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对椰子的回答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他是在浪费我时间。
一是觉得没人会出一千万要我去跟个女人谈恋爱,虽然人的价值不能以金钱衡量,但一千万的任务费简直像是天上掉的馅饼,不切实际。
二是让我椰子是在以我取乐,我根本不至于那么闲的好吗?
就像现在,我还得去给我的顾客打电话,我忙得很呢。
蒲馨看了看我,说:“脸色这么臭,又被顾客气到了?”
我把手机扣在桌上,摇头:“没什么,遇上了一个......”我顿了顿,“无聊的人。”
我有种想要删了他的冲动,连带着吃饭的心情也受到影响,但在几分钟后还是给侯青打了电话过去,像约定好了的那样交谈。
“你少喝点酒。”
“嗯,我一会儿来接你。”
“会的,我知道注意安全。”
我的声音伪装的足够好,但我的脸色依旧黑沉。可能我的境界足够高吧?可以做到如此“表音不一”。
打完电话,我又把手机扣在了一边,不去看界面,挑着菜往碗里放。
蒲馨在一旁拍拍胸口:“又看见你黑脸说甜言蜜语的一幕,太吓人了。”
我扬了扬嘴角,不说话。
多少次我都被顾客气到黑脸,但电话里还是保持着平稳的声线和好听的声音,不能让他们听出来我的不对劲的情绪。
蒲馨说的没错,我是该注意安全,两年前有一个人从顾客这个位置发展成为我的追求者,莫名其妙地对我开展一阵狂热的追求。
那几天我连门都不敢出,因为他的行为都太过让我反胃了,喜欢在停车场堵我,喜欢跟着我到任何地方,甚至还会在我吃饭的时候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忍了几天后发了火,也没有丝毫效果,他还觉得我是在欲拒还迎,蒲馨听了我的描述后,当即就带着人去把他堵了。
最后我的世界总算清净下来,也因此长了记性,开始认真筛选单子,因为那时候的我算是初出茅庐,在这个圈子还有点青涩,因此才会什么单子都接什么顾客都见。
但我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也算是人气型业务选手了,还是口碑极好的那种,家里的锦旗就看得出来。
吃完饭,我从包里拿出镜子,补了一下唇上的口红,又把一边的金丝眼镜拿过来戴上,才跟蒲馨道别:“儿子,爸爸会想你的。”
蒲馨把我的头发捋了捋,一脸深情,但出口的话肯定不会正经:“爸爸也会想你的。”
我拍开她的手,抬手搓着她的脸,说:“行了,改日再见,我现在去接客户了。”
“去吧。”
饭钱我不用给,蒲馨说我是她家店里的超级vip,每单都免。
可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哪怕跟蒲馨关系很好,因此我只有找其他时候换着方式把饭钱给她了。
我爸妈在的时候给我的零花钱足够,不论是读书的时候还是毕业了以后,我也从没向别人借过钱,一般都是别人找我借,不过可能也是因为我拉不下面子向别人借钱。
上了车,刚把安全带系好,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我抿紧着唇,想了想还是拿过来点开,果不其然,又是椰子发的。
椰子是谁我不知道,反正跟萧舟认识,而至于萧舟怎么会知道我是谁的,我也感到费解。
可能我需要回头跟水军头子联系一下,是不是把我的信息告诉萧舟了,但眼下还得回复椰子的消息。
我没回他消息,他隔了这么久才察觉到不对,问我:【请问我可以说要求了吗?】
我:......
不是,大哥,你真的要给我一千万让我去跟个网红谈恋爱吗?
我内心又开始感到非常的困惑了,但又觉得贸然地劝退他让他别继续不好,因为他也没有什么错,除了做无聊的事情。
我深呼吸了一口,给他发消息过去:【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晚上九点再详谈好吗?】
详谈的意思就很多了,他这种情况就是“你的要求我做不到,这个单子我接不了”,这样就可以完美地解决掉了这次的事件了。
我没再管他,把手机放一边就驱车往侯青在的烤肉店开,进行上次机场水军以后的第一份实地工作。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就把车又停下,看了眼前视镜中的自己,觉得造型还保持的不错以后,下了车。
已经到了那家烤肉店外了,我直起了自己的背,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感觉自己气势差不多到位了,就踩着高跟鞋朝着侯青给我说过的桌位走。
现在还是饭点,这家烤肉店的生意很好,外面的桌子和里面的桌子基本上都坐了人,甚至还有人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坐着排队等候。
人多,也就热闹,四周的酒杯相碰的声音和聊天的声音持续不断,偶尔还夹杂着魔性的笑声。
装修风格也还可以,墙上的小壁灯是红色的,墙纸是一些伪的名画,头顶上悬挂着的灯饰很是亮眼,照亮了店里的每一寸地方。
我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侯青坐着的那桌。
因为是两个部门,所以人还不少,我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十四个,又因为人太多了,两张长桌还拼在了一起。
这样吃饭更热闹一点,还能拉近彼此的距离——我读书的时候学生会聚餐也是这样的情况。
但是很多工作党其实不喜欢公司的部门聚餐,认为大家都是职业假笑,实在是没必要,但又逃不开,无可奈何。
像侯青这样的情况更是让人无奈了——前女友就在旁边的桌子坐着跟别的同事说说笑笑。
我心里叹气,但在侯青叫我的时候,我还是回应了。
侯青不叫我陆枝,他叫我“小鹿”,“小鹿”是我目前的身份,而不是陆枝。
他又说:“你来了啊。”
他看来喝了不少酒,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酡红,眼神也没有那么清明。
我点头:“我来接你回去。”我皱着眉,责怪的样子,“你怎么喝了那么多?”
他同事有的视线放在我身上,我感受到了,但我关心的还是她前女友有没有在看我。
因为之前侯青也找过我,所以我也顺便记住了他前女友的脸,毕竟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气自己的前女友。
这种行为难道不是被称为意难平吗?
侯青其实还是喜欢他前女友的,所以才想着找我陪他演戏,刺激一下对方,但目前还没有什么效果。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但做事还是跟小孩一样,幼稚得让我看不下去。
但我看不下去就看不下去吧,只能藏在肚子里不说出来,表面还得配合他演戏,我总不可能断了我赚钱的路。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在另一边的他的前女友,看见她在埋头吃饭,眼神并没有看向这边。
她可能也已经眼熟我了,我在她面前多多少少也出现过几次了。
侯青往旁边坐了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来,你先坐,等下我们散了就回去了。”
我应承下来:“嗯。”
在座位上坐下了,我把包放在自己的腿上,问他另一边的同事:“请问有水吗?我给侯青倒一杯。”
“啊、”陌生男人愣了一秒,点头,“有的有的,他杯子是这个,水是这个。”
他把杯子和水都放在了我面前,我弯唇笑了下:“谢谢。”
侯青已经低下了头,他的肩也塌了下去,上身现在完全就是一副颓唐的状态。
我又用余光扫了眼他的前女友,结果人家还是没有看向我们,我暗自撇撇嘴,给侯青倒了杯水。
这时候刚刚侯青旁边的那个陌生男人问我:“是嫂子吗?”
我手下动作一顿,缓缓摇头:“不是。”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我又说,“不知道侯青什么时候接受我。”
陌生男人似乎被惊了一下,他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慢慢地说:“哦这样啊......”他说,“那你加油。”
我点了点头,拍了下侯青的脸,把水杯放在他面前,微冷着声音:“侯青,喝水。”我又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合适,又软下声音来,“喝了会好受一些。”
我一心“照顾”着他,没有去关注其他人。
铁汉也有柔情,“小鹿”这个女强人也有温柔的一面。
侯青靠着残存的意识点头,拿过水杯喝了两口,就倒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强忍着洁癖发作,心里只想着:送去干洗店的钱也必须他报销了。
我表面上镇定,还侧头又问他的同事:“请问大概还有多久可以走?”
“你想要先带他回去也是可以的。”
我道了谢,又看回侯青的侧脸,问他:“现在走不走?正好我开了车过来。”
他的同事们有的还在拿着夹子烤着肉,还好我来之前吃过了,不然我现在得饿成什么样。
侯青摆了摆手:“等下。”他又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呆了十几秒以后,看向他的前女友坐的位置,眼泛泪光。
他声音带着醉意,却又显得很真诚。
他说:“依依,我还爱你.....”
这走向跟说好的怎么不一样呢?但其实也能猜到。
他所有的不甘心与意难平不过是因为还喜欢着对方。
我看到他的前女友也眼眶红了的样子,我笑了笑,自觉从座位上离开。
侯青跟他前女友复合没跑了,我想了下,决定洗衣服的钱还是不要让侯青给我了,算是给他的恋情的祝福钱了。
出了烤肉店,坐车上的时候,看着嘈杂热闹的店内店外,看着灯红和酒绿,感觉自己又被孤独包围。
孟一笙说的不错,我该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