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面色很冷，就像病房里除了空气没有其他，冷冷走到沙发，冷冷坐下，拿起一本文件就开始翻看。
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南知意面颊微抽，有那么一瞬想到了小天。
小天也是傲娇的时候喜欢无视人，然后头一扭，要么转身上楼、要么给她一个后脑勺。
古人云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可真不假。
南知意忍不住笑了。
噗嗤的声音其实很轻。
但。
蒋聿风冷冷一个眼神睇来，那眉心轻拧，显然对她脸上莫名其妙的笑容很不悦。
“你笑什么。”
“……”
这话当然不能如实答。
南知意努力板着脸，严肃道，“蒋总，我对我之前的发脾气向你道歉，我其实很感激你救了我，真的。”
蒋聿风审视她的脸，冰冷的面庞看不出情绪，只是片刻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向她，然后打开床头的两个便当盒，“要不要叫个护工喂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南知意咬牙撑起身，虽然感觉四肢百骸都很疼，但她应该没有骨折，所以就不要麻烦别人了。
蒋聿风盯了眼她因为疼痛而拧起的眉，没说什么，只是帮她把吃饭用的小桌移到了面前。
吃饭的时间很安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
餐后。
蒋聿风把茶几上的几本文件都摊在南知意的床上，然后指着一张dna鉴定报告问，“为什么突然让警察验陆尚和那死胎的亲子关系。”
南知意愣了愣。
眼前的几本文件里，竟然都是她两桩案子的资料。
所以，虽然之前她顶撞了他，但在她昏睡的时间里，他还是在帮她找翻案的线索么？
可她一醒来，竟然又呛他。
面色，一时有些尴尬，南知意好半响，才道，“因为叶轻嘉的孩子是做试管得来的，并且是用别的男人的精子，所以我想只要这件事让陆尚知道，他就不会再相信叶轻嘉了。”
蒋聿风闻言眉心轻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个月前吧，但因为当时叶轻嘉还不能做羊水刺穿，我怕陆尚不会信，就没说，但现在叶轻嘉的孩子竟然先天畸形，这报告根本不能用。”
南知意说到这里就懊恼。
蒋聿风不语，只是眸色微利，片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警局局长，“张局，麻烦你把检验科警员的电话给我，我有些疑问要问他。”
很快，号码被发了过来。
蒋聿风打过去，直截了当问，“如果父母都正常，那孩子先天畸形的概率大么？”
那头回，“应该是不大的，但不排除父母双方本身都有什么隐性疾病，又或者，母体感染了病毒细菌，再或者，像有些长期生活在辐射区的孕妇，生出来的孩子也会畸形。”
“那能确定叶轻嘉的孩子，是因为哪种原因造成的畸形么？”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
蒋聿风挂了电话，但眉色依旧凝蹙。
南知意有些不解，“蒋总，你怎么了？”
“只是觉得那孩子畸形的有些巧。”
忖了忖，蒋聿风又问，“确定叶轻嘉不知道你要用孩子做鉴定么？会不会是她把死胎掉了包？”
南知意愣住，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可能，但，“当时叶轻嘉在做流产手术是昏迷的，她应该是不知道我要用死胎做dna鉴定的。”
这时，叩叩两声，病房门被打开。
先前的警察拎着一袋水果进来，见两人都面色凝重，道，“蒋总，是不是案子依旧没什么进展，要不先吃点水果吧，休息一下。”
说着把水果放在床头，转头看到那份dna报告，狐疑，“不是说这报告不能用么，你们怎么还在讨论？”
南知意解释，“蒋总怀疑那死胎被叶轻嘉掉了包。”
“这不可能吧，我取那死胎样本的时候，叶轻嘉还在昏迷呢。”警察道。
“是你提取的样本？”蒋聿风问。
警察点头，“嗯，当时一个医生带着我去的化验室提取，保证没有被其他人碰过。”
蒋聿风还是有些不放心，“把当时医院的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很快，警察带回了监控。
但确实没什么异样。
小护士把装着死胎的塑料袋拿出来，然后因为另外有事，交给了另一名女医生。
然后女医生带着警察去另一栋楼做样本提取。
“看吧，那死胎样本没什么问题。”警察说。
南知意却是突然把监控调回电梯的某个画面。
挤挤攘攘的人群，胳膊挨着胳膊，基本上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脸和胸口。
而站在警察边上的那个女医生，她的胸牌正好被拍了出来。
字迹不是很清晰，第二个字乍一眼甚至看不出什么，但第一个字，好像是李？
南知意眉心轻拧，把那画面放到最大。
然后，她终于看清了那女医生胸牌上的字，是【妇产科主任：李梅】。
李梅……
李主任……
南知意瞳眸一瞠，陡然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听到叶轻嘉和一个女医生在天台对话，叶轻嘉叫那个女医生，好像就叫李主任。”
“所以会不会这个李主任，就是帮叶轻嘉做试管婴儿的女医生？然后她怕鉴定出来会有麻烦，所以把那死胎调了包？”
蒋聿风眸色同样一厉，因为这个可能性极大。
但。
警察皱了皱眉道，“可当时这个李主任就一直呆在我身边，那塑料袋也是另一个小护士递给她的，她怎么掉包？”
“不，她能掉包……”
蒋聿风突然指着九宫格的下方画面，道，“这个男医生，手里也拎了个黑色的塑料袋，他在李梅走出电梯的时候走进电梯。”
“而等李梅到化验楼的时候，他竟然又是拎着塑料袋从电梯走出。”
虽然因为电梯门是监控的死角，所以拍不到两人擦肩而过时的画面，但若是他们正拿着塑料袋相互交换呢？
南知意看着怔住。
他们之前只专注于有李梅的画面，所以对于电梯外的监控都没注意。
但蒋聿风却注意到了，并且找到了交错点。
很快，警察问到了这个男医生的信息，他叫赵刚，竟然是李梅的丈夫！并且，是放射科的医生！
一切似乎迎刃而解了，是赵刚，帮着李梅，把那个死胎拿到放射科，用强辐射造成死胎染色体变异，之后，再迅速给李梅调换回去。
南知意欣喜不已，因为在警察拿着监控去质问李梅时，李梅面色一白，就什么都承认了。
并且李梅还保留着叶轻嘉和陆尚精子无法结合的报告。
但当警察拿着报告去找叶轻嘉的时候，可笑的一幕在陆尚身上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