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15(1 / 1)

青州牧近日以来又一次过的非常不好,而且程度相比较上一次也是仿佛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加重,宛若全世界都在与自己作对一样。

原本他自从今年起,不,应该说是在勤王活动结束以后就始终过得不是很好,最初由于自己那傻儿子就仿佛中了邪一般的非要想求娶嬴月,一天到晚磋磨着自己简直就是要搬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闹死闹活,他被烦到没法子,只能够同意儿子说的去给他“去雍州”提亲。

但青州牧心中清楚的很,嬴月断然是不会看上他那一让他读书他就浑身上下哪都痛,完全不学无术的纨绔儿子,所以在答应儿子这一件事情的同时,也和傻儿子说好,只要得到嬴月的拒绝,他便就此作罢,再不重提此事。

于是他之后也就让人去准备三书六礼,后来听说嬴月去了扬州便直接让人去了扬州那边,叮嘱过在上门几次之后仍然在被拒绝,就差不多可以回来复命——毕竟做戏总归是要做全套,你上门求亲,被区区拒绝一次就直接人没了,生气跑掉,那你这心思简直就是一点都不诚嘛。

是以青州牧想着这事虽然做的有点对不起李世民,但是终归扬州离得近,他的可以人早去早回,也算是早早的了却掉他那傻儿子的一桩心事,以后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一切的走向原本都会非常的好,然而正当青州牧想要稍微的放下一颗心的时候,却蓦地发现——他那说好了得到回绝就彻底死心,再也不想此事的儿子根本就没放弃,而且事情还越演越烈,变得更加能够折腾人。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那根本就不是嬴月亲口回绝的事情,怎么能够做了数呢?

听到傻儿子这强词夺理的说法以后,青州牧差点就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这学歪了也救不回来的儿子纨绔,但是在此之前青州牧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除了纨绔之外,他还一点都不讲诚信啊。

于是就在自家傻儿子这样的闹腾之下,自从派往扬州的那一支提亲队伍回来后,青州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就在这样的水深火热里,另一边政务上的事情也频频不顺,首先是在需要往前方渔舟战场那边给青州军拨粮草的时候,他手下的粮官前来汇报府存余粮数目可能并不容乐观,而之所以会导致这样的一场变故的原因,要说起来的话追根结底还青州牧家的公子对此“居功至伟”,“贡献极高”。

——当初要不是因为他被嬴月的美貌给迷了眼,由于嬴月说了一句“救济百姓”的话将其作为真理,让人去开仓赈济,搭建粥棚,给那些流民们提供食物,可能应该也不至于如此。

关键是青州牧家的公子哥儿办事儿实在是太过不靠谱,你说他开仓救济也就救济吧,这事要说起来的话还能够夸上一步他心好,他们这些底下的官员也能够对于青州牧拍马屁说他会教导儿子,但是这倒霉孩子办起事儿来实在是没个轻重。

正常的开仓救济,人家那都是加点米,剩下全都靠水熬米汤给百姓吊着一口气让他们饿不死,可青州牧家的公子可好,让人做的是稠粥,勺子搁下去想要点儿水都困难的那种稠粥,还是一日三顿,简直就是仿佛粮食不要钱一样的把那些百姓给投喂得饱饱的。

而事情到这里也还没完,如果说他做这样的事情收获到了个好名声,让百姓们感恩戴德,虽然也没有什么实质作用,但好歹也算是能有了那么一点心理安慰。可是并没有。

好名声全都是嬴月的。

没错。青州牧家的大少爷在青州做善事,扶贫赈济青州境域内的流民,又出钱又出力,最后好名声却是全都让了人在扬州的雍州牧嬴月给得去了。

因为当初勤王活动期间嬴月路遇青州的州牧府所设立的东莱郡时和青州牧家的公子说话有被当时角落里的百姓“听到”。

虽然在城墙角落里面的,他们是听不到嬴月的声音,但是他们有眼睛,看得到是嬴月在和青州牧家的少爷说完了话之后,青州牧朝着自己家的下人的喊去设立粥棚。而在这件事之后当时所亲眼所见到的那些流民们,自然也是又与不在的“同伴”们说与他们听。

所以到最后,在这些百姓的心中,自然一切就全都是归功于嬴月,普遍共识是:“那位蓝衣的姑娘是好人啊!”

而在这件事之中,唯一一个也说不得到底能不能够算得上是一件可以欣慰的点就是,那些鼓吹着嬴月心善的百姓们还并不知道他们眼中的仙女菩萨般的蓝衣姑娘正是雍州牧嬴月。

反正青州牧是被此给气的头疼到差点昏过去。

而就在这样的青州牧这样有些捉襟见肘,拨不出足够的粮草给前方攻打豫州的兵士们吃的日子里,忽然之间前线传回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前方的青州军不已经需要他拨粮了,那边剩下的粮食够吃。

听到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青州牧顿时就是心下大喜,对着带消息回来的线人问道:“是抢夺了哪个州输送到前方的粮食?”

问出这话的时候,青州牧的心中简直就是美滋滋,觉得自己手下的兵士们实在是太能干了,还知晓自己觅食,解决让他头痛的粮食问题。简直懂事的让他心生感动。

然后就在他这样的感动之中,紧接着青州牧听到了接下来的坏消息,或者将其称之为噩耗其实要来的更加合适一些。

——之所以前方的粮食危机解决掉了,是因为前方的青州军死的死,病的病,陌生的奇怪病因席卷了整个青州军内部,根本就不需要再吃粮食,病中的那些兵士什么都吃不下,吃了就会呕吐,所以才不需要青州牧再往前线送粮。

而这样的一个消息,霎时间就听得青州牧眼前一黑,然后紧接着竟是咳了一口血出来。

看得线人登即脸色一变,骇然大惊。

随后青州牧摆摆手,让他下去,他需要自己安静一会儿。

之后正在线人要离开前,青州牧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又赶忙唤住他,道:“既然你是前线军队那边回来,军中大多感染奇怪疾病,那么你去医馆找最好的大夫看看自己有没有也感染上恶疾,若是有的话记得赶忙医治,这其中产生的花销全部挂在州牧府下。”

“是。属下明白,谢谢大人关心。”线人语气恭恭敬敬地应着青州牧的话。

由于这些噩耗般的消息给他所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过重大,以至于青州牧完全没有去看线人的神色,因此也便错过了看似一切态度恭敬的线人一瞬间看着他的眼光之中闪过怨毒之色。

而之后,在线人离开他这边的两日以后,青州牧的新的噩耗出现,

——他的青州内部,精准一点的来说应当是东莱郡范围之内,也逐渐的开始出现了现任所汇报的前方豫州的青州军之中所出现的奇怪病状,而城中大夫无一人能够救治此症。

甚至在几天之后,城中还有两位大夫也同样深染这样的怪病。

而到这个时候,这件事情也终于彻底地走到了青州牧的眼中,因为在东莱郡才刚出现前几例这样症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向他的身边汇报。

毕竟在现在这样的缺粮的年头,平民百姓平日里为了活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敢吃,只要吃不死、能活命,对于他们来说也就足矣。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也就是又有百姓乱吃东西而吃坏了肚子。

——发热,呕吐,上吐下泻这些都很符合吃坏了东西又或者食物中毒所会产生的副作用。

即便那些百姓自己声称,他们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对于平日养尊处优的官员们来说,他们现在吃的日常里的东西就已经很是奇怪,所以由于这一双方相互认知差异的缘故,最初这件事也就被这么的给“忽视”过去了。

而至于说此事真正引起东莱郡官府重视又是什么时候?那则已经是城中第一次死人时间的事了。

死的便是突然之间这样无缘无故得了病的人,且不止一个,而是接连数位,这才被真正注意,然后汇报到青州牧的头上。

只是这东西传播的速度离奇的快,短短不足十日的时光之中迅速的喷井式爆发在整个东莱郡蔓延至周遭几个郡县,但万幸的是,仅限于此。

由于青州牧及时当机立断的让人对东莱郡及其出现了这一奇怪病症的相关郡县施以封城处理,城中只许进不许出,也算是止住了再向外的扩散。

青州牧突然之间下了这样的一个命令,自然也是在百姓之中引起喧哗,真正有大胆的百姓一起组织着到官府门前聚众讨求凭什么不让他们出城的说法,毕竟他们谁都不想在城中等死啊。

——达官贵人们倒是该跑的全跑了,留在他们这些无助百姓,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由于当年那起蝗灾的缘故,这两年来东莱郡。这边的百姓们生活质量本身就并不好,而如今又在被自己随时可能身染不治的绝症的恐慌之下,城中的百姓们挥着已经许久未曾动用过的锄头每天为读者官府的行政官员们。

蹲坑的架势似乎随时就能够和这些“要逃离东莱郡的狗官们”同归于尽。

而这件事发生以后,还是青州牧现身说法,安抚百姓们在封城的这一段期间内,官府之中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离城。便是他这个青州牧也不得例外。如此以身作则之下,倒也算是微微止住了些许城中掀起的恐慌,毕竟,

——只要这些达官贵人都还没跑,那么他们也就还没被放弃。于是大家也就放下了手中的“家伙”,在青州牧的指挥下回到家中,没事不要乱出门。

而在下达了封城这一命令、安抚好了人心涣散的百姓们之后,紧接着青州牧又召集全城的医生,甚至是发放调令从其他郡县之中召集当地有名且素日里名传医德颇高的医者入东莱郡。

但是彼时东莱郡之中有医者死亡的消息不知怎样的已经传了出去,所以外地的远离这已经被这奇怪的怪病给“包围”的东莱郡及其周边几个郡县的大夫们大多都并不愿意来这里,

——谁又能够说得清,她们就一定有人能够有医治这并出现都不知是如何出现,连个下手方向都没有的怪病的法子呢?而没有治这病的法子,那么早就是延伸出了另外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谁又想死呢?

是以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那些青州之下各郡县的医者们对于青州牧好不容易传出来的调令全部都呈现一种抗拒态度。

甚至更有甚者,害怕自己当地的官府为了完成青州牧下达的命令,所以派出衙役来抓人强行把他们给绑去东莱郡那边,有人直接就试图离开青州以避免自己被硬性“逮捕”到东莱郡给城中患病百姓看病,“逃”到了临近的徐州地区。

而当时那名医者所跑到的徐州位置刚好是林清芫正处于的县城,刚好是在城门口,和这慌慌张张的大夫撞了个正着。

因为他这做贼心虚般的面容,所以这名医者当时就被林清芫给注意到,特意让人仔细盘查了一遍。

原本在嘱咐官差进行此事的时候,她都已经打算好让人随时将这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医者给扔进大牢——她一开始是以为这大夫是因为在青州犯了事儿,所以才逃到徐州的。

只是在后来的一番盘问之后,才惊觉青州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于是赶忙派人去调查青州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又让人给扬州的嬴月传了个消息,让她也稍微注意着一点。

而在徐州和扬州这边对青州发生何事开始进行调查之际,青州牧则是处于对这怪病的束手无策,而那些外面的医者又因为怕死而不愿意配合过来研究病情的焦头烂额之中。

在一片各种混乱的让人无比头痛的消息之中,对于青州牧而言,更大的噩耗再一次出现——他的独子也忽然间罹患这怪病。

而在隔着门询问儿子他最近这几天是做了什么都去了哪里,得到儿子的回答以后,青州牧终于想起来什么事情,

——青州这陡然间出现的大巨变,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因为那名将前方青州军得此怪病的消息传回来的线人回到青州以后发生的。

于是思及此,这一段时间都处于剧烈的焦头烂额之中,猛的想起这一件重要之事的青州牧顿时就派人去找这名线人,然而在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都已经有些开始发烂了。

不过这线人倒是留下了一名绝笔信,心中他承认了是他将那怪病给带了回来,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青州牧,因为他和青州牧之间有着仇,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他和青州牧与青州牧的儿子之间有着仇——他的妹妹是死在这对父子手上的。因为生的美貌所以被青州牧的公子给看上,想要将其纳为小妾,可他的妹妹并不愿,他也不愿妹妹做妾,回绝了这无理的要求。

可青州牧的公子偏偏又看上了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所以便强抢了民女,而他的妹妹是个烈性子,所以直接在洞房夜要杀青州牧公子和他同归于尽,只不过在“争执动手”间因为男女力量差距悬殊,所以未猛得手,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死去,青州牧家的公子只是受了些伤。

但是这件事却没有就这么的结束,疼爱儿子的青州牧对这件事感到很是恼火,于是在看着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点苦头的儿子身上的伤痕之下当年还算年轻的青州牧在冲动之下做了一件糊涂事——派人去在夜间放火烧了那姑娘家,送她的哥哥也一起去死。

只是青年当晚刚好起夜逃过了这一死劫,之后怀揣着怼青州牧的怨恨,找寻了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独来独往没什么亲朋的男人杀死顶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去投了军,伺机等待着给妹妹,也是给自己报仇的机会。

而直到不久之前的青州军之中,突然之间出现的那奇怪的怪病,让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只要他也得到这怪病,然后火速的赶回青州,就有机会将这病魔传给害得他们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也不知道是想让青州牧死个明白,还是要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让青州牧也知道痛,线人这封信的内容写的很全,只是言语间包含着深深的恶意,看的青州牧不住的手抖。

这件事情距离如今发生要有多久了呢?好像是有近乎十年了吧?他记得那还是儿子年仅十四岁,正值纨绔恶劣习气最重的时候的事情,而在那之后,他终于决心拿出家法来,好好的教育了一次儿子——他平时再怎么不学武术他这个当爹的也都认了,但是类似于这种事情,今后绝对万不得再次发生。

可木已成舟的事情确实无法改变,他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私欲做下一件大错事。

被这封信件给勾起尘封的那段自己最不想起的回忆,青州牧不仅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他当年种下的因,如今结出了极大的恶果。

可是这个人……又为什么要祸及整个东莱郡?那些被无辜牵连的人又何至此啊?

为官接近三十载,青州牧从来都不自诩自己是一个什么为官清廉,爱惜百姓的好官,恰恰相反,他向来都是将平民百姓给当韭菜,能压迫就可劲儿压迫,为自己换取利益,贪污腐败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少干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当官就是想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这有什么错呢?

——而且这些不都是每一个当官的人都会做的事情吗?

但是虽然贪官污吏做的事儿青州牧都做过,可这些年以来,他唯一做的一件能够算得上是“大错”,触犯了底线的也就只有这个线人兄妹的事情,那一把大火并没有烧尽他心中为数不多的良心,反而是在那件事之后,青州牧猝然惊醒一件事——他为人,得有一个“底线”,要不然恐怕最后他会变成一个自己都害怕的模样。

可青州牧犯归犯那些天底下大多数当官的人都会犯的错,但是在“大义”这类的事情之上,他的心中还是有着一杆秤。

他一人当年所错事,以至疫病席卷全城……不,是弥漫多城,这太重了。

他承受不起。

这样的事情若是记录在史册之中,他是要遗臭万年,被骂千古的。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谁不希望自己是名垂千古,青史留名,往后后世之人提起来不说人人夸赞敬仰,但也是希望被提名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啊,那个人挺厉害的”。

可是现在呢?

恰恰相反了。事态和他所期待的方向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驰。

而正所谓祸不单行,紧接着在这一个又一个的情况极为糟糕的消息之后,不久后,青州牧又收到了,手底下人传回来的一个足以在天下间引起些许变故的消息,

——荆州牧,奉迎太子了。

他奉迎了那位老皇帝在世时亲自所立,而之前勤王活动之后却不知人去哪里的太子。

“如今主公和其他各州州牧现在所打的旗号都是替老皇帝报仇,所以要攻打豫州,诛杀南平王。但是这位荆州牧却是不声不响的赢了老皇帝所立下的太子,奉迎周朝的‘正统’,看样子他这是想要走先尊奉太子登基,然后再让太子承认自己能力不行,所以禅位于荆州牧都路子啊。”

北地郡这边,甫一收到外面传回来的荆州牧接迎太子回荆州这个消息,于是留在家中这边的谋士组们顿时间就火速的拉了一个小会议进行商讨。

不过其实说是谋士组其实有些不大准确,因为这里面如今在场的最起码刘备就不是专攻谋士这一职业的。

“如若是说起荆州牧接迎太子至荆州,奉其为尊这一行为……”

听到刘备开口说这个,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之中同属于“一个阵营”的诸葛亮则顿时显得很有默契的接口道:“有点熟悉。”

说着,一接一搭的两人目光很是默契地朝着一个方向望去那里的几个人——那里坐着的赫然正是曹魏的几个谋士。

顶着这俩人朝这边方向看过来的目光,由于死的太早所以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事的戏志才顿时就理直气壮的凶道:“看我们这边干什么?”

而他的好友国家则是一如既往的接他的茬,点头道:“就是,你们蜀汉难道就没人可以看了吗?”

郭嘉活的要比戏志才久上不少,自然是明白诸葛亮和刘备这俩人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俩在暗示的那件事主意又不是他出的。

而听到俩病秧子如此理直气壮的凶人,荀攸则是轻咳了一声,从着这一行为的实际效果性出发开口道:“奉天子以令不臣,奉主上以从民望[1],从理论上而言,荆州牧的做法是很正确的行为。”

虽然说这两条曾经他们大魏适应的策略并非有哪怕一条是他所提出来的,但是这说是和他没关系是真的完全没关系,可若是说和他有关系,也未尝不是能扯上一点关系,谁让这两点的后者提出来的那个人刚好就是他小叔荀彧呢?

所以在面对蜀汉二人组的指指点点之下,他自然是要努力挽尊。

而本该处于这一事件风波眼的荀彧则是面带着优雅的微笑,看上去是一如既往的温文端庄,好像在被戳脊梁骨出“缺德”主意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心脏到底还是心脏,虽然面上看着一派君子谦谦之,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是有点戳心窝子。

只听隽雅的君子面带微笑的看着刚刚将目光投注到自己方向的两人,道:“说来惭愧,其实当初我们可以奉迎天子,也不过只是占有了一个有着一州之地的先机而已,并不能够值得称赞。”

听到荀彧的这句,国家顿时就有些忍不住的将头埋到身边好友的肩头上强行憋着自己想笑的冲动,所以说是谁说君子没有脾气的?温文的君子毒舌起来的时候那杀伤力才更大。

荀彧方才这话,分明就是在往刘备的心口上捅刀子,暗指,

——他就不信刘备当年心中就完全没有当初过如同这般的想法,只不过便是有千般想法,他也只能够想想。谁让当年刘备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地盘,便是想要奉迎天子也奉迎不了啊。

——当年刘备那样的条件,他想要奉迎天子,便是他第一个赶到天子的身边,想带天子走。可那时还年幼的天子会愿意跟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四处去漂泊?那必然不可能。

这波可当真是……杀人诛心。

随后看着双方之间简直好像下一秒就能够吵起来的局面,今天和自家夫君一起过来参加这个会议的黄月英顿时就是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心中实在不明白,都到了异世都已经这么久,而且有些记忆明明是没有亲身经历,而是只来自系统,他们这一天到晚有什么好吵的。

随后在朝着刚刚“争执”的几个“幼稚鬼”翻白眼过后,黄月英转过目光,看向今日现场之中,原本和她一样都不该在场的另外一个人,语气正经的询问道:“孙先生,您对于如今这场始于豫州,如今却意外在青州扩大蔓延的病症有什么头绪吗?”

听到黄月英的这句问话,老先生微微地摇摇头,道:“我并没听闻过有这样的病症。或许如今豫州所发生的奇特之病,在我们的世界之中,一直到我所死亡的那个时间为止,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疾病。”

“而且,”随后孙思邈又补充道:“有关于从外面传回来的

消息中所描述的病情的反应,只依照这般的反应来看,也并不能够妄自推断是什么样的病症,能够产生这样反应的实在是诱因实在是太多了。未曾亲眼所见,我无法妄加判断。”

“或许,我应当去一趟青州才是。”孙思邈道。

“听闻如今青州牧正在遍寻医者,凡是医者愿意一试能否诊治此症的,接当欢迎。”

“不行!”听到他这句话,刚刚在问他问题的黄月英顿时就反射性的说了两个字。

随后她又摇了摇头道:“这太危险了。”

紧接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这真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单单说是孙思邈去青州看诊病人,这件事情本身就潜藏了诸多危险性,现在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这奇怪的病症究竟是如何起来,只知晓此病症蔓延速度极快,而且在当下是无药可救,几乎一旦患病,那么则是必死无疑。

黄月英不是想怀疑孙思邈的医术,即便是没有系统那边的强调认证他的医术是何等高明,平日中大家对孙思邈的医术如何也都是有目共睹。

她怀疑给予孙思邈一定的时间,他能够救治这一病症吗?毫无疑问,是不怀疑的。

但是如今这奇怪之症,扩散蔓延速度如此之快,她难免忍不住担心,万一孙思邈在去了那边没有多久,便也被同样感染上了这不治之症呢?而一旦染病,那么孙思邈则就没有了时间。

这奇怪的病死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而且再退一步来讲,便是上天怜惜,不给人在出现这样的怪病之后,彻底绝了后路让孙思邈得性不会染上这怪病,有着时间去钻研救治之法。

但是去青州……这也太以身犯险了。

黄月英当初虽然没有跟着一起出去参与勤王活动,但是在嬴月回来以后却是听说过那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各州州牧之中,嬴月所得罪的最狠的那个便是青州牧了。而黄月英对于外面那几个州牧的人品可毫无信心,难免不能确保对方不会在一切结束之后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自然,假使孙思邈真的结束了这怪病,那么青州牧肯定是不能杀人的,首先到时候那些被他救了的百姓兵会反扑。

但是不能杀人,还不能搞点其他的手段来恶心一下嬴月吗?反正黄月英对于此事是并不赞同。

只不过话虽是如此,但她觉得自己的反对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孙思邈都已经有此想法,她肯定是拦不住的。

老先生医者仁心,医德极高,有着“人命至重,有贵千金[2]”的观念,认为医者的职责便是救治病人解救他们的痛苦,所以他若是不知道这般的事情也都罢了,一旦知道自然是不可能够坐视不理的。

成与不成,都会先去进行实验一番再论。

想至此,黄月英不禁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而看着黝黑肤色的姑娘倏地长叹了口气,大概有一点看出他的想法的老先生倒是慈祥笑了一下,“你这女娃,想到哪里去了?我又没有说要去青州。”

“啊?”刚才才听到孙思邈提起青州那边的事情,再乍一听到孙思邈这一句,黄月英不仅有些愕然。

而看着被刚才自己提了一句青州就把思路给带偏的姑娘,孙思邈则是道:“我的意思是,去豫州。那里才是这奇怪的怪病开始的地方。”

“病情也自然是会要比青州更加严重,更需要我。”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点很重要的事情是,“从北地郡出发,豫州之地,要远近于青州。”

期间节省下来的时间,已经可以供他研究几日这怪病了。

“只是就是不知道豫州那边是否各类药材都足够。”

所谓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孙思邈心中有些担心,如果他去豫州那边,是否已经混乱了有段时间的豫州那几个城池之中药材已经被抢购一空。

不管有用的没用的,百姓们都先抢了再说,能够抢到什么就抢什么。

而若是要他自己从北地郡带药材到豫州之地的话,一则是行路不便,运输很麻烦。二则是若有行囊的话,他定然无法孤身上路,要有他人陪伴。

孙思邈并没有打算让哪些个兵士随同自己一道去,兼行保护自己人身安全之责。

若是在平日里他要出门的话,是不会拒绝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这是大家对于他的好心。

但是如今则不然。

豫州沾染怪病的那些个地区,如今就仿佛是一盘死局,纵然他医术高超,但是在见到那边的真实情况之前,也断然没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说出自己有把握一定能够治疗这一疾病。

只能够说是尽力而为。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如果他要其他人跟随着自己一并去,那么这是可能会导致其他人丧命的。他是医者,心中自然是不忍有人因自己的决定而失去生命。

而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上,孙思邈也不觉得行路之上有人会难为一个要赴往豫州患病之地的医者。

而听到孙思邈这么说,黄月英则是忍不住的,再一次长叹一口气,最后轻声说了一句,“要是能够知道这次的怪病是什么原因引发的就好了。”

如此的话,有着一定的范围,孙思邈倘若是想要携带一些药材的话,也可以自行配备一些极为重要的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现在的这个只有病人反应的区域范围真的是太大,太让人无从下手了。

不过此时的黄月英也没有想过,自己就是心有感叹而这么随口的一说,但是在不久以后,就在孙老先生带了一些极多病情之中都会通用的几味常见药材,又准备好了行路的地图,即将孤身一人离开北地郡,去往现在大抵是全天下人都避之不及,讳莫如深的豫州之地的时候,还真的有到底是导致这次病的原因出现的消息送了回来,正好让临行前的老先生听到。

扬州。

在有关于荆州牧奉迎了太子回到荆州之地这件消息传出来之后,相较于对此都极为关注的其他州牧而言,嬴月对其的反应则是相当平淡。

在听完此事之后,便直接将消息给扔到一边,再不多给一个眼神。而继续去转而思考自己之前从最开始在林清芫那边传来后又派人去调查的始于豫州,如今蔓延在青州的无情地收割了无数百姓生命的怪病的事情。

嬴月并不是想不通青州牧弄出这么一出,背后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是比起其他人一致觉得的等到荆州牧奉迎太子一段时间以后给他准备登基大典,到最终太子一定会“禅位”给荆州牧这件事,在她的心中则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虽然说她一直以来都是看不上这位老皇帝亲自所立的太子,觉得对方的行事风格整体之中的透露着“无能”二字。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太子在攻于心计方面是很有一手的,从他当初把老皇帝给搞成那样,促进了周王朝的崩塌便能够看得出来其实他也算是一个搞事的个中高手。

嬴月之前完全不觉得在他们几位州牧勤王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太子还能够搞起什么水花,那是因为他手里没人没兵没地盘。

但是如今荆州牧却是在给他主动的“送上”他所缺少的这些东西——所谓奉迎太子,为他登基,那必然是要对其尊崇万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得给他做足了面子,要不然的话他自己都不尊重“天子”,难道还想以这毫无权力的天子来去“命令”天底下其他的各位州牧吗?

所以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太子就有了搞事的最初资本——如果荆州要是不顺着他的话,那么他就闹。

什么?你说他在荆州的地盘,无论怎么闹都闹不出荆州地域?那可不尽然,毕竟大家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就是各州之间谁家还没有几个自己的探子隐藏在里面,专门就是在随时打探着能够抓到一点当地主人的小辫子的事情。

而奉迎如今的太子,未来的天子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各州的探子肯定也是会被自家的州牧叮嘱医生要特别的关照。

所以一旦太子要是在荆州那边闹起来,那隔不了几天,定然会有各州州牧来兴师问罪——你对太子做了什么啊?你怎么能够不尊重太子呢?

然后直接借机发难,出兵开始打荆州,荆州牧的地盘就成了大家的新活动地图。

而就算再退一步来讲,太子和荆州牧闹起来这样的事情传不出荆州,那么倘若太子死了呢?这事荆州牧定然瞒不住。

所以如果荆州牧让太子不顺遂了那么太子可搞不好就要弄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来折腾荆州牧了——想想他当初对老皇帝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不过这件事荆州牧应当是不知道的,不然恐怕他对于要奉迎这位太子回荆州可能就是要有所存疑了。

毕竟他任是在能够怎么拦着太子做别的事情,总不能阻止他寻死。

而一旦太子死在了他的荆州,那么他势必会成为下一个南平王。被其他各州的州牧攻打,瓜分他的荆州。

所以在太子这种性格之下,嬴月觉得荆州那边或许等着看戏就可以了,别的没有必要施加太多的关注。比起这种事情还是不如去思索一下,这奇怪的病症到底是怎么来的?

……她的心中明明感觉自己应该可以想得到的。

豫州……豫州……

嬴月回想着自己之前在豫州时候的事情,她是忽视了什么呢?

美貌的少女轻蹙着好看的眉,手指不住地绞着自己垂落在身前的发丝,将那一缕头发给扯的毛毛躁躁的。

看你嬴月这么糟蹋自己那原本柔顺的发丝,最后还是嬴政有些看不下眼。

有些嫌弃道:“别扯你这头发了。都炸毛了,丑死了。”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被人说过丑的小姑娘抬起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忍不住的瞪了眼玄衣的青年。

天底下哪里有姑娘愿意自己被人说丑的呢?她们可以自己嫌弃,但是别人说就不行了。

随后嬴月又小声嘀咕着反驳了一句,“而且哪有炸毛嘛?”

不过在这句话音刚落下之后,她就直接愣住了。

因为目光聚焦着一个地方有些太久,以至于隐隐出现些许生了眼泪而泛着莹莹水光的眼睛眨了两下,重复了一遍刚刚那两个字,“炸毛?”

“毛?”嬴月好像忽然之间找到了什么重点。

随后轻轻的拍了拍桌子,转眸看向对面的玄衣青年,道:“政哥!我想到了!”

“老鼠!是老鼠!”之前嬴月能够意识到自己肯定能够想到这件事情的原因,但是就是灯下黑,以至于一直没有注意到真正的事情重点许久的嬴月道:“之前我去豫州的时候,在那边曾经看到非常大的硕鼠,体型巨大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只老鼠。”

只不过在她离开以前,豫州那边的雍州军就已经将军营之中潜藏着的老鼠们全都给抓了出来,统一处死,老鼠洞也全都用不是很完美,但也要比其他材质强的多的水泥给填补上了,而这也是嬴月会有些灯下黑的原因所在。

毕竟潜意识里面是觉得那些老鼠已经全部清理掉,不再存在了。但是却不小心忘记了,除掉的只是雍州军驻地的老鼠,而既然他们雍州军这边可以出现,那自然其他州军的驻地也都可能拥有。

而且他们可能并没有及时发现,如同他们这边一般的进行处理。

而老鼠也是众所周知的害虫。

常人若是不小心被老鼠给咬伤一口如不得到及时救治的话,随时都可能就暴毙身亡。

这还是最普通的小老鼠。可再想想当时他们雍州军驻地那边出现的看着便是让人觉得恐怖的硕鼠,如果那么大的老鼠把人给咬上一口的话……

定然是要比寻常的小鼠来的更加严重的吧?

只不过那莫名出现的像是发生了变异一样的硕鼠虽是可能是导致这奇怪怪病的原因,但是嬴月也不能够绝对的肯定,所以有关于此事,嬴月觉得还是要询问一下专家才好,

——她要去问一问孙思邈,医术高绝的孙老先生。

……虽然她也不知道孙思邈从前是否有着关于这般“由老鼠所引发的疫病”的治疗经验,但所谓术业有专攻,便是孙思邈没医过这样的病,可治病救人的方面的事情,问老先生总是没有错的。

思及此,嬴月也就顿时要去找孙策,打算让孙策再陪自己跑上一遭,去找李世民,然后通过他和李秀宁之间的心电感应,直接和北地郡的孙老先生连接对话。

这要远比直接从扬州的广陵郡寄信回去北地郡的速度来得快得多,可以有效节省出许多时间。

而如今这“疫病”爆发以后,天下最缺的便是时间。

——每多一天,可能便有多出无数尸体。这样的增加速度,简直就是要比战争所造成的死亡人数更加可怕。

……人力因素尚且可循踪迹,但“天灾”却是谁人都无法料到下一刻事情就会发展到何等可怖之势。

而看着小姑娘这副急急忙忙的模样,在她跑出去房间之前,嬴政及时开口道:“我也去。”

他在扬州呆了许久,早就有些呆腻歪,想要换个环境了。

更何况,豫州之地……如今不太“安稳”。嬴月自己去,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那边现在正在闹怪病呢。就嬴月这柔软的心肠,他可难保小姑娘不会在内心受到触动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冲动倒也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开心的话冲动一点又不是不行。

但在这件事上冲动,嬴政有些担心小姑娘把自己给搭上——他可不想过不了多久之后收到嬴月染了这病的坏消息。

至于说和嬴月随行的还有孙策?倘若嬴月真想做什么的话,孙策肯定拦不住。所以他还是跟上去注意点,防着小姑娘拍一拍脑袋的就做了什么赔上自己的大决定。

不过这个时候的嬴政倒是也真的没想到,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纵着小姑娘胡来的那个人……反而是他自己。

而孙策?哦,他依然是根本拦不住人的那一个。姓嬴的这兄妹俩,无论哪一个,他都拦不住。

之后,约莫在八月下旬的时间,在做过了一些去往“高危地区”的先期准备以后,嬴月与嬴政、孙策三人动身离开扬州。

而离开之前,嬴月下达了一道类似于此前青州牧在青州颁布的命令——封锁扬州境域。只不过之所以与青州牧相似而非相同的是,与之许进不许出的青州相较,扬州这边是:许出,而不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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