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小赵海的记忆,赵海也知道,这些老知青,最是难惹。他们绝大多数是城市里的平民百姓出身,没有门路或者自身不努力,下乡多年后,得不到进大学、招工、当兵等返城机会,又不想和本地姑娘结婚生子、扎根农村,便破罐子破摔,整天儿惹是生非,寻求刺激。
平日里,他们在村子里偷鸡摸狗、寻衅滋事,或者和别的知青点里的知青打架斗殴,大队干部都没有敢管的。他们还爱以出生城市或者母校为单位,结帮拉派,抱团对外,一旦打起架来,个个凶猛异常、悍不畏死,比陈二狗和叶秋、林逸那些本地小混-混都恐怖。本地人除非被逼得无路可走,否则,没人和这些老知青起冲突。
说起来,这些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老知青,还被小赵海当作过师父。像小赵海用钓鱼钩拴上蚂蚱捉乡亲的母鸡,用长口袋装上猪骨头套狗等手段,便是从这些老知青那里学来的。
赵海扒拉开身前的考生,走到那张桌子前,用同样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那个站起来的老知青,喝道:“打自己两个嘴巴,拿出十元钱来赔礼道歉,然后马上滚蛋!!”
赵海根本没指望用凶巴巴的眼神和几句狠话就能吓倒这位老知青,他如此开场,无非是要守着小饭店里那么多吃饭的考生,抢占一个理字。
果然,那老知青听了赵海的话后,转头看看身边的四个同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卧槽!原来是个二百五!竟然叫老子拿出十块钱来赔礼道歉,还要叫老子滚蛋!哈哈哈,小子,你想出头,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我告诉你,老子姓鲁,名虎,鲁虎就是我!”
说着,这鲁虎就突然拎起一个空酒瓶子,对着赵海的脑袋便抡了过来!
赵海知道,这些老知青,不下狠手让他们见血,他们是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见鲁虎抡起了酒瓶子,赵海也不躲闪,他踏前一步,右臂划了一个诡异的半圈,拳头猛然冲出,直击鲁虎的鼻梁!
“砰——”赵海用上了梅花螳螂拳的招式,速度极快,角度很刁,饶是那鲁虎打了无数次架,可也没能避开赵海的这一拳!鲁虎的鼻子一下子被赵海打塌了,通红的血,飙射而出!
与此同时,鲁虎的空酒瓶子,也在赵海的头顶上咔嚓一声碎了!
赵海稳稳地站在那里,那鲁虎却打了个趔趄,朝后一仰,倒在身旁一个同伴的怀里。
大堂里惊叫声一片,几个胆小的考生,夺门而出。五个老知青邻桌的考生,纷纷朝后退去,在四周的墙壁处,挤成一团,兴奋地看着赵海和鼻子里鲜血直流的鲁虎。
赵海斜眼看到,钱金宝和孙军俩,也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躲在人堆里,看起热闹来。
几只凳子,哗啦啦地倒下,鲁虎的四个同伴都霍地站了起来,他们眼盯着赵海,摆出了要一拥而上的架势。
鲁虎从同伴的怀里站直了身子,把披着的破烂军大氅抖落在地,左手也攥起了一只五龙白干酒瓶。他用右手中的碎酒瓶指着赵海的脸大声叫嚣到:“好!好!!好!!!小子,老子今天不给你放出血来,老子就不姓鲁!弟兄们,你们谁也别上,看老子我怎么玩他!!”
鲁虎的眼睛血红,一张脸也涂满了鼻血,再加上右手中犬牙交错的碎玻璃酒瓶,那形象,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
仗着乾坤圈护体,赵海毫不在意鲁虎的那副吓人模样,对他的威胁,也是充耳不闻。他哼哼鼻子道:“我这个人比较心软,看你流血了,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拿出十元钱来赔礼道歉,马上滚蛋!”
自从见识了白文的那五百元钱后,赵海对赔偿这个字眼,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竟是穿越重生来的,前世故乡那种一切向钱看的处事观念,免不了要影响到他。即便明知这鲁虎绝不会赔礼道歉,可他,还是再次提出了赔偿十元钱的要求来。
“麻痹的!赔礼道歉??我——我戳死你!!”鲁虎一个前冲,右手中的碎酒瓶猛地扎向赵海的面部。
赵海本能地一歪头,碎酒瓶擦着他的脸颊,风一般地掠了过去。同时,鲁虎左手中的酒瓶,也砸向了赵海。鲁虎左右开弓,使得赵海避开了鲁虎右手的碎酒瓶,却将脑袋送到了他左手的酒瓶子底下。
“嘭!”一声脆响,鲁虎左手中的酒瓶也爆碎了!这是那只还剩下了一些酒的酒瓶,破碎之后,五十多度的五龙白酒,顺着赵海湿漉漉的头发,流满了他的脸颊,滴落在他的棉衣领子上。瞬间,小饭店中,弥漫起一股辛辣的酒香。
鲁虎眼见着声东击西的策略成功了,当即得意地叫到:“草泥马!想和老子打架?你回你娘肚子里再生一次吧!”
鲁虎一只手攥着一只破碎的玻璃酒瓶,虎视眈眈地盯着赵海。
赵海晃晃头,突然笑着对鲁虎说:“你是叫鲁虎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说你今天不给我放出血来,你就不姓鲁啊?嘿嘿,我今天考试挺顺利的,心情不错,现在就陪你玩玩,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给我放出血来!”
赵海的话音一落,他就踢开一只挡在身前的凳子,猛地扑向了鲁虎!赵海在狭窄的桌子和凳子间,拳脚并用,把鲁虎当成了沙包,砰砰啪啪地击打起来!
鲁虎甩掉了那件破烂的军用大氅后,上身的衣服,只剩下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和里面的衬衫,他的下身,则只穿了两条棉布裤子。衣服单薄,赵海的拳脚,又力度不小,一时间,打得鲁虎闷哼不断。
鲁虎强忍着疼痛,双手齐舞,对着赵海的头脸胡乱地抡着、戳着!——稀里哗啦,很快的,鲁虎两手中的碎酒瓶,就只剩下了握在手心里的那一小段瓶嘴了。
鲁虎看到,赵海的棉衣袖子,被玻璃碴子划开了许多条口子,可赵海的脸面和双手,却别说流出血来,就是伤口,也没有一丁点儿!
鲁虎朝后退了两步,倚在一张桌子边上,低头瞅瞅自己手中的酒瓶子嘴儿,愣在了当场。
“哥们,别傻了!他练成了金钟罩!”钱金宝终于憋不住了,在人堆里大喊了一声。
赵海扭头朝钱金宝和孙军所在的地方看去,突然,耳中传来王玉珍的一声尖叫:“赵海——”
同时,赵河的尖叫也响了起来:“哥——后面有人动刀子!”
噗嗤一声闷响,赵海感到后腰处被什么尖锐坚硬的东西猛然捅了一下!那捅的力量很大,赵海站立不住,一个趔趄,跌向了大火炉!
“滋滋滋——”随着赵海双手按在暗红色的火炉上,他的两只棉衣袖子,冒出了几股青烟。
赵海扭回头去,就看到一个也穿一件破旧军用大氅的老知青,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满脸惊诧地瞪着他!
匕首上没有血迹,赵海的后腰眼处,也没有想象中必然要流出来的血,那老知青一时和鲁虎一样,呆立当场。
前世拿水果刀子把赵海捅死的那个绿毛小混混,一下子蹦到了赵海的眼前,赵海勃然大怒了!
如果说,穿越重生后,谁动了赵河,就是动了赵海的逆鳞,那么,谁在赵海的背后捅刀子,就是让他彻底暴走的一把火!
赵海双目冒火,瞪视了那老知青几秒钟后,便一把抓起被煤炭烧得发红的火炉炉盖,爬起身来,朝他拍了过去!
那老知青惊慌之中,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火炉盖拍在了老知青握住匕首的手上,吱吱吱——青烟冒起,一股肉糊了的香味,刹那间盖住了刚才的酒香!
“啊——啊啊——啊——”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那老知青抱着手腕,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其他三个老知青瞅着赵海手中滋滋冒烟的火炉盖,脸色齐齐地变了!他们一个从腰间抽出一根三-棱-军-刺,另外两个,抓起地上的凳子,呼地冲向赵海!
鲁虎也不敢当单打独斗的英雄了,他扔掉了手中的碎酒瓶,捡起地上的军用大氅,双手抱成一团,朝赵海兜头盖去!
小饭店里惊叫声四起,本来还在看热闹的考生们,纷纷朝门外和柜台、厨房里跑去!眨眼间,大堂中,就只剩下了赵海和那五个老知青。
赵海也不管是不是碰倒了桌子还是凳子,他疯虎一般,挥舞着手中仍然发红的火炉盖,朝围住自己的五个老知青拍去!
“啊——啊——啊——啊——啊——啊——”叫疼声不断地响起,焦糊的肉香,在整个小饭店里弥漫飘散。
待王玉龙提着两把菜刀冲进大堂时,那五个老知青终于惨叫着,仓皇地逃出门去!他们身上的衣服冒着青烟,窜着火苗,在白龙镇的大街上,组成了一幅骇人的画面。
王玉龙面露艳羡,搂着赵海的肩膀道:“那天你脊梁贴在大火炉上,面不改色,谈笑自如,我还认为是你的棉袄里面有什么防火材料呢!今天见识了你赤手拿着烧红的火炉盖拍人,我才明白了,这金钟罩神功!果然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唉,等我下辈子重新投胎做人,我一定不婚不娶,练一练这金钟罩神功!”
赵海道:“王哥,那些老知青天不怕地不怕,不将他们制服了,以后还会有麻烦。我今天用这个烧红的火炉盖当武器,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
赵海把烟雾缭绕的火炉盖放到大火炉上,对惊魂未定、抱着他的手反复察看的赵河说:“赶快进去把王哥做的好菜吃了,准备准备下午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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