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饶是中原中也都顿了一瞬,他像是烫着手了一样松开了,旋即起身扫去落雪。
“这种东西谁教的了你——但是至少为他们做一个坟吧。”
中原中也本来想直接把他扔在一边不管了的,但是看着白发的男人从雪中站起,表情隐隐透着难过的模样还是心软了一瞬,可……他又怎么教的了。
非人为什么要去渴求不属于的东西啊……中原中也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扭头拽着太宰治的衣服像是拖把一样把他拎走。
“小矮子你这是趁机报复!”
中原中也的速度很快,太宰治懒得发力跟他,于是被拖倒在地,彻底成了抹布。
“……闭嘴。”
中原中也的另一只手里还握着那枚眼泪。
已经不再是寒冷的。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叶没有追上了。
中原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猛然松开拽着太宰治的手,查看那枚眼泪……
“嘭——”
中原中也的身躯像是树木一样重重落地,而太宰治只是漠然的看着,他站稳甩了甩身上沾到的东西,看着不远处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的男人。
“知道他对毒没有什么抵抗吗?”
太宰治用确定的语气说着疑问的句子。
“……因为之前有试过,这次的是我改良过的。”
叶平静的叙述。
“要来拿眼泪?”
“不是。”
“噢?”
“……来告别。”
太宰治看着对面白发的男人,论外表无论怎么看都是人类,但他就是从表面的无暇看到了他内里的东西……正在腐烂着,蒸发着的,被写满了属于其他人字符的单调空洞的灵魂。
太宰治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费奥多尔,那位魔人君的影子。
但他可……一点也不喜欢老鼠啊。
“虽然费佳暗示我杀了你们,但我还没听到中也愿意教我的话……那就不杀好了。”
“哦,你就不怕你追随的主人反手把你杀掉?”
太宰治觉得真有趣。
明明被灌输的一切都源于别人,偏偏还会有属于“自我”的任性想法吗。
“……怎么说呢,虽然对我而言,费佳给予了我更完整的灵魂……也让我彻底的挣脱本就是愚昧想法的枷锁,但……”
叶平静的看着太宰治露出的那一只鸢色的眼眸。
“我所追求的活着,并非是身体亦或者是灵魂的活着,是更加自由的,虚无缥缈的,独属于我的意识的永存。”
“哈……真是贪婪的想法。”
白发的男人即使说着狂妄的,疯狂的想法和认知,他的表情也是平静而从容的,甚至连变化都没有,像是他真的只是这样认为,认为这是“自由”,是对“活着”的追求与虔诚。
太宰治觉得这个想法真是天真又愚昧,这个“人”的存在也可悲到了极点。
但那又如何。
只不过都是溺水的,拼命挣扎着的人罢了。
他是一个疯子。
太宰治看着他。
但眼里的人影是清晰而静默的。
“你知道神灵吗?”
“在传说故事中,祂只要拥有信徒,被信仰着,就会永远的存在。”
太宰治挑起嘴角。
“你要成为神吗?”
太宰治看着白发的男人马上否认的摇了摇头。
“即使我不知道你在表达什么,但对于我而言,我所追求的……也不是如此浅现的活着。”
太宰治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在渴望什么。
但他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些话语了。
“你想怎么告别。”
他垂眸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中原中也,和因为突然的落地而在摊开落在手指附近的眼泪。
“……”
叶微微扬起一个笑容。
“就将一切清零吧,如果,会有下一次相见,我会以更加完美,更加自由的身份,听到中也愿意教我的话语。”
“中也一定会教会我在寻求的东西。”
他的精神暗示与“催眠”十分相似,所以……在施展目标意识混沌的状态,效果也是相当不错的。
“……哦对了,你应该摸不到灵魂或者是大脑吧。”
他笑了笑,看着太宰治平静的脸。
鸢眸鸢发的少年没有阻止他。
直到分别之刻,太宰治看着更远的天际,他问:“如果你找到了比你「活着」的理论更加重要的东西,你会放弃吗?”
背对着他,即将消失在雪中的男人平静的回答:“那我想我应该是成为了真正的人类,因为只有人类才会有复杂的灵魂,而不是像我这样只单纯的为了一个奢望所疯狂。”
他只是一个清醒的疯子在为了自己能够活着而感到愉悦,又渴望找到更多的意义所为之疯狂罢了。
……
中原中也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像是傻子一样被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家伙耍过来耍过去。
他还想起了……
叶已经死了。
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整日把活着挂在嘴上的家伙,死于自杀。
他腿上的印记是他作为“一代”的时候烙下的,是“保质期”。
即使后来更加的完善,他的核心试用期也早已在诞生的那一刻被写上期限。
但他是自己选择的死亡。
他所诞生的实验室并没有被毁,费奥多尔接管了它,并当着他的面对叶说:“您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
叶笑着说,昔日亲密无间的同伴因为被局限的傀儡挣脱了丝线而渐行渐远。
“费佳……可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甚至真的以为贝妮娅只是单纯喜欢宝石的少年了。”
他的记忆力真的很好。
哪怕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也能够喊出“贝妮娅”这个名字。
那时候的中原中也只觉得他们在说与他无关的事情,但他也依然站在叶的身边……谁让这家伙再不靠谱和讨喜,也是他的“家人”。
“但是我的实验已经成功了呢。”
费奥多尔静静的看着他。
他孤身一人站在这里,站在mafia的标志大楼的楼顶,他的背后是呼啸的风声,扬起他披风。
“能够将……人的意识剥离,以另一个姿态永存。”
他微笑着抛出诱饵,带着曾经的叶无法拒绝的诱惑。
“……但我已经不再执着这些了。”
叶平静的看着费奥多尔,黑发的青年头上戴着毛茸茸的白色帽子,他微笑着抬手朝着对面站在身高直到叶伸手,“那你就准备在这里等待死亡?已经三千五百五十五天了吧。”
费奥多尔平静的说出了时间。
“什么东西?”
一直沉默的中原中也终于出声询问。
叶连忙制止:“那只是我们认识的时间而已,没有什么其他,嘛,中也,是时候送这位客人离开了吧,毕竟这里可是我们的底盘。”
一旁连忙有人持枪上来齐刷刷的对着费奥多尔。
但即便是被无数人包围,黑发的青年依然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甚至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你真的会杀我吗?”
他看着叶。
白发的男人犹豫了一瞬,中原中也能感觉到他的迟疑,甚至能看到他放在一边的手在轻轻颤抖,这是这个平日里淡定从容的男人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一面。
“……费佳。”
“怎么会啊。”
毕竟他曾经那么喜欢费奥多尔,他们相互依靠,互相依偎,一起踏过风雪,费奥多尔也教了他许多,是他生命中指引一切的指明灯。
但同样的,费奥多尔灌输了他想让他知道的东西,一直的牵引着他,将他作为自己精心培养的提线木偶。
叶慢慢的露出和费奥多尔相似的笑容。
“那就我来好了。”
中原中也出声打断这一切。
他平静的指示手下开枪。
费奥多尔最后轻笑一声,“如果您改变了注意,可以随时回来找我,我会在教堂等待您的到来。”
黑发的青年身影像是烟雾般消失。
应该是某种异能力。
中原中也吩咐人去追,虽然大概率是抓不到了。
这位魔人先生可是近来横滨最大的一个麻烦。
等到人都散去,中原中也才出声,他看着叶,“喂……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吧。”
“当然,费佳可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人。”
叶笑眯眯的回答。
“我和费佳一起度过了……大概有半辈子吧。”
他算了算。
半辈子?
中原中也感到疑惑,但他并没有去询问,而是说:“……说起来,你和他确实某些地方挺像的,特别是这个笑容,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让人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没有什么脱离掌控的风轻云淡的笑容。
是中原中也最讨厌的表情,没有之一。
“不过……不是我说,你们这几个家伙简直没什么区别,都是难得一见的大麻烦。”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复杂。
叶只是轻松的笑笑,旋即往中原中也屋子里最舒服的,他平时最喜欢做的沙发上一躺,姿势毫无半分优雅可言,用一贯拉着尾音的语调喊:“中也~”
“干嘛。”
中原中也浑身打了个冷颤。
“那就是……我明天要回去一趟。”
他指的是他的住所。
但叶一般不回去,他流连居酒屋等风俗场地的夜晚更多,再不济就是躺在中原中也的办公室,每次都让他觉得组织安排的公寓简直就是个摆设。
“……嗯。”
他没有说什么。
叶指不定是想起了往事什么的去追忆。
临行前叶说了一大堆废话。
只不过那些废话的背后,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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