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墨下班后回家,陆雅萍已经等在门口。
她连忙取出钥匙开了门:“路上堵车,下次您别站这里等,可以在我爷爷那歇一会儿......”
陆雅萍放下手里的一袋子葡萄,握住了林墨的手:“你知不知道陆轩得了什么病,非得跑那么远去找中医?我给他打电话,他说那人医术好,去诊个脉看看,这话我是不信的......”
林墨语气微滞:“那位中医,就是帮我治好心疾的,姓苏,的确医术精湛,他可能就是去检查一下......”
她越是这样,陆雅萍越是心急如焚:“小墨,你可要实话告诉我,他,他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林墨听完,脸红得要滴血。
“他是从我肚子里面出来的,我是他娘,这种事情你们不往外讲是对的,但是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好早点儿想办法......”
林墨咬唇:“我在苏医生那里治好了病,欠了药费,他是去道谢,帮我还上。”
陆雅萍一颗心这才缓缓落定。
“哦,应该的,让他多给一些,好好谢谢人家。”
陆雅萍走后,林墨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陆轩没接。
他只发了信息:墨墨,你放心,我帮你还他,以后我们就不欠谁了。
林墨:你回来。
陆轩:墨墨,我想在你房间里住几天。
林墨压下心底冒出的小火苗,给苏济然发信息:对不起,你可以赶他走。
苏济然:没关系,他有点小问题,开了一疗程的中药。
林墨:让他给诊费、药费、住宿费,再让他每天做饭、洗碗、洗衣服、做清洁、帮你养狗。
苏济然:......
今日天气,阴转小雨。
景青泡的一壶茉莉香片。
林墨倒了一杯放在桌上,白雾袅袅。
手机里。
陆轩:墨墨,我在熬药(图片),他开的药太难喝了。
陆轩:墨墨,他的狗对我不友好,老是咬我,你看,把我裤子都咬破了(图片)。
陆轩:墨墨,这棵是樱桃树吗?(图片)他说你喜欢吃这个果子,可惜现在不结果,我帮你把树买下来好不好?
林墨:我在生气。
于是乎,某人老老实实了。
小荣刚做完业务回到公司里,也要了一杯茶来喝。
他往林墨的方向看了看,迟疑许久,道:“林墨,你跟何语慧关系很好吗?”
林墨神情讶异:“挺好的,我们念大学时就是室友,她怎么了?”
“最近凌氏里面,好像散布着关于她的谣言,说她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还勾引了董事长的秘书,说得很难听......”
“什么?!”
景青道:“我看她不像是那种人。”
林墨给何语慧打电话,结果是小桑接的:“她被人泼了咖啡,现在洗手间里换衣服......”
林墨直直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秋日的第一场雨绵绵降落,打湿了这座城市的建筑与街道,也消弭了夏日余温。
林墨把落地晾衣架搬到客厅里,再将推拉门关上。
何语慧从浴室出来,取了一条干毛巾来擦头发。
“语慧,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就因为你在崔秘书的办公室上班?”
“我没勾引他。”
明明就是他在勾引她。
“唔,我知道,但是秘书室里又不止你一个人,怎么会传成了这样?”
“可能是因为,我下班了,有时搭他的车顺路回家......”
“哦,原来崔秘书对你们这么好。”
“对了,我在网上看见陆轩去找苏医生了,他身体有恙?”
“就是,诊个脉看看......”
林墨刚走了没几分钟,又响起了敲门声。
何语慧以为又是林墨,缓缓走过去,将门打开。
崔铭站在门口,头发微湿。
“以后开门之前,先问一下。”
他把门锁好,在玄关脱掉鞋,光脚走了进来。
房子不大,一览无余。
她独自住了三年,家里除了林墨等几位好友,几乎没有什么外人来过,房间里到处都是女人独居的痕迹,晾衣架上还挂着几件内衣......
崔铭收回视线。
何语慧又从衣架上取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你没打伞吗?”
崔铭接过毛巾,语气略柔软:“过来,我看一看,有没有伤到?”
她往他旁边坐下,眉眼沉静。
“胳膊当时有点红,现在好了。”
她穿的睡衣领口有些低,露出来的肌肤细嫩柔滑,他就如此看了会儿,心底有了些不可名状的感觉。
蓦地,他俯下身,含住了她的唇。
她忽然就绷紧了身子,却在下一秒又软化了下来。
闭上眼,心脏仍扑通跳着,思绪也纷纷扰扰。
以前的他,总会给人一种感觉,不管离得多么近,都像是隔着无形的一道线。
现在好像,线没了......
良久,他抵着她的额头:“就今年,好不好?到了明年,我这岁数说出去不太好听。”
她稍许挪动,偏过头去:“你在逼我。”
他吻她的耳朵和细细软软的发丝:“不敢。”
何语慧有点招架不住:“崔铭,我还没想清楚,我对你是什么感觉。”
“婚后你有很多时间去想。”
“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那是我以前眼睛不太好。”
“我父母,不一定同意。”
“只要你同意就行,其他的,交给我处理。”
须臾,他从公文包里拿了一支药膏出来,挤出一点在指腹上,撩开她睡衣的衣袖,轻轻给她涂抹。
何语慧动动唇角,没再作声。
次日,阴转多云。
董事长办公室。
崔铭把运营部一位女员工范荭的资料放在凌柯珩的紫檀木办公桌上。
“这位员工,业务能力在组里面属于垫底,经常在内部网络上造谣生事,破坏公司的团结氛围,每月迟到早退次数偏多......”
他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办事,下午回来后,听说何语慧的事情,立刻去保安室调了监控出来看,确定范荭是故意把咖啡倒在了她身上。
原因他不追究,过程已经看到了,现在只要一个结果。
凌柯珩把玩着刚入手的糖色和田玉籽料乌龟,未看那份资料一眼。
“崔铭,你懂得拿捏分寸,以后这种小事,你自己处理。”
“不敢逾越。”
“语慧丫头不错,昨天出了事,还能继续工作到下班。”
“我让她今天休假一天。”
“成了没有?”
“快了......”
运营部。
范荭又哭又闹,用品摆件、文件资料等零碎的东西扔了一地。
崔铭不快不慢地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小钦和几个保安,围观的员工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
他让小钦把她的东西装进纸箱,而后让保安把她架了出去,连同纸箱一起丢进了电梯里,他自己也踏了进去。
前后只花了三分钟时间。
员工们低眉敛目,噤若寒蝉。
电梯里,范荭泪眼婆娑,抓住他的衣摆:“崔铭,你知道我的心意,怎么可以这样绝情,就因为那个小狐狸精......”
他面上没有波澜:“我本来想把你送进去一年半载,怕吓到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往后管好你的手和嘴,做人,安分一点比较好。”
范虹浑身血液冰凉,脱力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傍晚,斜阳淡照。
崔铭把公文包扔沙发里,将餐厅打包的香菇瘦肉粥放在茶几上,然后掀开她的衣袖看:“今天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了,用不着请假。”
“以后我没在公司的时候,如果有人为难你,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没那么娇气。”
他嘴角弧度温和:“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勇敢,有人往你们宿舍泼蜘蛛,你也不怕,用扫帚去打跑了......”
何语慧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在网上写了文章抨击那次的事件,文笔很好,言辞凿凿,让人过目难忘。”
“林墨的病,跟那些人的恐吓脱不了干系,你也不管管。”
他目光深邃,望不见底:“已经处理好了。”
何语慧倏尔感到脊背一阵发凉,问:“你做了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
“我现在就要知道。”
崔铭把她的手裹入自己的掌心,嗓音放轻:“名字你不需要知道,过程你最好也别知道,人现在精神病院里,住多久了,我得想想。”
何语慧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董事长让我别把这些事告诉陆轩,如果他知道了,这些人的下场,也许不会比现在更好。”
崔铭见她不说话,把她搂进怀里:“怕了?”
“有点,”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衬衣布料,“崔铭,哪天你不高兴了,或者不喜欢我了,会不会也用这些手段来对付我?”
“不会,我舍不得。”
“哦。”
“你若是不放心,我们签个合同,往后如果我有哪里对你不好,你可以让我净身出户。”0
何语慧轻轻笑了。
他低头看去,她的眉梢眼角,此时生动而明媚,千般万般好看。
以前的自己,委实白长了一双眼睛,不识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