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自己的酒量,刚才那一杯酒决不至于醉倒她,但此刻这种头晕脑胀又的确是喝醉酒的感觉。
难道……展心仪大惊,这酒中有蹊跷?
姜承没有和米娜在一起,却知道她今晚和米娜有约碰巧出现在这里,而米娜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展心仪不敢往下想去,她扭过头看一旁和别的女人说笑的姜承,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的嘴脸丑恶无比,即使他长得再帅,骨子里的轻浮却依旧令人感到鄙夷。
姜承知道展心仪在看着他,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身边的美女们打的火热。
展心仪的头越来越晕,连坐着都有些困难,身上不停地往外冒冷汗,她不信姜承胆子大到敢给她下药,但如果她真的遭他暗算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
姜承,你要是真敢碰我,等我醒来,第一个杀了你……
展心仪记不清后面发生什么了,她只记得自己眼睛越来越模糊,酒吧里疯狂叫嚣的金属乐变得飘忽不定,好像从很远的世界传过来飘渺之音。
直到她彻底晕过去之前,姜承那张轻佻狂妄的脸在她眼前无限的放大,定格成最后一幕画面……
米娜下午上班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体不适,给宋江请了个假提前回家休息,这会儿正抱着零食,悠闲地窝在沙发里追韩剧。
突然电话铃声大作,米娜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又一次受到了惊吓。
“喂,白总?”米娜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将电视的声音调低。
“展心仪呢?”白石远语气不悦地问道,他给展心仪打了七八个电话了,那个女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心仪?她没有回家跟你在一起吗?”米娜心下猜测八成是这小夫妻俩又吵架,展心仪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白石远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没有在你那儿?”白石远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紧张。
米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啊,我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心仪了。白总啊,你们俩又吵架了是不是?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劝劝心仪……”
米娜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堆什么夫妻之间要互相理解的大道理,电话那头的人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语气冰冷生硬地一个字一个字打断了米娜:“她说她今天下班之后和你一起出去,你真的没见到她?”
今天下班?米娜愣住了,嘴巴长成了o字形,这一次她好像猜错了,听白石远的口气,不像是两人吵架然后展心仪出走了。
终于意识到严重性的米娜,神经也绷紧了起来:“我今天下午请假早早就回来了,并没有约心仪见面啊?”
米娜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暴躁地骂了句该死,不等她细问白石远便撂了电话。
不安的米娜没有心情再看韩剧,关了电视,给展心仪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听,她准备上微信看看心仪是否在线,连接微信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
系统提示她的微信下午的时候在另一台手机上登陆过,米娜顺着IP地址查看漫游聊天记录,如同脑袋被钝物重重的击打,整个人瞬间都凝固了。
端着手机的手指在颤抖,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担心。
她的微信只信任了两部手机,除了她的之外,就是姜承的手机,她从网上查到了姜承和展心仪的聊天记录。
幽暗的小屋里,姜承费了好大劲才把烂醉如泥的人从出租车上拖下来,扔到那张吱嘎乱叫的大床上,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真看不出来,展心仪那么瘦体重却一点都不轻。
姜承租的屋子靠近城边,这里地价便宜,环境却是出了名的脏乱差,一开门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霉味,地上沙发上到处堆满了看不出穿过还是没穿过的衣服,吃剩下的泡面碗和已经空了的烟盒在茶几上堆成小山。
姜承推开窗户,夜晚清新的风吹进屋子里,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全凭这一点自然风吹走夏日夜晚的燥热。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姜承翻遍身上的口袋,最后从被他扔到一旁凳子上的皮衣夹克里找到了它。
有年代的诺基亚方智能机,还是他和米娜刚毕业那会儿,米娜用挣来的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
而此时此刻手机上显示的名字,也是米娜。
姜承已经猜到她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接通之前,他先给自己点了根烟,坐在床头同样上了年纪的椅子上,隔着青色的烟雾,床上躺着的女人变得模糊不清。
“喂。”姜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米娜却在电话接通那一刻瞬间像爆炸的原.子弹,声音在听筒中炸开了:“姜承,你他妈王八蛋,你把心仪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姜承眯起眼睛,享受地吞了口烟,呛鼻浓烈的烟草味很快盖过了房间里的霉味。“不是你逼我的吗?”
“我……”米娜一下子愣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变冷,“我什么时候说过……”
她忽然回想起那天晚上无意间刺激姜承的话,没想到他真的会当真,米娜说到一半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沉默半晌,米娜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姜承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一点,跟他好过那么多年,米娜从来不怀疑。
“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会被我压在身下。”
“姜承,你他妈疯了吧?”米娜气到极点,倒抽凉气。
电话那头的姜承哈哈大笑,狂妄的笑声如冰冷的海水刺入米娜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不跟你说了,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你放心,等我办完事就会完好无损的把她送回去。”
“姜承。”米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眼睛,脑海当中浮现出那间黑暗腐烂的小木屋以及姜承裸着的健美的上身,“你要是敢动心仪,我一定,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是吗。”电话另一端发出冷笑,带着轻蔑和不屑,“我等着你。”
“姜承!”米娜尖叫着从沙发上跳起来,电话却被他无情地挂断。“你他妈混蛋!”
姜承挂了电话没听到米娜最后的谩骂,他蓦然站起身,却没有朝着吱嘎作响的大床走去,而是走到窗户前,将两扇破了一半的窗户向外推开,清凉的夜风呼啸着灌入。
他就站在窗户前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劣质的烟草滑过喉咙吞进肚子里,而他的喉咙早已经百毒不侵。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怎样的危险的当中,她翻了个身子,口中含糊不清地念了个名字。
姜承没听清,她好像喊的是阿远。
是白石远吗?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米娜曾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夸过他。
姜承并没有给她下药,他只不过给她点了一种叫明天的高浓度酒,喝这种酒的人,不管酒量有多喝,只要一杯下肚,酒精马上就会起作用,一头栽倒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才醒来,所以才叫它明天。
喝过的人都说,醉酒晕倒过去的那一瞬间和第二天清醒的前一分钟,就像失忆了一样,大脑里一片干净。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一种酒,喝下就可以忘掉过去所有的回忆就好了。
米娜被姜承撂了电话之后,失神有半秒,突然像受惊的鸟儿一样从沙发上窜起,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慌慌张张出门前,给白石远去了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三下,米娜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酝酿着一会儿该怎么跟白石远解释。
电话通了,米娜心虚的发慌,声音低弱:“白总,我知道心仪在哪儿了……”
十分钟后,姜承已经抽完了烟盒里剩下的最后一根烟,口干的厉害,他离开窗户前,回身看了眼床上昏昏沉沉的女人,却顿时兴致全无。
他什么都不想做,突然有点后悔把展心仪拖回来,只为了和米娜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明天第二天还要把展心仪再送回去,麻烦死了。
他后悔不是因为害怕被白石远报复,仅仅是因为不想第二天再麻烦他把展心仪送走,仅此而已,姜承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做事之前从来不在乎后果,哪怕知道结局会死的很惨,他也依旧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这种性格,在他没有学坏之前就已经存在,米娜正是因为太了解他,才会如此担心他会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当小屋廉价的木质门板被用力踢开,分裂成两半的时候,巨大的震动力带起漫天灰尘,模糊的视野中,米娜隐约看到黑暗的光线里一具美好的肉体。
裸露着的上身,后背的线条紧致结实,姜承很少健身,他的好身材,完全得益于平时跟人打架,和被讨债人追杀时奔跑练出来的。
白石远看到这一幕杀红了眼,冲上去一拳将姜承砸到在地,经常跟人打架的姜承身子本没有这么柔弱,只是白石远趁其不备,出拳又快准狠,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屁股上的骨头像摔裂了一般,锥心的疼。
口腔中弥漫着一片腥甜,姜承舔了舔嘴角,果然血流不止,靳扬带来的几个人一拥而上.将他按到在地。
白石远才打了一拳远远不够解恨,但眼下救人要紧,没时间跟他浪费,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在他白色的背心上留下了鲜明的皮鞋印,方才转身大步走到床前,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罩在展心仪的身上,横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