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靠近你只是借个孩子,薛森淼能活三年,而三年我完全可以用第二个孩子救他。”薛含烟说着,替薛森淼拉了拉被子,站起身朝病房外面走,简桀紧随其后出来,顺势把门关好,这段对话薛含烟始终不希望薛森淼听到。
她希望薛森淼能快乐阳光成长,而不是带着‘自己是个累赘’类似想法去活着,她并不愿意薛森淼背着一个包袱生活,虽然他才五岁,但他比起同龄五岁的孩子,心智要成熟很多。
“我想法设法靠近你,等真靠近以后发现你竟然为了羞辱我拿出一张张支票”薛含烟轻笑出声,继续道:“本想着撕掉,但医院紧紧催促我缴纳住院费,治疗费,我那份工作根本支撑不了,小淼偶尔还需要住icu病房,一个晚上就是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说起来真不多,起码对你而言是这样,对曾经的我也是这样,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需要辛苦工作两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凑到一万块,我不愿意求助晋,怀着孩子到法国就是他救下我,帮助我,继续欠着他的债,我或许真的要以生相许了,我不愿意。”
“虽然我知道他喜欢我。”
过往种种被想起来,薛含烟觉得略微好笑,曾经以为自己根本撑不过来的事情,竟然也被她一步步解决,带着孩子朝前走,慢慢地。
简桀靠在墙上安静聆听着,心口处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闷疼。
说实话,这种心痛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他非常厌恶,可又的的确确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是错过掉她们母子间最困难时刻,现在过来说保护他们,是真的很晚了。
“所以你每次把支票甩我时,即便很厌恶,但我依旧选择接受,于我而言是尊严,于薛森淼来说是生命,为人母,我没法子守护我那可笑的尊严,然后去丢弃我孩子的命。”
“薛森淼一次次被通知病危,病情因为化疗也得不到控制,孩子越来越虚弱,我的计划只能搁置一侧,另寻办法。医生告诉我,我无法匹配为薛森淼捐献骨髓,或许孩子父亲可以,只要能找到孩子父亲,立马进行骨髓移植,孩子就能救命。”
简桀当时捐献骨髓的时候并非没有怀疑,只是听着医生告知自己是救治个孩子,说起来是可怜得很,他就当真没有多在意,一心扑在薛含烟身上,而他为未曾相识的孩子捐献救命骨髓的事情又被媒体大肆报道,一时间不少慈善机构都奔赴他,甚至因为他名声让项目都好说不少。
就因为这个,他让媒体报道时避开孩子的家世,现在看来晋那边应该也没有少下手。
“或许你跑来告诉我薛森淼是我的孩子,我们会不会换个相处方法?”简桀说着连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错过六年,他们母子两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六年,换成任何人都不愿意再可以拥有另外一个办法的时候,去做这件事情。
“心里话,我希望你离孩子远远地,而且我并非没有想过去找你坦白,但我害怕你会把薛森淼从我身边抢走,我身边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能把孩子给你,简桀,我太了解你了。”
“如果你不肯捐献骨髓,我会来告诉你薛森淼是你孩子,但这一定是无计可施的时候。”
她的话异常认真,利刃一样刺痛着简桀。
的确,他没有资格
“小淼会认我吗?”简桀用头抵着墙,微微闭着双目,眼前闪过他无比憧憬的画面,曾几何时他幻想过牵起薛含烟的手,怀中抱着一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有了脸,真的是他的孩子。
“他应该听见我们一部分对话,医生说他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昏倒,除了知道父亲就在身边这个消息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激动到晕倒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病房里面传出一阵扭动门锁的响动,薛含烟跟简桀两个人同时停止说话,回头就看见薛森淼赤着脚,踮起脚尖开着病房门,薛含烟赶紧伸手拉住门怕薛森淼摇动门时压着手。
“小淼怎么不穿鞋?”她张张嘴还是没有询问出口关于薛森淼到底有没有听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妈妈,我能跟简叔叔聊聊天吗?属于两个男人的聊天。”稚嫩的声音传入薛含烟的耳朵。
对于‘男人’这词,以及‘两个男人’这样的词汇让薛含烟忽然间有点想笑,却又失落,兴许在薛森淼心里自己已经成长到能保护妈妈的年纪了,应该是想要努力跟面前这个初次见面又很喜欢,却无比陌生的父亲比肩。
“那妈妈去问问医生,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薛含烟说着就转身离开,把空间完全留给刚刚了解的父子俩。
薛森淼坐在椅子上,目送着薛含烟离开,抬起头巴眨着眼睛看向简桀,就安安静静盯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关于自己父亲是谁,曾经他的确非常想知道,但真正见到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更没有怨恨。
听着妈妈跟他的聊天,面前这位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找了妈妈很长时间,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管不到,他可以从小缺失父爱,未来他会伤害妈妈的话,那么未来他同样可以不要父爱。
“我们进去说话,你刚刚醒来,医生也说你做完手术没有多久,身体虚弱,容易感冒。”简桀说着,就要伸手去抱薛森淼,忽然间捅破关系,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孩子相处,初次为人父母,他没有经验,同样五年前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薛含烟就要独自一人学会照顾另外一个比她还小的孩子,同样是初次为人父母,甚至还要学着如何去又当妈又当爹。
“那请你抱我进去吧。”薛森淼的话客气很多,没有开始见面时候的亲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