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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白玝素来言而有信,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将洛口的乱军彻底铲除,之后并没有按照密信的要求返回都城,而是将军队留在洛口,自己带上了几个亲卫,朝着西北而去,与正悄无声息分批朝着朝都城调遣大军的褚衍汇合。
上一次二人见面还是褚衍带白珩离开都城动身去西北那日,在魏国公府的外厅,白玝面带浅笑地将白珩托付给褚衍。二人无论如何都不曾料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再次见面一切已然物是人非。
白家兄弟都稍显清瘦,但在褚衍的记忆里,却从未见过现在这样的白玝,那张跟白珩有些许相似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只有一双眼睛还依旧明亮,透露出了这人身上始终仍不肯消散的生机。
褚衍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走到白玝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连日奔波,辛苦了。”
白玝的唇畔居然还能露出一点笑意:“现在没有什么还能让我觉得辛苦。”
褚衍面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凝滞,他微微垂下眼帘,将眼底的情绪掩藏。他知道在白玝面前,他所有的痛处,所有的不如意都变得不值一提。他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如常,亲自白玝倒了一杯热茶:“先喝杯茶。”
白玝道了谢,接过茶盏之后喝了一口,顺势在一旁的椅上坐了下来。即使他是连日奔波才赶到洛口,即使他日渐消瘦已显憔悴,但他身上依旧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狼狈。面对这样一个白玝,褚衍忍不住将自己心底涌起的那丝担忧全部藏起,生怕露出一点,都成了对这人的侮辱。
白玝喝了茶,抬眼看了看褚衍:“派去都城查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褚衍点头,抬头看向梁铮,梁铮立时会意,起身出了营帐,片刻之后,带了个人回来。那人朝着褚衍拱了拱手,开口道:“将军。”
褚衍应声,朝着白玝的方向示意:“将你在都城所闻所见尽悉告知白大人,不得有一点的隐瞒。”
那人也是久跟在褚衍身边的亲卫,对褚衍的话素来言听计从,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白玝一眼,便开口道:“都城现在看似已经步入正轨,魏国公力主太子继位,主持朝政,只待为先帝发丧之后,再主持登基大典。”
“看似?”白玝唇畔露出些许笑意,重复了一下亲卫所言那两个字。
亲卫点了点头:“确实是看似。尽管魏国公不知因何原因站在太子这边,给他减少了很多阻力。但是朝堂之中毕竟还有许多先帝一手扶植起来的寒门士子。而他们这些人,与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员本就格格不入,太子继位,不管辅政的是魏国公还是太子的外戚,都是他们不想看见的。加之陛下崩逝的突然,虽然太子登基看起来理所当然,但这些人因着各种的原因,却并不怎么配合。所以朝堂之上表面平和,魏国公看似辅佐太子掌握了大权,但实际上,却在承受这各方明里暗里的阻力,只怕已是焦头烂额。”
白玝一边听着亲卫的话,一边状似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等对方话落,他才慢慢抬起头:“那陛下驾崩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曾探知?”
“属下试图摸进皇城,但皇城的禁卫似乎翻了倍,属下不敢多做停留。只知道先帝与二皇子的棺椁正停放于德阳殿,德阳殿原本的内侍全都不见,只有一队禁卫将大殿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准靠近。至于当日究竟发生什么,恕属下无能,暂时无法探知。”亲卫说着朝着白玝拱了拱手。
白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眉头却忍不住拧起,他朝着褚衍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我……魏国公府里现下是何状况,可有我两个弟弟的消息?”
“魏国公府中诸人一直深入简出,意外的低调。至于府里的二位公子,对外声称二公子白琅患了病,正在府中养病,不宜露面。但经属下查验,二公子极其妻子似乎并不在府里,倒是贵府在城外的一处别院突然被重兵看管起来。至于小公子,好像自白大人您离开都城之后就住进了宫中,宫中事变之后,再无人知道其消息。”亲卫说完,忍不住抬起头,悄悄地打量了一下白玝的脸色,“属下只探听到这些。”
白玝微微闭了闭眼,他知道依现在都城的形势,即使是褚衍的人,想要摸进皇城探听消息也是格外困难,也怪不得褚衍的情绪分明不善。他发出一声轻叹,朝褚衍看了一眼。褚衍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亲卫得令立刻退了下去,营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之后,白玝才低低地开口:“是我当日离开都城之前非要从瑾到宫里去,我以为这样是为他好,却没想到偏偏让他卷了进去。如果他有什么意外,我这个当兄长的……”白玝说到这,忍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
“葱玉兄。”褚衍开口打断他,尽管他此极为担心白珩的安危,几近烦闷,但面对白玝时,他还是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你可能不想面对,但种种痕迹摆在我们面前,是令尊策划了此事,他软禁了反对他的白琅,逼弑了陛下,辅佐少帝登基,妄图掌握朝政,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没有选自己的亲外孙,而是选了太子。”
“因为焕儿太孩子,太过聪慧,又偏偏仁孝正直。”白玝轻声道,“如果亲外祖父当着他的面诛杀他父皇只为了扶他登基,别看他年少,却大概是宁死都不肯配合的。”
褚衍默然,他想起那个他只正式见过一次,聪慧过人的少年,想起白珩每次提起他的宠溺,忍不住叹了口气,良久,才继续道:“无论如何,如果真的是令尊,即使你当日将从瑾留在府里,以他的性格,一旦察觉他父亲的意图,大概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况且,纵使他现在卷入其中,在现下的情形下,朝中看似安宁,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白懿,他总不想再背上一个诛杀亲子的嫌疑。”
白玝抬眼,他知道对褚衍来说,与其是在劝慰他,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没有白珩的消息对褚衍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折磨,但以褚衍的脾气秉性,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暴露出自己的情绪。白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突然道:“刚刚你那个亲卫说,德阳殿正被重兵把守?如果仅仅是……他跟焕儿的棺椁大概用不着这么多的守卫,极有可能是从瑾现在就被关在德阳殿。”
褚衍愣了愣神,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觉得白玝所言极有可能。他的手指在书案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半晌之后,抬头看向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梁铮:“再派人摸进都城,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进到皇城里,一定要查明从瑾现在是不是在那德阳殿,还有他……是不是安好。”
帐内的另两个人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白珩对褚衍意义的人,对于他的决定没有任何的意见,梁铮立刻起身出了大帐,着手前去安排。
白玝朝着梁铮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朝着褚衍道:“现下你这大营还有多少人?”
“不到三成。”褚衍回道,“其余人已经分批朝着都城的方向进发,但离了凉州界内,都城的那些人总会有所察觉。”
“比起与你为敌,白懿大概更想拉拢你。毕竟你手里,握着这南夏几乎一大半的兵权。”白玝看向褚衍,“如果你不愿意被他拉拢,现在发兵打回去,大概也没有什么人能拦得住你。都城的那些禁卫,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刚从西北战场上大胜而归的外军的对手。”
“你是怕我率大军回去,对那个位置有所图谋?”褚衍笑了一下,看着白玝。
“不,我从来没有这种顾虑。”白玝也跟着笑了一下,“陛下不在了,那个皇位是你坐还是别的人来坐,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起年少怯懦平庸的伏烈,这天下由你来坐可能会更好一下。不过这都不是我在意的事情。那个皇位你想要我便帮你拿去,你不想要,留着伏烈也无妨。而我,要的只是,血债血偿而已。”
“葱玉兄。”褚衍微低下头看向白玝的眼睛,那双眼看起来与往日里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褚衍却硬是从里面看出了一份决绝,他低声道,“褚夷泽为人臣子,自当忠君报国,总不至于看着陛下为人所害,不去为他报仇,还去夺了他儿子的皇位。更何况,”褚衍微垂下眼帘,“我要的只是从瑾平安无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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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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