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在团儿的催促下上了路。
事前我跟团圆二人开小会,商量我到底跟他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随便捏一个时间算了,我就不信这个道士这么神,还能算出来我说谎不成。团儿极力反对,说别的道士还好说,这个青莲就是这么神,况且这是什么地方,是国观!在神明前撒谎,迟早会遭报应的。
圆儿说:“拉倒吧,照这么说,我们今天已经跟夫人撒谎了,报应在哪?小姐要是如实说了,明天怎么跟夫人解释为何来太虚观?”
团儿:“左不过说是真的想祈福嘛。”
“你这时候又不怕遭报应了?”
最后两人让我见机行事。
这会开得可谓是毫无意义,而且还让我迟到了。
我提着盏莲灯从后门溜了出去,闷头往前跑。这小路隐蔽是隐蔽,但显然不是为走人而设计的,又窄又荒,到处是杂草。我走了半天,终于到了西殿。
西殿贴着坤道所居的玉清殿,是太虚观一片空置的场地,修得豪华,却无人居住,是供皇帝大郊天时随行的女眷短暂停留的。
我一头撞进这个古建筑丛林,迷路了。
牺如 75zw.com 牺如。白天看这地方是真的清新雅致,一到晚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我数着院子走了两圈,哪个门里头都不像有人,心里不禁有点发毛,心想,莫非团儿说的话是真的,真有报应这回事儿?
正想着,终于看到一个门缝里漏出点灯光。我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推门而入。
果然有个身着青色道袍,头戴莲花玉冠的道长。此刻,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正在看一张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快步上去。
他听见这话,便抬起眼来看我。
我怔了怔。
石桌上搁着盏八角红漆小宫灯,浅橙色的烛光映在那人极清美的脸上,给他颜色浅淡的眼仁里洒了一点光。这一抬眼,真似两点疏星照人。
偏僻院落,美貌道士。
妈妈,你就说,是不是想让我偷情!
我正在遐想中间,对面上下打量了我一通,说道:“林如珠?”
“是我是我,”我这才讪笑着上前坐在他对面,“让你久等了。”
他将纸折起,目光朝我身后飘了片刻,又回到我脸上:“无妨。你说。”
汜减汜。“要做的事,我娘都跟你说了吧?”
“说了。”
这道长看着年纪也就二三十岁,虽容貌昳丽,但道行似乎并不深。我斟酌了一番,说道:“那个时间,是本月初三的亥时。”
他听见我说这话,眼神稍微往我身后跃了跃,头也几乎不可见地一偏。
身后忽然有点微微的响动。我向来敏锐,迅速往后转去,只见一条黑影在我眼前闪过,随即消失不见。
我吓得一跃而起,随即哆哆嗦嗦地举手指着黑影离开的方向:“你你你你看见了吗?”
这不是他召出的鬼吧?!
实在不是我迷信,主要是经过团儿的灌输和刚才鬼打墙氛围的烘托,我的心脏真承受不住这种刺激。
道长微微抬眉,说:“你说呢?”
“别别别别!”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把凳子搬到他旁边挤着他坐下,“道长,你别生气,我说实话,我都说。那个,我们俩根本就没有上……圆房。他才十三岁,我又不是禽兽!”
那人一愣,而后脸上浮起些许笑意,又被他摁下去了。
“哦?”他还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娘也不知道,你别怪她。她以为我此行是来找你求子的,所以才为我们牵线,但是她误会了,我那个、我是被皇上罚来请牌位的。我怕她多想,只好跟你撒谎。实在抱歉。”
“无妨,”他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我几眼,“你爹曾教你武功?”
芈何芈。我不敢撒谎了,憋出一句:“道长为何问起这个?”
“你颇敏捷。”
“是吗?谢谢。”我有点小得意,心想,那是当然,我的攻防可是公认的无懈可击,虽然现在这身子不好用了,十几年来练出的直觉反应还在。
他便不再追问,说道:“好了,你先去吧。”
“好。道长告辞。”我本来还想问他能不能跟我娘那边圆个谎,又怕他生气,再召出个什么东西来吓我,便就此作罢,提着灯原路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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