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听着那声“蒋总”，紧了紧捏着手机的五指。
她知道找蒋聿风肯定能问到楚律邢的手机，但她并不想找。
挂上电话，南知意给对面别墅的保镖打了通电话。
保镖是24小时轮流守看着这里的，也留了号码给她。
电话只一声就通了，传来保镖严肃的声音，“南小姐，是不是有异动，我们马上过来……”
“不是，我这里没什么情况，你别担心。”南知意赶忙道。
保镖轻吁一口气，接着疑惑，“那南小姐打电话，是有什么吩咐？”
南知意说，“你有楚律师的联系方式吧，我有事找他，麻烦你给我一个楚律师的手机号。”
保镖轻咳了一声，说，“抱歉南小姐我也没有。”
“你怎么会没有？”南知意惊讶，不是楚律邢反收买了这批保镖，让他们骗了蒋聿风么？
保镖又是咳了一声道，“楚律师的心思我们也猜不透，总之，他是当面和我们谈的，没有留自己手机号，还说如果南小姐你真的出了事，直接电联蒋总，有什么罪责，蒋总自然会找他。”
南知意只能挂了电话，当然她这一刻不知道，保镖撒了谎，而为什么撒谎，自然是楚律邢交代的。
而无法从保镖那里要到手机号，南知意就只能找蒋聿风。
当手机叮铃铃响的时候，蒋聿风正要去开会。
他垂首，手机屏上南知意三个字赫然醒目。
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片刻眉心轻拧，嗓音清冷，“喂。”
“蒋总，我是南知意。”
“嗯。”
“抱歉上班时间打扰您，那个，我有事想找楚律师，您能不能把楚律师的手机号给我？”
“好。”
“那谢谢蒋总，没其他事了，我挂了。”
“嗯。”
咔哒的脆声。
蒋聿风捏着手机没有动。
直到特助来敲门，“蒋总，会议马上开始了，各主管都到了。”
“嗯。”
蒋聿风起身。
……
另一头。
南知意盯着手机屏发呆。
刚刚蒋聿风的回答都好冷淡，是觉得她打电话过去烦扰到他了吗？
而现在都过了五分钟了，蒋聿风还没有把楚律邢的号码发过来，是真的左耳进右耳出，把她的电话忘了么。
南知意心尖掠过涩然，让自己不要在意，他可能忙吧，估计等下想起会发给她的。
南知意拿起画稿，继续画设计图。
可半小时一小时。
蒋聿风依旧没有把号码发过来。
她一次次地瞥向手机，设计图越画越乱。
之后是周慕倾的催魂电话又打了过来，“知意，你有没有问蒋总要楚律邢的号码啊，怎么还不给我消息啊。”
南知意也挺无奈，“我打了，但蒋总到现在没有发给我。”
“不是吧，他这是贵人多忘事吗，那你再打个电话催催啊。”
“好吧。”
南知意挂上电话，但生怕蒋聿风真的有什么事在忙，所以只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蒋总，您什么时候空，把楚律师的号码发我下？】
会议中，蒋聿风瞥向震了一下的手机。
短促的一瞬，他又瞥到了南知意三个字。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挂上电话后一直没给南知意回消息。
他忘了。
或者说在和南知意通话的时候，他脑子里所掠过的不是她所说的文字，而是她的声音。
然后通过她的声音，他又浮想起她的脸。
她穿着他的白衬衫站在树荫下的样子。
她抱着小希倒在爆炸车旁的样子。
以及她穿着病号服，苍白的脸。
“蒋总？”
特助困惑的声音突然传来，很细微，“蒋总，项目经理已经说完了。”
蒋聿风回神，看向站在led屏前的项目经理。
一幅幅的数据图前，项目经理显得有些战兢，因为蒋聿风一直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的汇报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蒋聿风眼眸肃冷，说，“休息五分钟，汇报下一个项目。”
众人轻吁一口气。
蒋聿风起身，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外的落地窗前。
这会儿无人，低头俯瞰的车水马龙，像是蚂蚁搬家那般渺小。
像是一切都在他的脚下。
他习惯掌控一切。
这些年唯一脱离他掌控的是三年前与心雅的相遇。
唯一的心乱是心雅的消失。
可现在心雅回来了。
为什么却有什么在失控。
蒋聿风眉心紧拧，漆黑的眼神冰冷如霜。
特助的声音又传来，“蒋总，会议重新开始了。”
蒋聿风转身，突然报了一串手机号。
特助一愣。
“把楚律邢的手机号，发到我刚刚报的手机号上。”
楚律邢是蒋氏的法律顾问，那手机号特助自然有。
可，蒋聿风刚刚报的那一串，特助由于没准备，压根没记住。
特助表情尬了一下，“蒋总，您能不能再报一遍？”
蒋聿风冷冷掀唇，又报了一遍。
特助擦着冷汗，赶忙拿出自己手机，把楚律邢的号码发了出去。
咚……
南知意看着手机屏上的短信。
微怔。
发件方的号码是陌生的，但内容是她所期待的，【您好，这是楚律师的手机号，13***。】
所以蒋聿风是太忙了，忙得连亲自回她消息的时间都没有，然后让自己的秘书或助理代劳么？
更或者说，是她在蒋聿风的眼里太轻微了，所以他才懒得亲自回她。
眼眶猛然酸胀了一下，刺刺的涩。
“南小姐你怎么了？”一旁，孙芳见南知意表情不大对，问。
“没什么。”
南知意猛眨了几下眼睛，强牵起一抹笑，“可能盯着图稿久了，眼睛有点涩，小希也休息会儿吧，阿姨给你倒杯水？”
小希从画纸前，抬头，点点头。
南知意倒了三杯水，一杯递给孙芳，一杯递给小希，小希小口小口地喝。
南知意看到小希的画纸上，画的是她根本看不懂的抽象画，很诡异，线条凌乱，颜色都是深色系。
孙芳说过，这代表了小希的意识深处，是对这个世界的恐惧。
但小希爱画画，说明她的意识深处，又是渴望光明和温暖的。
这是一种对自我的呐喊。
所以只要他们给小希足够的陪伴，小希是会慢慢走出自我封闭的。
这之后，孙芳开始教小希写字，南知意走出房间，把楚律邢的手机号，转发给了周慕倾。
周慕倾立即给楚律邢打电话。
而此时的楚律邢正走进蒋聿风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