药效让白童扑倒了早就对她情有独钟的萧夜。只是在进行到最关键的步骤时,白家几兄弟就及时赶到,之后查出“白芷”
不过这里有个有趣的事情。
生日宴的那天晚上,白父白母邀请萧夜来本身是想给“白芷”牵红线来着奈何白童和萧夜互有情谊,萧夜当晚就表明只娶白童的决心。
白父白母见“白芷”对他态度冷淡,再加上白童与他情投意合,也就顺水推舟,不再乱点鸳鸯谱。
白芷当然不会傻的重蹈覆辙。只是耐心的等待尘埃落定,父母回来,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一切都进展的那么顺利,可是今天
白日的画面再次冲撞进脑海,身上无处不在的酸痛感提醒着白芷那并不是梦。
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白芷忽然睁开眼,离开床铺走进浴室。水流被开到最大,白芷环抱自己坐在浴缸里,看着浴缸里的水面渐渐上升。“哗哗”的水声遮盖了白芷的视线和听觉,形成了隔绝一切的茧。水珠的冲击力冲在身上有些重,白嫩的皮肤很快泛红感到沉重的麻木,却能让白芷感觉到一些力量。感觉到自己还存在的真实。一些浮躁被重力压制,心中没有那么慌闷。
白芷并没有电视中所谓“洗干净身体”的戏码情结。她只是无法阻止那些画面的入侵,她需要一个无法思考的世界。
在封闭的身体内,白芷忽然很想见一个人。
逐渐昏沉的身体渐渐没入盛满浴缸的水面。空气被阻隔在整个人的外面。这种感觉并不舒服。
一切都快点结束吧。
“白芷”,你什么时候出现?
白芷的意识逐渐陷入无尽的黑暗
在另一片黑暗中,一个高挑冷艳的背影坐在一角。像坐在了高脚凳上一般,两条长腿随意的搭在一起,大波浪的长发全部放在一侧,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
纤长的手指优雅的夹着一根香烟,偶尔靠近唇畔,燃起一缕青气。带来神秘的诱惑。
女人的身边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黑影,瘦瘦小小,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都会将轻飘飘的黑影晃散。
那黑影飘飘忽忽的靠近女人,女人吐出嘴里的烟气,声音冷清,
“急什么”
手指轻弹,还剩一半的香烟没了影踪。她拨了拨一侧的长发,长眸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等着吧,她又开始犯蠢了。也许很快,也许”
女人转头看着那团黑影,说话像叹气,
“她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黑影逐渐凝聚,缩成很小的一团,隐隐约约像一个纤细的人偶。
女人挥挥手,“散了吧,这一次或许她会成功呢。再说,”她不知何时又抽上了一根香烟,红唇微张,看着青气自己缭绕上升的模样,
“她去了也不可能见到你。”
黑影晃晃悠悠终于浅淡消散了。
黑暗中的女人也渐渐模糊起来,这里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哈——————”
白芷猛地从浴缸中做起来,动作带来剧烈晃动的水面,一排猛烈起伏的水面卷起的水花狠狠的拍打到地板上。
“呼呼———咳——呼——一”白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间或有水珠随着呼吸进入气管,激的白芷咳嗽起来。
差点被自己淹死了!
白芷可没想过自杀,只是不小心在浴缸里睡着了。或许是方才差点丧命让白芷心有余悸,这时到真的什么也不想了。白芷站起身关掉还在喷洒的淋浴。身上的感觉早就麻木了。手指泡出深深的褶痕。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的身体沉重的要命。
白芷脚步踉跄的跌倒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很快昏睡过去。
方才并没能看见“白芷”。
这是白芷睡过去的最后一点念头。
这一夜白芷睡的比任何时候都沉,清晨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看了一下时间,是她平时早起的时间。但是这次勉强开了一条缝的长眸很快合上,陷入更深的睡眠中。
连外面白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今天的白童起的格外早。本来她也准备继续睡,却突然想起她藏在阁楼的病人。于是慌忙起床去看一下他的情况。
慌慌张张跑过白芷的房间白童才想起来要小声点。顺势看了一眼白芷的房门,并不确定里面有人没。白童还是轻手轻脚起来。
醒来时白童看到手机上有大哥留的信息。家中目前只有白芷和她两个人。除了白芷的房间,经过其他房间时她倒没那么担心了。
打开阁楼的门,白童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床铺竟空无一物。只有被子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边。
白童快走了几步,就看到她救的人正踩在阁楼的窗户上,似乎准备跳下去。
“喂!”白童喊了一声,焦急的说:“你不要命了!”
萧夜回头,就看到一个眼睛圆圆的可爱少女正紧张的看着自己。略作思考,他离开窗沿,走到少女面前。
白童看着突然走到自己面前的人有些怔愣,小脸泛红。半晌突然惊醒般低下头,小声的说,
“你,你醒了”
“你是”萧夜猜到眼前的少女应该是白童。
“我叫白童,”白童慌忙抬头,在看到与自己相距极近的萧夜时,满脸涨红,“我在路上捡到了你,你一直昏迷”
“谢谢你,”萧夜打断了白童越发细小的声音,“我要走了。”想到是她帮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心中有些感激。
“可是你的身体”白童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满满的担心。
萧夜到似毫不在意,“没事。”少女的善良关切让他心中点燃一点暖意,但是却不知怎么表达。
两人之间陷入冗长的沉默。
白童是因为对方略显冷淡的语气和态度,萧夜是不知道说什么,似乎舌头很久没有用过一般,他觉得说话有些晦涩吃力。
“三件事。”萧夜突然开口,
“诶?”白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有要求以后可以向我开口。”萧夜解释不多,人已经是几步快跑攀到了窗沿上,一个闪身,消失在窗外。
白童呆呆的看着阁楼的窗户,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里回过神。片刻她才冲到窗边,却是早已找不到那人的踪迹。
她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离开的萧夜在路上才突然想到忘了问白童的妹妹叫什么了。
不过以后再了解吧。当务之急是验证自己的身世。
留在阁楼的白童没有找到离开的萧夜,心中突然有点空荡荡的失落。她走到床边坐下来愣神。
缓了一会儿,白童才起身离开了阁楼,在关门的时候最后瞄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床铺,她很快的关上了房门。
转动几圈给房门上了锁,握着钥匙的手停顿几秒,白童还是将钥匙拔下来放进口袋转身离开了这里。
经过白芷的房间时白童驻足,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挣扎了一番,还是没有上去敲门,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倘大的房子很快安静下来,只有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带走时间不知止步。
时间总是在不觉中消逝。白家只有白芷和白童住在一起。但是两个人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白童在躲白芷,白芷也没有心思去找白童麻烦。
白芷倚在窗前漫无目的的向外看,院子中的榕树依然枝繁叶茂,偶有几片落叶。白童曾种下的花草却已受不住早来的秋风,开始枯竭,单薄的枝干在凉风下摇曳。
白芷紧了紧身上的外衫。不知是不是那时落下的毛病,她的身体越来越畏寒。不过秋初,白童也只是换上了单衣,她却是要多穿一层还觉得冷。
萧夜的过早离去在她的意料之中,他对自己的过去非常执着。像她一样,执着的贪恋某种温暖。
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让白芷的身体有些僵硬。揉了揉肩膀,白芷正要关上窗,却看见一辆黑色卡宴缓缓驶进白家车库。
片刻,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白芷视线内,那人眉间有长时间皱压所形成的刻痕,和她相似的长眸暗沉冷酷。
大概察觉到了白芷的视线,那人抬头看来。当目光锁定白芷,浓黑的瞳眸涌现出复杂的波动。
被发现的白芷并不惊慌,只是对着他微抿嘴角,眼眸弯起。礼貌友好的标准笑容。
她的大哥白修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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