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的手术进行了整整十个小时。
当刺目的手术灯暗，已经是次日的清晨六点。
护士长疲惫地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看到了座位上，闭眼休憩的男子。
黑色的西装和黑色的大衣衬得他气质凌厉冷酷，他双手环臂抱胸，纵然是坐着睡，都背脊挺拔。
办公室内开了较热的空调，所以并不会冷。
但男子英俊的面庞，还是显得极其惨白。
男子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猛然睁眼，那漆黑的眸子在瞬间盯向门口。
护士长没想到他竟这般敏锐，心惊的同时，温声道，“蒋总，你醒了，陆尚的手术结束了，昨晚真的谢谢你，稍后我请医生给你开些补血的药，你回家注意好好休息。”
其实护士长这一刻有些不知道怎么言说自己的心情。
昨晚那一句让蒋聿风给陆尚捐血，她也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那时，蒋聿风同意了，她想着，蒋聿风虽然话不多，但还是外冷内热的。
但后来，陆尚的手术持续了10个小时，而手术期间陆尚的情况一直不好，所以蒋聿风捐的那袋血，也依旧不够。
然后蒋聿风又捐了第二袋，第三袋。
完全超出了一个人一次的捐血量。
所以蒋聿风此刻的面庞才会白得像吸血鬼。
但他期间没有说不，只是紧绷着脸，告诉他们绝不能让陆尚死。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交情不深，有那么一瞬她还以为蒋聿风和陆尚是患难好友了。
毕竟曾经因为叶轻嘉的事，蒋聿风没少帮着南知意冷陆尚，那时陆尚对蒋聿风也是恶言相向。
谁知几个月后的今天，蒋聿风竟然会用自己的血去救陆尚。
是心善？还是什么？
护士长有些搞不懂，但无论如何，对蒋聿风都是突生敬意的。
“对了蒋总你饿不饿，我都给忘了，我现在就去帮你弄份早餐……”
“不用了。”
蒋聿风站起身，起身的时候有一瞬的晕眩，他眼前一黑，紧闭双眼，用手撑住桌缘。
片刻缓缓睁开眼，又看向护士长，淡淡问：“陆尚现在怎么样，手术完全成功了？”
护士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蒋聿风拧眉，“究竟成没成功。”
“手术是成功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可能会有后遗症。”
护士长表情凝重，“虽然成功取出了血块，但陆尚在手术中几次休克，他的心脏停跳、造成脑缺氧严重，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陷入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
蒋聿风表情一沉，“你的意思是陆尚会成为植物人？”
“不，没那么严重。”
护士长解释，“植物人是大脑和脑干受损，很多是再也醒不来，或者就算醒来也要十几二十年。”
“但操刀很稳，并没有伤到陆尚的脑神经，所以陆尚的脑部是好的，只要治疗得当，就一定能再醒过来，只是这个时间，可能至少需要五年。”
五年。
只两个字，在护士长嘴里已经属大幸，却像一记闷锤，锤在蒋聿风的身上。
一个人有多少个五年。
而南知意又是否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还怀着孕，将来孩子生下，她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陆尚，要怎么撑下去？
脑中晃过南知意那张苍白孱弱的脸，蒋聿风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