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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三郡每一郡都设有长官郡守负责行政,雁门关外也驻扎着朝廷派下的军队,可即便如此,朝廷也难能统辖“西三郡”。因在朝廷接管此地之前,这里就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规矩。
西三郡中以江湖势力独大。
各帮派之间形成割据势力,互相争夺地盘、生意,早期砍砍杀杀、流血死人都是常态,导致西三郡一派混乱、民不聊生。
当地百姓为求自保,每月缴纳“红钱”来买鲤鱼牌,挂上鲤鱼牌的人家,则不会遭到侵扰;而没有钱买鲤鱼牌的,要么死在争斗中,要么就加入帮派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后来朝廷将西三郡划为大周疆域,并下派官员管理,引起江湖帮派的强烈不满,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损失惨重。
因出雁门关还有外敌威胁,朝廷不得不跟江湖帮派做出妥协。
双方各让一步,选出一个人负责掌控大局,处理各派系之间的争端,尽量在桌上以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而这个掌控大局的人,则是江湖人称的“大管家”。
要选也选得简单,举办“过龙门”,参选人员比武斗强,胜出者就能成为“大管家”。
二十年前被封为“剑仙”的聂白崖一时兴起,就凑了一回热闹,凭一把淮水剑荡平四方,打得各帮派的首领是服服气气、哭爹喊娘,稀里糊涂又顺理成章地当上了西三郡的“大管家”。
有淮水剑镇着,西三郡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过了二十年,如今又到了重新选任“大管家”的时候,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在盯着这场决定地盘归属的“过龙门”。
齐禅对段崇说:“我此次进京,就是受聂白崖所托,前来打探皇帝这次会派谁去西三郡巡察。你如今在六扇门当差,少不了也要管着江湖上的事,既然你有意向傅家提亲,那就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随为师到西三郡走一趟。”
段崇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我会去找沈相问问关于过龙门的事。”
齐禅听言,得意地嘿然一笑,“我就说我家崽儿在京城混得不错,聂白崖那老头还说我吹牛。他自己教不出当官的徒弟,还非得说我将你送进朝廷是屈才了。”
“激将。”段崇无情地揭穿他。
齐禅一扬眉毛,“你还想不想提亲了?”
段崇改口道:“他是嫉妒你。”
齐禅满意地点点头,“他肯定嫉妒啊!等你娶了傅丫头以后,咱爷俩再去他庄子上转转,发个喜帖,好让他也涨涨见识。”
“……”
齐禅揽了揽衣袍,往榻上一躺,动着手指派遣道:“赶了一天的路,还饿着肚子呢。你给我下碗面条去,葱花香菜都要。”
段崇站起来,板正身子,声音很是温和,问道:“有肉馄饨,想吃吗?”
齐禅亮了亮眼,“行啊,整一碗!”
段崇挽着袖子就往厨房去了。齐禅半倚在榻上,闻见屋中有淡淡的香气,窗台上还摆着一臼子的凤仙花,往上就是满窗的明月光……
齐禅欣慰地笑了两声,掂起热酒仰头灌了一口,念叨道:“傻小子,终于有个人样儿了。”
……
翌日,段崇起了个大早,去到相府问了问关于巡察西三郡的事。
沈鸿儒一早被文宣帝召去御书房,直到晌午才回府,得知段崇已在客厅恭候良久,连衣裳也没换就去见了。
听他问起过龙门,沈鸿儒道:“巧了,上午皇上宣本相入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可指定了人选?”
“乔守臣。”他整了整宽袖,请段崇坐下,再道,“还有你,皇上命你随同保护他的安全。”
他掀起茶盖儿,拨开顶头浮茶,继续道:“此事是本相向皇上提议的,委任你去到西三郡,更方便朝廷官员走路。”
段崇见是水到渠成,面上破冰似的浮现了些许笑容。
“美得你。”沈鸿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往前派你去干与案子无关的事,你都要恼,今儿怎么高兴起来了?”
段崇很是实诚地回答:“小侯爷镇守雁门关,此行去西三郡,正是机会可以登门拜访。”
“很少见你行事包藏私心,不过却不是一桩坏事。”有索求有私心的人,朝廷才能留得住,皇上才能用得舒坦。沈鸿儒笑道:“吏部的指示很快就会下来,守臣不日就会启程到西三郡。”
“好。”
“这次过龙门对于朝廷来说很重要,皇上的意思是……”他低了低声音,“看能不能想办法,让朝廷全盘接手西三郡。”
段崇静默良久,问:“皇上想让谁来接手?”
沈鸿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段崇盯着他的眼睛,像是非要从他眸中探究出来甚么似的,沈鸿儒教他看怕了,兀自笑了两声,“你以为还能有谁?”
傅谨之。
段崇阖了阖眼,当真觉得棘手至极。如果真得选定傅谨之作为新一任的“大管家”,那么他近二十年的岁月都要蹉跎在边疆,回京之期更为渺茫。
“皇上就没有考虑过成璧?”段崇说。
沈鸿儒说:“为了大周,总要有人牺牲。更何况傅谨之手握重兵,朝廷中不少武将都是老侯爷的亲信,他在边关才能活得更长久。对于小郡主来说,这也是件好事。”
“好事?”
“寄愁,傅谨之一旦回朝,郡主的婚事就由不得她自己了。”沈鸿儒眼眸深沉,“到时候皇上会将她许配给谁?那么多皇子,总会有一个妻位给她。”
段崇脸上毫无变化,拳头却已握得硌硌作响。
沈鸿儒倒是一派的风轻云淡,将茶盏稳稳地放下,温声说:“此次下西三郡,你令郡主同行,届时想办法过了傅谨之那一关,成了亲再回京。”
段崇声音冷了几分:“多谢沈相提点,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沈鸿儒扬了扬眉,没再说话,半晌后他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另外,几个月前,鹤州郡刺史遭人刺杀身亡,呈交到刑部的卷宗有点问题,你到了之后,先去摸一摸这个案子。”
“甚么问题?”
“因为物证、人证确凿,鹤州郡守就判了案,可卷宗中却少一份仵作验尸的记录。过龙门的节骨眼上死了个朝廷大官,这事还是慎重仔细一些才好。”
段崇答应下,承诺到了西三郡会先从鹤州郡守那里重开卷宗,再行审查此案。
待沈鸿儒再嘱咐了几件要注意的事项,段崇就拜别了他,回到六扇门里来。
吏部下达的公文已经送到,指派他护送乔守臣巡察西三郡。
段崇安排杨世忠带领一队信鹰随他一起去西三郡,裴云英则留守六扇门,暂代魁君一位。
交代完一切事务之后,他才去到傅成璧的值房当中。
她这处小院处,不知何时编了个花藤秋千,昭昭正漾在秋千上晒暖儿。听到脚步声,懒洋洋地睁开一条眼缝看他,高兴地喵喵叫了两声,从秋千上跳下来跟到脚下,蹭了蹭他的流云黑靴。
段崇一只胳膊将它揽到怀中,进门时,玉壶正给傅成璧研墨。她见是段崇,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故放下乌玦,行礼俯身退出值房外。
傅成璧写得入神,也没抬头,就道:“等我一下。”
段崇就抱着昭昭安静地在一旁等候。待写完最后一个字,笔锋一勾,手腕轻抬,她也不顾得去看墨迹干化,抬眸望向了段崇。
瞧见他,傅成璧才想起昨晚的事,一时羞赧不已,脸上不禁发了些许红晕,轻声道:“你来了呀。”她背过去手,手指拢得紧紧的,“昨晚……剑圣师父没有为难你罢?”
段崇摇摇头,眼眸含笑地望着她。傅成璧见他眸中比以往还要更温柔些,下意识将发捋到耳后,心里酥软一片,想着也不知剑圣师父究竟怎样看她的,但傅成璧到底是女儿家,段崇没有多说,她也没好意思多问。
段崇转而道:“皇上派我陪同乔大人南下,去西三郡巡视。”
“西三郡?”傅成璧满目疑惑。
段崇将昭昭放下,与傅成璧一同坐到书案前。
他拢住傅成璧的手,将此行去西三郡的目的一一与她说清楚了,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情都多为柔软,不像他平常的样子,“等处理好过龙门的事,我和师父亲去军营,向你兄长提亲。”
傅成璧眼睛一瞬全是惊喜,“那皇上可否允我一同去?我……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哥哥了,很是想他。”
与傅谨之为数不多的见面中,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在她与李元钧大婚之时。
傅谨之对李元钧一字一句地嘱咐道:“璧儿她喜欢你,今生只想嫁你一人,臣虽不欢喜,但更不愿见到她灰心意冷。臣今天将她好好地交给王爷,愿王爷一辈子都爱她敬她,万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这句话后应当还有一句,傅成璧在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时候哥哥还做出过一步妥协。
李元钧登基后,边关上了一封折子。她在御书房中无意间见到是哥哥的字迹,擅作主张地打开来看,字里行间除却陈述军情,多是问她安好。
末了,上书——皇后一切遂心,臣也会如皇上所愿,永远镇守在雁门关外。
一些事,傅成璧都不敢细究。她眼眶发红,轻轻攀住段崇的肩,依到他的怀中,略有些哽咽地问:“寄愁,你能想办法让我去一趟雁门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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