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脸写着加油和要坚强的摊贩,卫昔彦徒劳地张了张唇。
只好接过扇子说了句谢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直接展开扇子遮住脸,走进了餐厅。
然而他完全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女孩只一心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旁的是半个眼神也不给。
卫昔彦愤怒地看了眼她对面的男人。
嗯?
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卫昔彦满心疑惑地在姬湮隔壁的卡座坐了下来。
只隔了一道屏风。
姬湮看着面前的晏逸之,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没想到你会约我出来吃饭,还是在这种地方。”
晏逸之看着她毫无顾忌的笑颜,沉重的心情也稍缓了缓。
他温和地笑笑,主动给姬湮倒了一杯水。
“是朋友听说我打算约女孩子出来吃饭,推荐了这里,我也没想到这里居然是情侣餐厅。”
说着,他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心口因为情侣二字滚烫了一下,却又很快被一盆冰水浇熄。
如果他拼凑出来的消息是真的,那沐烟……
沐家就是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姬湮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眸,耳根微红。
“哈哈,没关系,只要好吃就行,这些都无所谓啦。”
晏逸之:“嗯,说的也是。”
隔着一道屏风,卫昔彦气得咬牙切齿。
他怎么不知道沐烟还有这么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那个天天对着他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去哪儿了?
没想到沐烟居然还是个两面派!
气死他了!
卫昔彦胸口熊熊怒火几乎要烧到嗓子眼了。
“先生,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旁边女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轻声问道。
卫昔彦差点岔气,咳了咳压低了嗓音随便点了些吃的。
“先生,您点的只够一人食用,您不需要为您的女伴点餐吗?”
卫昔彦不耐烦,“不需要!”
他女伴都陪别人吃饭了,他点个什么劲!
两人的声音引起了隔壁姬湮这桌的注意。
姬湮觉得最后那三个字的声音有点耳熟,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扇屏风一眼。
轻笑了一声,“你看,还有一个人来吃情侣餐厅的,我们也没关系的。”
没关系个鬼!
卫昔彦在心中无能怒吼。
晏逸之嗯了一声,问起了她脚上的伤势。
两人聊天气氛自然,女孩语气是十分显然的轻快与活泼。
卫昔彦忿忿地用叉子戳着盘中的牛排。
本来到了饭点,他是饿了。
但这会儿,真是给气饱了。
晏逸之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说,你在英国留学这几年,也很少回南城了?”
“是啊,只在第一年过年和去年过年的时候回来过,其他时间都留在英国了。”
“你真独立,我在国外都很少见到像你这么独立的华国女孩。”
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在夸她了。
姬湮笑弯了眼睛,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没有啦,以后文化交流更加开明,踏入学堂接受教育的女孩子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晏逸之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长年不回来,也不怎么知道家里的事吧?像我在日本四年都没有回来,家里长辈去世了都不知道。”
“啊?真的吗?你父母没有写信告诉你吗?那你回来知道以后岂不是很伤心?”
对上女孩满是担忧关心的眼眸,晏逸之喉头忽然梗了梗。
回来以后,当然不会有人在意他伤不伤心。
伤了一条腿的晏母对他无尽的哭诉和依赖,晏婵就跟个透明人一样照顾着他们,也很少说话。
她们都将晏逸之当成了最后的依靠与支柱。
晏逸之低垂了眼帘,将自己面前这盘已经切好的牛排跟她的换了一下。
“没事,都过去了。”
“麻烦你了。”姬湮道了谢。
然后又故意板起了脸对晏逸之说道:“要不是你今天说漏了嘴,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以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晏逸之无措地眨了眨眼,温润的面容显出了一点慌乱。
“我……当然把你当朋友,只是……”
姬湮抿抿唇,忽然伸出了手拍了拍晏逸之放在桌上的手背。
女孩的手掌温软细腻,若凝脂一般。
带着温度轻落在他手上,那微温的感觉却如同电流一般流窜到他心头,电得他心口酥麻。
“好了,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有不开心的事就可以和我说,多一个人帮你分担痛苦,在旁边安慰你,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晏逸之眸子低垂。
眼底划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重新抬起头来,朝姬湮露出了一个一如两人初见的温柔浅笑。
“嗯,你说得对。”
卫昔彦狠狠地咬着口中的牛排,一下一下,咀嚼都用尽了全力。
幻想着自己是在吃那个男人的肉。
沐烟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今天怎么这么梦幻?
难不成他现在是在做梦?
他看了眼窗外的太阳,怀疑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情侣餐厅斜对面停了一辆黑色汽车。
感受着车内让人难以呼吸的极低气压,卫一试探性开口:“司令?”
卫昔迟坐在后座,一身军装笔挺而服帖。
他眸光幽深而暗沉地盯着那靠窗而坐的一男一女。
两人相谈甚欢,十分亲密,甚至女孩还主动伸出手在男人手上拍了拍。
她笑得明媚,似乎引人犯罪,柔软的手落在那人手上时。
车内的气氛直接降至冰点。
卫一感觉后座的司令就像个人形冰块一般,嗖嗖地冒着寒气。
直到他出了声,卫昔迟才不动声色地敛眸收回了视线。
“走吧。”
卫昔彦的未婚妻,与他无关。
更何况,卫昔彦本人就在一旁。
……
晏逸之约姬湮出来吃饭,一则的确是关心她的脚,二则是为了旁敲侧击问出当时沐家的情况。
只不过那时沐烟人在英国,沐家的事的确是一无所知。
知道这一点的晏逸之莫名松了口气。
晏家的事和她无关。
这是这些时日以来,连遭重击的他收获到的最好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